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了。"
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很快就要黄昏了,四周都是陌生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古拉噶,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一直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再往前面走走看看。"
"好。"夕沫应了,就由着古拉噶把她抱到了马背上,她现在还不能骑马,只差一天了,再一天,小珍儿就满月了,她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马蹄声声,走在一片荒野之中,从天亮开始他们就一直的沿着这个方向而行,可是看着那天空中的太阳,夕沫隐隐的觉得不对,走了不多时,眼看着天色暗沉下来,夕沫道:"古拉噶,我们的方向错了,不是往北,而是往西了。"那个方向会越走越离栖城越远,可她现在,想要去栖城,想要劝说母亲放下夺位之想。
就在刚刚,她也想过要去找燕墨的,可是找到之后呢?
他还是要送她去洛城,因为她无法带着小珍儿再守在他的身旁,她不能再牵扯他的心。
古拉噶一拍脑袋,"是错了,我离开了草原就有些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草原,看着哪里都有些不习惯。"
"走吧,我们住北行。"心里打着主意,只是,还是要想个办法派个人去通知燕墨,也让他不必为她而担心,虽然,他把她送了出来,可她,并不怨恨他,他也是为她好,是千想万想才想出来的一个办法吧。
沿着一条路而行,可是,那山路越走越是陡峭,马已经不能骑了,萨玛和古拉噶牵着各自的马,只夕沫和小珍儿还在马背上,他们迷路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这附近也没有半点人烟的迹象,夕沫只得道:"趁着天还没黑,先找个山洞之类的落脚点,明天天亮再走不迟。"
她也要歇息一下,再熬过一天就要出月子了,到时候,怎么折腾也不怕了,这一个月子,当真是坐得胆战心惊,几度都在惊险中。
慢慢的走,却一直也没有发现山洞,眼看着天色就要黑沉了下来,古拉噶寻了一个三面都有巨石挡住的小小的空地,将带来的小帐篷支了起来,让夕沫和小珍儿住进去,而他和萨玛则是铺了毡布在帐篷外,夕沫有些过意不去,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还在月子中,她必须要保重身体。
萨玛照顾她,古拉噶很快就打来了猎物,一只山鸡,还有一只野兔,打起火折子燃起了柴火,肉香很快就飘满了周遭,嗅着那味道,比沿路吃着的干粮香得多了。
这一夜,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了。
吃了烤山鸡,再哄着小珍儿,小家伙看不到燕墨倒是没怎么哭,有奶水呀,喂着孩子吃着,欢快的挥舞着小手,真希望小珍儿能快快的长大,为她穿起漂亮的衣服,看着她旋转跳舞,那小样子一定是美美的,孩子的世界多么的单纯呀,可是母亲却居然是要利用自己的孩子,有时候想想,她总觉得这不可思议。
犹还记得广青宫外的那一大片的菊花,那么的美那么的纯洁,如果那是母亲为了祭奠她这个女儿的,那么,她又怎么狠得下心来夺走女儿的小珍儿呢?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燕墨说起的母亲和大汗的话有些不可能。
可是,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他们,什么也都无从知道了。
越是想,越是不相信母亲是那样的人。
去栖城,这个想法也越来越是强烈了,就是那么不顾一切的要去栖城。
一觉醒来,天光正亮,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还是去栖城,记忆里美好的太后,她不会这样的狠心。
急急的赶路,她想要还母亲一个清白,可也就只是仅凭着心底里的不相信,她是真的不相信母亲会那样的心狠。
那么多年的与世无争,所有,总也放下了吧。
终于绕出那座山的时候,已经是离开燕墨的第三天了,她会想象燕墨现在在哪里,她觉得他不会有事的,父汗怎么也不会对他下了毒手吧,不会的,怎么说燕墨也是父汗的女婿,可是,当看到第一个人时,她还是忍不住的抓住了那人的肩膀,问着那人可能知道的一些关于烈焰国的事情,可这里,真的有些偏远了,连问了几个人都什么也不知道。
隔着山山水水,什么,都是无从问到。
