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宇抱着阿雾离开医院,后续丢给华都,正好他刚刚回来,需要对这边的情况加以了解,锻炼他的时候到了。
从医院抱着她出来,阿雾还在昏睡中,张医生说这药的药效稍微久一点,估计要晚上十点之后才会醒过来。
回到公寓那边,他隐约想起,阿雾的包还落在医院了。
半个小时之后,秦磊拿着阿雾的包出现在杜靖宇的面前:"杜总,刚才丁小姐的电话一直在响,是陆小姐。"
杜靖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打开阿雾的手机,发觉未接电话以及短信加起来不下于二十条,估计陆念念也被吓坏了吧。
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很不讨喜,但她对阿雾的友情,杜靖宇不怀疑,所以偶尔陆念念撒泼,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跟她计较。
回拨过去,陆念念咋咋呼呼大叫的声音顿时就在杜靖宇的耳边响起:"阿雾,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拿一个快递用了那么久时间吗?外面那么大雨?你到底在哪里啊?"
"她睡着了。"杜靖宇淡淡给出三个字。
竟然是杜靖宇?陆念念眼睛一瞪,睡着了?大傍晚的睡觉?而且还是在杜靖宇的身边?难不成阿雾被杜靖宇截过去了?
"杜靖宇,你搞什么鬼?这还要上课呢,你不能等晚上啊?"陆念念气急败坏,破口大吼。
这个人,色令智昏吧?阿雾更让她无语,杜靖宇疯,她还陪着他疯啊?
"胡说八道什么?今天发生了点事,你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杜靖宇冷冷说道。
发生了点事?
也对,说好去拿快递的,后来又突然无影无踪,额,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阿雾现在怎么样?她没事吧?"陆念念紧张地问。
杜靖宇回过头看向床上隆起的一团,阿雾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她全都不知道。
"嗯,没事,你有帮她请假吗?"
"有,不过你不能早点跟我说清楚吗?我以为她失踪了,差点都报警了。"陆念念恼怒地说。
失踪?杜靖宇冷冷一笑,可不是失踪的?不过被他提前找到了而已。
"跟失踪差不多,现在没事了,等她醒了在联系你。"杜靖宇说完,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他坐在床边静静望着阿雾许久,最后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晚上十点半,阿雾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又是刺眼的光线,房间里静悄悄的,但视线所及之处,却是熟悉的景象。
"醒来了?"杜靖宇的声音突然出现,她动了一下,才发觉他坐在旁边,俊美容颜在灯光下有些冷然。
"额?"阿雾眨了眨眼,没有意识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靖宇合上手里的书,随即往旁边一放。
"感觉怎样?没事吧?"他的眼底带着关切,这句话,让阿雾的记忆拉回下午,快递?
她突然想起这件事,猛地从床头跳起来。
"你做什么?这么激动?"杜靖宇瞪了她一眼。
"今天下午...快递...后来..."阿雾感觉脑袋似乎要炸成一锅了,钝痛钝痛的,说出来的话也语无伦次。
后颈被那个男人一劈,现在还有些痛,杜靖宇让她转过身,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捏着。
"放心,没事了。"
阿雾拧着眉,想想起什么,但被劈晕之后,她确实没有任何记忆了。
"你在哪里找到我的?是谁让那个快递员这样做的?有什么目的?"阿雾不安,拉开杜靖宇的手,慌张地问道。
难道是杜靖宇的母亲,还不死心,妄图做什么?
她一阵心凉,到了这个时候,杜明月还不愿意松口吗?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杜靖宇会更反感,母子之间决裂得更彻底,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意义?
"医院。除了脖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阿雾摇摇头,就是后颈处,很痛。她动了动自己的脖子,酸酸软软的,在医院找到她的?阿雾突然一惊,抓着杜靖宇的手忙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丁敏玲做的好事,她让人把你绑到医院,抽了你的外周血跟丁成俊做了骨髓配型。结果,自然是不相符的。"杜靖宇冷笑着说。
"什么?"阿雾满脸震惊,竟然不是杜明月,而是丁敏玲?
