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于封建迷信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古怪，有好事了吧，那就一定是真的，但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他们通常会一笑而过，同时在心里说一声，“去他的封建迷信！”

沈奶奶今年过年难得清醒了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得要翻箱倒柜地找香炉供奉祖先。

但算起来，那些东西基本上十几年没用过了，家里早就没有了。

沈故无奈之下不得不陪着她去超市里重新买一套。

已经大年三十了，算是最后一次赶集，他们出来的迟，超市里人倒也不多，沈故也不担心谁会挤着奶奶，便任由她四处转转，只叮嘱沈淮在后面跟着。

自从生病后，沈奶奶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在自己家周围转转，今天这一出门，简直就是出了笼的鸟，这里看看，那里转转，一个人都转得挺乐乎！

老人别无所求，她的开心来得倒也简单，一圈转下来东西买齐全了，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本来就三个人，想着买的东西应该不多，可到了最后，沈故才发现，这样买点，那样买点的，她和沈淮两手几乎都没闲着，就连沈淮出门时背的一个书包都塞得满满的！

好在超市离家并不远，不然还非得找人来帮忙拎回去不可！

到了家门口，沈故几乎是小跑着进门的，她手里提着的都是比较重的蔬菜啊肉啊什么的，实在是有些勒手！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兜里一直震动不止的手机。

季君衍回去这两天，一天早中晚三次电话，准时准点，沈故都怀疑他是一直在手机跟前守着等时间呢！

估摸着应该是到时间了，沈故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放到桌上边说边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你还真是准时准点啊！”

她本以为季君衍肯定会反驳两句，没想到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沈故放下手中刚拿出来的菜皱着眉拿起手机，然而一看号码她才发现并不是季君衍打来的。

她的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问了两次对方一直不说话，沈故渐渐有了些怒意，她沉下声再一次问，“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半晌，那边才传来一句似叹非叹的话音，“沈故！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故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韩易？”

“嗯，是我！”

如果是韩易的话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她的号码一直没有变，但这大过年的，难不成他还给自己拜年来了？！

看着屋里看着自己的沈淮，沈故指了指买回来的东西示意沈淮收拾好，然后出了门 “你……有事？”

韩易，“……”难不成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不过听到沈故问得这么直白，韩易的声音明显顿了顿才开了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年了，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还有……就是明天吧，我有个朋友想见见你！”

虽然韩易话说得委婉，但沈故却敏感的察觉到，韩易这话根本没有给自己商量的余地，纯粹是一种通知她的语气！

而且，既然自称是韩易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从职业来说，八成也跟韩易差不多了！

不过凭什么他想见自己自己就非得见不可！还真以为自己天王老子下凡，谁见了都得拜一拜不成！

“朋友？”沈故靠在门外的墙上换了个手拿着手机，室外温度的确有些低，这么一会儿她的手已经有些冷了，“我凭什么要见他？大过年的，我吃饱了撑的呀？”

其实，沈故大概知道韩易现在找自己会是什么事，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最大的事应该就是关于那批毒品的，但她却想不通韩易找自己的原因！

自从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沈故就一直没有了韩易的消息，她还以为自己这事已经翻篇了，没想到韩易这时候却突然说他的“朋友”想见自己，这事怎么想都不正常！

韩易那边似乎早有所料，他无奈的叹口了气喊了一声“沈故”，然后才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定是不想再卷入这件事里，但我希望你清楚，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韩易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方明，然后又说，“明天大年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不希望是警察亲自去请你！而且——”

“你心里其实明白的，自从一开始卷进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韩易盯着手机不再开口，半晌，那边的沈故突然嗤笑一声，“韩易啊韩易，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自负的，没想到你比我更自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呢？”

等了几秒，没听到韩易的回答，沈故又笑了，“怎么？不好回答吗？是不方便吧？你那个朋友也在？朋友！”

说到这儿，沈故突然加重了音量叫了一声“朋友”，韩易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方明，李方明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却并没有答话的意思，韩易也没开口。

只听那边的沈故继续说，“朋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个警察对吧？”

李方明依旧神态自若，韩易却皱了皱眉，他刚要开口李方明却举起手制止了他，只好继续听那边的沈故说话。

沈故似乎是坐到了什么地方，那边窸窸窣窣的传来似乎是走动的的声音，然后沈故的声音传了过来，“沉默就说明我猜对了？那敢情好，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警察’！我虽然年纪小，但‘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见得也不算少了，你可不要骗我啊！”

这句话里，沈故特意加重了“只是”二字的声音，让人想不明白都难！

听沈故说到这里，李方明终于不再沉默，他这身警服穿了将近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而且还是一个还在高中的女孩，所以，他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小姑娘，你胆子很大啊！”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沈故站了没一会儿就赶紧跑进来了，沈淮和奶奶在厨房，她担心他们进来听到些什么，只好进屋躺在床上了，听到对面传来的陌生话音，她也笑了笑，只当对方是在夸自己，并且还道了谢，“是嘛，多谢夸奖！”

“不过，你知道我当警察多少年了吗？整整二十五年！”李方明再次强调，“你知道二十五年意味着什么吗？”

沈故闻言却反问了一句，“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又怎样？就算再来个二十五年，就警察那点儿微薄的收入，也挣不来一百万吧？”

“那是！” 听到这儿，李方明的声音虽然还是带着笑意，脸却已经沉了下来。

沈故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就差直接说李方明和毒枭狼狈为奸了！

李方明看着摆在眼前的手机眯了眯眼，心想这个沈故的确值得周继扬忌惮，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初她会两次以匿名形式向警局邮寄证据！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如何知道警局内部不干净的？是通过周继扬和严东强那边还是说她在警局那个内奸身上吃过苦头？

一切都是谜！

李方明心思转了几百个弯，几乎把整件事情过了一遍，口中的话却依旧没停，“沈故是吧？你确实是个非常难得的好苗子，听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有没有兴趣报考公安大学？”

话题突然转变，沈故摇着头笑了，这次她是真的发出了笑声，“啧！您这话题转的够快，不过我可不怎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您应该明白吧，警察这个身份有时候会成为自己的束缚，办什么事反倒没有常人来得痛快！”

沈故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大叔，您有话直说吧！这都快中午了，我还得做饭去呢？”

李方明看了看韩易，收回了刚才的笑容，立马有了警察那种肃然，“好，那我就直说了！”

虽然李方明前前后后用了五六分钟才说完了自己的目的，但沈故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当然这句话后面应该打个括号注明，虽然我们没有直接证据！

所以这次希望你可以加入并且帮助我们！

在李方明说话期间，沈故也认真想了想，上次韩易说自己这次回来还是为了贩毒案，那么他应该是可信的！

而现在跟他在一起的这个警察，怎么说呢，从刚才的谈话而言，他无疑是非常厉害的，那么至少可以说明，这个人理应不会有什么猫腻！

她虽然已经决定通过季君衍把消息透露给季铖岳，但她把握还真不怎么大。

而这次交易事关重大，如果可以两手准备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捏着眉心想了想，沈故说，“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听到对方答应，沈故走到桌边摆弄着桌上的两个雕刻品，说实话，这两个雕刻品雕工都不怎么样，也就季君衍这种人才能做得出来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礼轻情意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