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通讯举办的北斗杯东京地区预选赛的结果出来了, 不出大家预料,入围的四人分别是越智、和谷、进藤以及稻垣, 奈濑明日美惜败给和谷,伊角和门协超龄无法参加预选。
预选赛结束后自然是本赛, 关西棋院两人,中部两人,一共八个人进行选拔。
经过一上午的选拔,最终胜利者分别是进藤、和谷、越智以及来自关西棋院的社清春。
下午和谷和越智的对局很快就出了结果,这两人自院生时代就一直对弈,双方知根知底,在序盘开始就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相反, 隔壁的进藤光和社清春却在序盘开始胡下。
当然所谓的胡下也是有限度的,他们诡异的将布局和进攻融合到一起,到处都是断点,根本连不到一片, 却还能继续下下去。
如此诡异的棋自然吸引了主持考试的渡边老师围观, 而且随着棋局的深入,上午被淘汰的棋士也纷纷在隔壁房间打谱讨论起来,气氛极其浓烈。
和谷和越智的比赛结束后,看到的就是讨论的兴高采烈的众人。
越智心里很不舒服,他赢棋了啊!可为什么大家看到的都是进藤光?!
不过随着对进藤光和社清春这一局棋了解加深,越智不说话了。
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挫败感。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社清春在棋感上要远远高于他。
社清春和进藤光的棋局结束后, 进藤光长出一口气,终于赢了。
晚上他在围棋会所正好遇到一起下棋的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就顺势将白天下的棋复盘出来。
“社那家伙,居然起手五之五!”进藤光一边放子一边感慨道,“我被他吓了一跳,然后我想了想,索性下到了天元。”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面面相觑,看完后他们异口同声,“这种棋局你们居然也能下的出来?!”
进藤光得意的道,“虽然下的很凌乱,但我却觉得很好呢!”
桑原浅间冷哼道,“初手五之五又如何?”
他抬手在棋盘上落子,放在了五之五,“我以前也常放在这里啊。”
“那后面呢?”塔矢亮紧跟着开始布局,他到没有放在天元上,而是放在了对角星目上。
桑原浅间笑吟吟的,“就这么下啊!”
他想了想,将塔矢亮的黑子放到一边,“给你们看我幼年下的棋谱。”
塔矢亮和进藤光顿时大感兴趣,“这棋面看上去很幼稚啊,你初学围棋时的谱吗?”
“是啊,我的老师执黑,我执白。”桑原浅间摆出一张最早和木槿下棋时他胡乱下的一局,“真难为我的老师还努力用指导棋来指点我,其实下在五之五很危险。”
“……你的老师棋力很高啊!”看了半天,塔矢亮轻声道,“父亲幼年时也会这样和我下棋,哪怕在指点,也小心翼翼,不着痕迹,我那时还以为自己下的很好。”
进藤光也沉默了,“我也是啊。”他露出了笑容,“要不要来看看我以前的棋?”
“我的老师对我出手绝不容情。”他摆出了一张佐为胖揍他的棋谱,“在这里,我的棋被老师一刀两断,最后只能弃子认输。”
塔矢亮微微眯眼,“……棋风看着很熟悉啊。”
他挑眉,似笑非笑,“好像第一次和你下棋时的感觉,对了,那时你给我下的也是指导棋吧?”
进藤光顿时卡住了。
桑原浅间连忙帮腔,“小亮,你小时候下的棋谱让我们看看呗。”
塔矢亮恶狠狠的瞪了桑原浅间,微一沉吟,摆了一张。
进藤光和桑原浅间嘴巴微张,“这是你下的棋?”
“恩。”
“很厉害啊!”
“对啊,你多大下的棋?”
塔矢亮咧嘴一笑,“八岁。”
“这一手为什么要下在这里?”
塔矢亮皱眉,摇头道,“不记得了。”
随即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摆棋谱,纷纷指着对方幼年的臭棋大笑起来,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只知道下棋就好的时光里。
一个人下棋下的是寂寞,两个人下棋下的是胜负,一群人下棋下的就是快乐。
他们现在很快乐。
第二天的进藤光和越智进行决赛,当桑原浅间来到棋院时,一切尘埃落定。
北斗杯参赛人员已经确定,领队是仓田厚七段,参赛者是塔矢亮三段,桑原浅间三段,以及进藤光初段。
与此同时另外两国的参赛人员也已经确定,桑原浅间看了一下最近的赛程表,找塔矢亮商量了一下,“要一起集训一下吗?你我也就算了,进藤光应该不好找另外两国参赛者的棋谱吧?”