她有些生气,明明她已经答应了,今天中午就是过去医院配型的,丁敏玲却用这样的手段将她带过去。
"我跟她的配型都失败么?"阿雾皱着眉问。
那丁成俊怎么办?她听闻配型失败,感觉自己也有些不好受,关于被这样绑过去,阿雾也忍住了。
若换了之前,她绝对不会跟丁敏玲客气,但看在她是因为丁成俊才这样做的份上,而且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阿雾不想跟丁敏玲再计较。
"确实是失败了,但今天,或许还有一件可笑的事,要告诉你。"
杜靖宇顿了顿,看到阿雾眼底的疑惑,以及好奇,才漫不经心地继续。
"丁敏玲不是丁成俊的女儿。"
"啊?"阿雾的震惊不比丁成俊。
"嗯,钟天棋的女儿,那个曾经跟殷惠合谋杀害你妈妈的男人,还记得吧?上次殷惠跟丁敏玲见面的时候,这件事还不确定,后来我让人取了他们彼此的头发,做出来的DNA亲子鉴定的结果,果然是亲生父女。"
阿雾捂着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不是丁成俊的女儿,竟然是殷惠与钟天棋的?
呵呵,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越来越可笑了,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
阿雾有些愤怒,又觉得很可笑,到最后,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你知道我外婆来找我,甚至我中午打算要去医院的吧?"她疲惫地问杜靖宇。
此刻,阿雾竟然心生胆怯,恐惧,因为身边的人,在一个个离自己原来越远,外婆也不例外。
她现在对外婆的感情很复杂,爱是无可置疑的,可除了爱之外,似乎还有一点点埋怨,阿雾讨厌这样的自己,但这埋怨并没有因为她讨厌自己而消失。
"嗯,我就猜想到,你外婆肯定会跟你说这些话。所以,一开始你被送过去,得知丁敏玲要做的事,我没有阻止,因为要让他们亲眼见证这个结果。本来就将希望放在你身上就是无稽之谈,也只有你做了这个配型,得知这个结果,他们才会死心,也才会洗脱你身上所谓的冷血无情的帽子。"
阿雾闻言,有些颤抖地抓着杜靖宇的手,"杜靖宇,谢谢。"
阿雾的泪珠跟着落下,在听到杜靖宇说的话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当一个男人愿意做到这样的程度,那些话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男人值得她付出感情,值得她爱。
但她却只给杜靖宇带来麻烦,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改变不了什么。改变不了跟丁成俊血缘上的联系,也无法阻止丁敏玲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些陷害的事。
杜靖宇重重地擦掉阿雾留下的眼泪,绷着脸冷冷地说:"好端端的,哭什么?没出息。"
"我难受。"阿雾喃喃道。
"为那样的人难受?有必要?"杜靖宇反问。
阿雾说不出话来,索性,杜靖宇没逼她。有些事,就该她自己想清楚。
"饿了吗?要吃什么?"杜靖宇捏着手机换了一个问题。
阿雾确实饿了,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本来杜靖宇想着带她下楼去外面吃点的,但看到阿雾此刻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我叫外卖..."
"不用了,冰箱里还有面条跟鸡蛋,我自己煮。"阿雾摇摇头,大晚上的没必要叫外卖,随便弄点吃的就可以了。
"你不是不舒服么?还费什么劲?"杜靖宇不悦地说。
阿雾说自己没事,就起来了,杜靖宇拧不过她,没再吭声。
冰箱里的东西是他们周末的时候一起去超市买的,阿雾煮了面,没有青菜,就只放了鸡蛋跟火腿,跟杜靖宇一人一碗吃了。
她的手艺不错,原本不喜欢中餐的杜靖宇似乎也没那么排斥了,这个转变让阿雾很开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杜靖宇吃完,突然补充。
"我找到跟丁成俊相符的骨髓了,可以在半个月之内安排手术。"
这个消息,又将阿雾炸懵了,她还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他的事,你就不需要费什么心,这事只有一次,下不为例。若不是因为他跟你的血缘关系,我肯定不会放过他。"杜靖宇沉着脸,冷笑着说。
杜靖宇早就想到后招了,丁成俊,便宜他了,不过就算是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将他的命救回来,现在杜靖宇也不太在意了。
因为心里上的谴责比其他都重,丁成俊就慢慢受着吧,当然,不要妄图跟阿雾如何,因为杜靖宇不允许。
阿雾凝视着杜靖宇,点头答应。"明天晚上,我要回家。"阿雾考虑了许久。
杜靖宇挑了挑眉,回家?回她外婆那边么?