想着是小珍儿满月的日子,她没有再继续的赶路了,找了一家小小的客栈,只是不想惹人注意,住进了客栈,叫了一些酒菜,不止是要犒劳古拉噶和萨玛,还有,这是女儿的满月酒吧,燕墨不在,那身为母亲的她就要为女儿献上一份满月的祝福,只祝福她会拥有如满月一样饱满的人生。
"小主子,你多吃些,现在什么都可以吃了。"萨玛可是知道月子里她难过的样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就连盐也是要少吃的,现在好了,想吃什么不吃什么。
可她,却吃不下,心底里惦着母亲的事,也惦着燕墨的安危,还是没有他半点的消息,或者,他现在也在找她吧。
吃完了饭,走进了房间,哄着小珍儿睡了,便叫过萨玛道:"去帮我买了纸和笔。"
在山里,没有纸也没有笔,她也无法为燕墨写信,现在到了这小镇上,她要尽快的写了,再让人送去给燕墨,好在,燕墨给了古拉噶足够多的银两,有了那些银两她做什么都方便了。
很快就买好了,萨玛却是不会写字的人,也不会研墨,拿着墨块鼓捣了半天就是蹭了一手的黑,"萨玛,你去睡吧,我自己来就好。"
屋子很快就静悄悄的了,那么的安静,也让她越发的思念起燕墨来,记得月子里他亲自为她做过的一切,有吃的,还有,他会替小珍儿换尿布,他的那双大手不知道抱过了多少次小珍儿。
放下一切,把心交给他的时候,她觉得这样是甜蜜的也是幸福的,可偏偏,母亲和父汗却要来利用小珍儿,也分开了她与燕墨。
要落笔的这一刻,她又多少的有些怨他了,若是他与她商量一下该有多好,可他,就是怕她不走,才硬是骗了她把她送出了那个包围圈。
燕墨,如果再见到他,她要狠狠的咬上他一口,这样,下次他就不会再背着她自作主张了。
明明还气怨着,却是再也恨不起来了。
这就是爱着的感觉吧。
爱把一切都消散了。
落笔,只一个墨字,心中万语千言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
思来想去,最后只好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好,小珍儿也很好,请他不要担心她,也不说去栖城的事,她怕他担心她呀,那么远的路,此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就只说遇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地名,就暂且的住下了,不管他信不信,她都是这样写了,中原人的通病,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况且,她现在也确实很安全。
以后,就这样的到了一个地方就写一封信给他吧,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写好了,再封上蜡,让掌柜的帮忙找了一个长年送信的人给送去,给了银两,看着那送信人离开了,她这才安下了心,可望着那人去的方向却不肯移开视线,仿佛这样看了就能看到燕墨一样。
她是那么的想念他,才三天而已呀,其实,只要转回去,她也许很快就能看到他。
可她更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他,战场上瞬息万变,他带着她只会吃败仗的,她就是他手上的一个软肋,如今这样不被他的敌人发现,那他与她就都是安全的。
安全,才是他们想要的。
问了路,又出发了,她扮成了山姑的模样,古拉噶和萨玛也换上了中原人的服饰,一路往北去,村村庄庄的男劳力都去打仗了,就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看着,就是让人的心酸。
也越发的让她讨厌这场战争了。
带着孩子走不快,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她是真的急了,只想越早到京城就好,只要劝了母亲放下一切,那也就解救了天下百姓的苦。
信,不知道寄出了多少封,也不知道燕墨收到了多少封,可她,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也许,那是因为她一直在赶路吧,所以,回信的人就总也找不到她,没有落脚点的她怎么可能收到燕墨的回信呢。
这样的一想,她便释然了,可信,还是继续写,写着的都是对他的关切,她是真的不放心呀,这个时候,他母妃也应该是到了洛城了吧,可她,却没有去洛城。
越走,越是兵荒马乱,可燕墨也终于有消息了。
那是一个老兵,她抓着老兵的肩膀问"可知道六王爷的消息吗?"
那老兵摇摇头,"听说是在边关与慕莲家的人打起来了,现在,难分胜负。"
还是慕莲枫吗?她以为燕墨会与慕莲枫汇合再与母亲对抗,现在看来似乎是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