“最近父亲去中国参加围甲比赛,家里没人,要来我家吗?”
“行啊!父亲又去关西了,爷爷最近在准备本因坊保卫战,来我家恐怕不太好。”桑原浅间说到这里倒是笑起来,“今年还是绪方前辈成为本因坊挑战者,爷爷虽然嘴上说着不算什么,但他最近天天在家里看棋谱,连深作在院子里玩耍也被斥骂了呢!”
塔矢亮失笑,“绪方最近的状态很好,前几天的棋圣战里又赢棋了。”
“一柳棋圣的状态倒是有些下滑呢,座间王座都重回王座之位了,天元宝座也被乃木九段夺走,这些老前辈都在奋发,宝刀未老啊!”
“我也从棋圣循环圈里落出来了,明年要重新冲刺。”塔矢亮倒是不以为意,“年底再战。”
“说的对,那我和进藤光联系了,具体时间呢?定在什么时候?”
“北斗杯比赛前三天如何?我看了看进程表,棋院并未在那几天安排对局。”
“棋院方面也希望我们赢棋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日本的参赛选手……实力很强劲呢!”
韩国安太善看着手上的棋谱,“塔矢亮和桑原浅间,他们分别是塔矢行洋大师的儿子和桑原本因坊的孙子哩。”
高永夏坐在一旁正和洪秀英下棋,听到安太善八段的话,他笑道,“棋谱上感觉塔矢亮要锋利一些,那个桑原浅间的棋风倒是有些诡变,看不出深浅。”
安太善抖了抖手上的棋谱,“他们俩的棋谱还算多,这几天你们好好看看,不过第三名都有奖金,你们可以下的轻松些呢!”
“我想要赢棋。”洪秀英凝声道,“我想要和那个进藤光下棋。”
“他的话……应该是三将吧。”安太善摸了摸洪秀英的脑袋,“正好你也是三将,到时候你有机会的。”
“恩!!”
“永夏自然是主将,日焕是副将。”安太善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一事,“说起来前几天永夏你在棋院接受采访了?”
“啊,一个围棋周刊的记者,我本来在三楼,临时被叫到出版部那边说有采访,不过那个记者说的话让我很讨厌。”
高永夏冷哼一声,“他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秀策?他这是在侮辱我吗?”
林日焕摇摇头,“真是不知所谓。”
“既然如此,我们这次更要好好比赛了。”洪秀英抬手,重重的放下棋子,斗志昂扬,“一定要赢!!”
“秀策不算什么?!”
刚从棋院出来,进藤光就听到两个记者的对话。
“高永夏太过分了,居然说秀策不算什么,已经过时了!!”
另一个记者道,“你小子别胡乱说话,八成是你理解错误!”
“怎么可能?!他的确是这样说的啊……”
在看到进藤光后,那个小个子记者猛地冲上来,“进藤光!这一次一定要赢!”
进藤光愣愣的看着这两个记者离开的背影,喃喃的道, “高永夏?”
“高永夏的棋谱?”
从棋院赶到塔矢宅邸,进藤光立刻问起了关于高永夏的事情。
“有啊,你要哪一张?是他在国手头衔五番棋的棋谱,还是他在三星杯的棋谱,亦或者是他和塔矢大师的棋谱?”
桑原浅间随手抽出一大摞棋谱,“给,拿起看吧!”
进藤光看着手上这一叠谱子,“怎么多?”
“难道你以为高永夏和你一样是新晋棋士吗?”塔矢亮没好气的道,“他已经成为棋士快三年了,比我和浅间还要早一年,参加的头衔战自然要多一些。”
进藤光放下母亲帮他准备的饭食,仔细看起棋谱,“他很强吗?”
“废话,就好比我们的本因坊头衔战,此刻高永夏已然站在了挑战者的位置上进行国手头衔挑战,你说强不强?”
桑原浅间看着进藤光呆愣的表情,补充道,“当然,他和绪方十段比起来还差得远,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秀策已经过时了。
进藤光握紧拳头,那又如何?!
即便佐为此刻无法回来下棋,可他始终存在着!
更何况,他可是佐为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过时?!
“趁着仓田老师还没来,我们先下棋吧!”
桑原浅间搬了一个棋盘过来,“我们下快棋怎么样?比赛时压力很大,对快速反应能力和思考能力要求很高,我们可以先试试看。”
“没问题!我先来!!”
进藤光立刻坐在棋盘前,“请多指教!!”
即便高永夏很强,即便他已然成为头衔挑战者,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证明他是错的。
秀策的棋,永远不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