她点点头,将手放在餐桌上,解释道:"是回我外婆那边,总要说清楚的,顺便告诉她找到骨髓的事吧,我不打算去医院看他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丁成俊相处,也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种姿态跟他见面,有些事,不是因为丁成俊生病了,她就会忘记的。
而阿雾估计,丁成俊现在也不会想见自己,当然,不想见是因为他没有勇气见。
"好!"杜靖宇答应了。
第二天,她已经恢复了许多,一大早从公寓回到宿舍,陆念念已经起身了,正站在阳台上刷牙。
"你回来了?"陆念念也不顾嘴里白色的泡沫,汲着拖鞋跑进屋里,一脸惊喜以及担心,表情很矛盾。
阿雾笑着点点头,现在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
"你快去把泡沫冲干净,别的一会儿再跟你解释。"阿雾拍了拍陆念念的肩膀,笑着捏了捏陆念念的脸颊。
"没事,这不急。"不过她还是出去把牙刷完了再回来。
阿雾将买的早餐放到陆念念的桌上,这才大概说了一下昨天的事。
一听是被绑架,陆念念大叫,"生活要不要那么戏剧?阿雾我觉得你的事情,都可以拍成电视剧了,相信我,说服杜靖宇成投资商,你肯定大红大紫。"
陆念念啧啧称奇,她可不是胡说八道,阿雾这半年来发生的事,简直是狗血中的精华。
"胡说什么呢?"阿雾白了她一眼。
"我说的真啊,算了先不说这个,这不是重点,那之后呢?杜靖宇英雄救美?又一次让你芳心萌动,发誓非此人不嫁?"陆念念发挥了自己良好的联想精神,开始大肆想象。
"之后,我跟他配型失败,丁敏玲被发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啊?剧情转变得那么快?"陆念念愣了三秒,呆呆地说。
不是该直接杜靖宇将阿雾救出狼窟之后,代表月亮狠狠地惩罚丁敏玲,然后两人恩恩爱爱携手回家吗?
"什么?丁敏玲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陆念念的的反射弧偶尔有些长,阿雾知道的,所以对于念念的尖叫表示很淡定。
"阿雾,你解释清楚啊,怎么就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了呢?这是杜靖宇发现的?他揭穿的?丁敏玲会不会感觉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挠墙痛哭?"陆念念惊讶之后,兴致挺高,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明显的,现在就是时候,惩罚丁敏玲了。
"嗯。"一个字,干净明了,阿雾收拾了一下课本,让陆念念动作快点。
"好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快吃你的早餐,一会要迟到了。"
下午,阿雾跟陆念念说了一下,就回家了。
事实上,她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不知道目睹了昨天的整个过程的外婆,又会怎么想。
她已经提前给外婆打电话了,外婆听说她要回来,似乎有些开心,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激动。
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阿雾甚至闻到了鸡汤的味道,很香,很浓。
听到开门声,外婆从厨房出来,"回来了?"
她的白头发似乎又多了一下,脸也有些憔悴,阿雾看得心里一抽,眼眶微红。
"外婆,最近没有休息好吗?"她走过去,握着外婆的手,难过地问。
关心已经是习惯,甚至是本能,阿雾说服不了自己有任何恨外婆的理由,在见到外婆的时候,过去的一切都变得历历在目,外婆的关心,教导,抚养,可以说,如果没有外婆,就没有她。
她竟然埋怨外婆,阿雾觉得自己很该死,当初外婆抱着她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就为了找个诊所救落水的她的时候,她是怎么想的?
阿雾的眼眶越来越红,突然扑到外婆的怀中,放声大哭:"对不起,外婆,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