“如果难过,那就更需要一个人独处,”伊尔特林干巴巴的回应自己的室友,“这样她才能想清楚,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犯错误。”
“犯错误?”
“没错,让自己感到悲伤,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快走吧,火车不会等我们的。”法师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不准备为这件事而和男孩争执起来,事实上贝恩斯本人也绝不会有胆子和他辩论,而且很有可能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默默的拉着行李走向回家的列车,然后伊尔特林充分利用了火车行驶的时间,开始为男孩讲解如何释放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零级戏法,他用法师之手托起了一袋比比多味豆,放到了贝恩斯的面前,然后他就发现胖男孩正在用几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无杖魔法!”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胖男孩很配合他的教导,但是天分限定了他的成就。法师扶着额头,在经过反复计算之后,得出了一个悲哀的结论:从霍格沃茨到伦敦大概需要4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想要让贝恩斯完全学会法师之手,起码要有三十天的时间。
这个数字简直是太可怕了,伊尔特林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五级以下的魔法耗费过超过半个月的时间,他曾经教导过的学徒也不会因为一个戏法而浪费超过一个星期的时间。
伊尔特林叹了一口气,也许心思细密的男孩适合当一个助手或是另一些只需要仔细认真而不计较别的方面的工作。因为无论是贝恩斯的性格还是资质都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施法者。
法师这样想着,并且计划着为贝恩斯恒定一个狐之狡诈,以提高一点他的智力,这足以改变他目前的生存状况。但是除此之外,他已经不对自己的学徒成为六级以上的法师抱有任何希望了。没有人是平凡的,也没有人是不凡的,但是更改命运应该在适当的范围之内,妄想把一个智力10的孩子培养成大法师,那结果一定不会是一个喜剧。
“我已经把这个术的原理结构告诉了你,你需要去理解它而不是机械的记忆,”伊尔特林想了想,又说道,“凯琳德知道怎样使用这个术,假期的时候你可以去询问她。如果你想缓解一个人的难过,那么分散她的注意力会是个不错的办法。”
火车到站的时候,他们结束了这一次的课程,法师走下车,和他的家人汇合在了一起。当伊尔特林望着明显长大了一圈的露西安时,他突然联想到了学前教育这个词,然后预感到这又将是一个充满了奋斗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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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爱上枯燥的理论知识是不现实的事情。每个孩子都喜欢看魔术,而伊尔特林的小伎俩足以做出让所有人都惊叹的表演。他让独角兽优雅的行在客厅里,伏在小姑娘的膝盖上酣眠,她能抚摸到它温热的皮肤。几只小仙子唱起歌谣,在歌声中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下来,漫天的星辰浮现在房屋顶上,组成了夜空中的星座。露西安抬头的时候,银色的星星就像是雪花一样飘落了下来,一边闪烁着光芒一边慢慢将地板覆盖。
这是极其吸引人的,法师连续几天都变换着花样,小姑娘没法抗拒这种具有强大诱惑力的表演,连薇薇安也为它着迷,抱着休姆一起观看儿子的演出,顺便也把家中的老鼠解救出来。
“你想学怎么制造出它们来么?”在一天的下午,伊尔特林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始他的表演,而是一本正经的向露西安问道。
“想!”小姑娘点着头,满脸的期望。
法师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不会很简单的,哥哥也觉得很难。”
小姑娘咬着指甲,费力的掰着手指,她想了半天,突然歪着头说道:“那我可以慢慢学,我比伊尔小,所以伊尔学一天,我就可以学两天,等到我长到伊尔这样大的时候,我就都学会啦!”
也许是被她自己鼓舞了,小姑娘跳了起来,十分开心。
“真聪明,”伊尔真心的感叹着,把她抱在怀里,“所以,千万不要半途而废。这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可以走的更长久。”
他把头转向薇薇安,然后问道:“妈妈也想学么?”
“这不是巫师们才能学习的吗?”薇薇安疑惑的问道。
“不是,这是另一种魔法,”他扬起了头,认真的说道,“会更困难,也更迷人。但是我想它可以被普通人学习。”
“很困难,而且很迷人,就像是我在大学中度过的那些岁月一样么?”很少有人知道,安心于做一个全职母亲的薇薇安曾经是牛津大学的研究生。她甚至没对她的孩子们提过这件事情,直到伊尔特林在翻找埃伦的旧书本是发现了他们的大学合照,她才向他讲起那段过去,“我很着迷,但是如果要我学习的话,嗯,可以想象,如果你们缺失了一个尽职的保姆而多了一个疯狂的学生,没有热饭也没人打理衣服,那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尽管她怀念那段过去,但是却从不为默默无闻而感到不满。她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生活,另外的那些已经不能改变她的轨迹了。
灰头发的男孩露出了微笑,当埃伦开着车回到家的时候,类似的答案在一次被回答出来。像是放下了一些东西,伊尔特林变得轻松起来,他隐约猜想到了父母的选择,却仍然想要去确认这一点。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段时间,现在它不再被需要了。
“斯诺德女士打算来探望我们,”傍晚的时候,薇薇安接了一个电话,她走上阁楼,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我想你还记得她。”
“我当然记得,她想来干什么?”伊尔特林的态度谈不上温和。那位女士给了库克家一个难忘的生日宴会,她的侄子给埃伦带去的伤害,是法师永远无法忘怀的。
薇薇安叹了口气,说道:“在你不在的时候,她经常会过来。对于那次的事情,她很自责……”
“如果她自责的话,就应该消失在这个镇子里,顺便永远别让我看见她。”伊尔特林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想要让小气的法师忘记仇恨,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太苛刻了,”薇薇安搂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儿子,轻声说道,“那件事情你也有责任,你得学会原谅别人,这样在你犯了错误之后,别人才会原谅你。”
大法师不易察觉的蹙了一下眉,他站了起来,椅子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
“好吧,我尽量。”他这样回答着,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但是心中却依然认为他们应当受到惩罚。我可以原谅他们,但是他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伊尔特林想到这里,一个可以称之为伟大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他的嘴角因为兴奋而勾了起来,然后他口吻坚定的说道:“不,我一定会的。”
薇薇安又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倔强的儿子是多么难以说服,但是她也知道,在外人看来有点危险的孩子一定是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从来都不愿意给家里带来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他们聊了一会儿在学校里的事情,讨论一下晚上要吃的主餐,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薇薇安看了一下表,说道:“她晚上会来,带着你小时候喜欢吃的菠萝蛋糕,还有他的侄子,他也放假了。”
她观察了一会伊尔的表情,确认不会引起他太大的反感之后,就微笑着离开阁楼去做饭了。
现在,伊尔特林独自待在阁楼里。他一边计划着,手指一边无意识的摩擦着魔杖上的绿宝石,宝石映着窗外的阳光,折射出美丽的光线。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自觉的就被养成了。
大法师发现了自己的不自觉,他低笑一会儿,然后合上了摊放的书。
这本厚重的《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静静的躺在桌面上,他的主人瞥了一眼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轻语道:“最后的十年,已经被忽略了么?真是不严谨的家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