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蓝小主连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吗?要不要本宫为你指路?"句句紧迫,凤菲儿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夕沫感谢皇后娘娘抬爱,夕沫只是想要在宫中随意走走,所以..."所以并不需要她的指路。
"环嫣,那你呢?你这是要去哪里?"却不想,凤菲儿眸光毒辣的扫向随在轿子后的环嫣,她是淑太妃派在夕沫左右监视夕沫的人吧。
"哦,奴婢是奉太妃之命护送蓝小主去凤央宫的。"环嫣面不改色,低首沉声说道。
"是吗?原来也是要去看皇上,那我们便是一路喽,那便一起走吧,只是,为什么刚刚蓝小主会说是去随意走走而不说是去凤央宫呢?"
脑子里忽的一震,夕沫瞬间就转过了心神,然后道:"是的,环嫣说得对,原来夕沫是想要直接去凤央宫的,此刻见朝臣与皇后娘娘要去看望皇上,那夕沫便想着要晚些过去才好,以免皇上突然间见这么多人会没有精力,皇上的伤还很严重,不是吗?"这是她在片刻间想到的回旋的余地,只是不想多事罢了,想不到只是一段路,也能有这样的插曲,凤菲儿她是何苦要在这路上在这朝臣面前这样的戳穿她呢。
"蓝夕沫,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妃让你现在去见皇上,你却偏要等我们见过了再去见他,难道,你想单独会皇上不成?你这是在害皇上的声名,来呀,给我守着她,本宫就罚她跪在这雪地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起来。"凌厉的女声让夕沫想起了拓瑞公主,怎么一个拓瑞才消停了,凤菲儿却突然间变得骄奢了起来呢。
垂首,夕沫看着眼前自己的影子,她应声道:"是。"
女子的身形带着一缕清香闪过,夕沫又想起了因她而死的凤婉儿,为什么那么相似的两张面孔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那般的不一样呢。
这一次,燕墨没有理会她,就当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的走向凤央宫,他身后是朝中的大臣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反对。
夕沫就跪在雪地上,怔怔的望着雪色,她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也不想去思考,就只呆呆的看着,雪色真美,美过了刚刚离开的那一群人的心灵。
"小姐,你快起来,我们回去广元宫吧,才不要去见什么皇上,小姐,再跪下去你的身子根本就将养不好了。"知夏着急的就要拉着她起来。
"住手,皇后娘娘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没有皇后娘娘的允许,她在两个时辰内不得起来。"一旁,一个凤菲儿留下的宫婢上前阻止知夏拉着夕沫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混乱的场面呀,一个淑太妃,一个凤菲儿,两个都不是她现在所喜欢的人。
蓦的,她想到了,她一出来就遇上凤菲儿,这也许就是一个陷井,是淑太妃与凤菲儿合起来设计的一个陷井,目的就是要罚她,要让她在这雪地上跪足两个时辰。
凉意,已开始从她的腿下泛起而涌向全身,让她忍不住的打着哆嗦,可这一切开始的时间还不足一刻钟,而接下来,要有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在等着她。
夕沫的背脊挺得笔直的,即使是跪着,她也要有自己的尊严。
遇见过太多的难堪,所以,这个真的打不倒她,比这个更难堪的浸猪笼她也经历过了,不是吗?
时间,在缓慢的走过,那日,她被人从宗人府送回广元宫里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她就曾在想,也许淑太妃对她并不是恶意的,可现在,她又是分不清了,这宫里的形势越分析越是乱。
知夏就在她的身边不停的踱着脚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却冷得不行,牙齿很快就开始打颤了,这样冷的天别说是跪着了,就是这样站上一会儿都会冷得受不了的。
燕墨无视的任由凤菲儿那般对她,夕沫知道她今天是一定要跪足两个时辰而不得起来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远远的一条路上似乎那些朝臣已经从凤央宫里退了出来,只是,他们避她如不见的从另外一条路上出宫了。
不知道那人群里面有没有燕墨,可她已不想抬头去寻找他的身影了,因为,她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了,她与他,恩仇两断,从她把解药给他的那一刻开始,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风,凛冽的吹打在她的身上,凉透入肌肤,手与腿已经冻得僵了,身子也麻木了,她想,只要再继续跪下去,她很快就会昏过去的。
没有人理会她的生与死,只除了知夏,可知夏,却左右不了这已经发生的一切。
天色暗沉了下来,太阳也躲在了云层中。
夕沫的心便随着这天色而一直在下沉。
脑子里忽而飘过慕莲枫,忽而飘过燕康,忽而飘过燕墨,可现在,没有一个男人来救她,慕莲枫是不能在这大白天里亲自来救她的,而燕康则是受了伤不能来,至于燕墨则是冷默对她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缓缓的闭上眼睛,她真的有些跪不住了,身子摇摇欲晃,"小姐,你怎么样?"
知夏不住的找些话来与她说,就是想要让她精神些,可她的意识却在渐渐的飘远,她想要睡觉,真的想要睡觉。
冰天雪地中,突然间的飘来了一股肃杀的气息,"有人来了。"凤菲儿留下的那个宫婢突然间的喊道。
夕沫下意识的抬首,果然,她的四周涌来了十几个黑衣人,看那方向分明就是向她而来,看那些黑衣人的装扮,让她想起了青陵王被救走那一晚的情形。
难道是慕莲枫?
"不要,不要过来。"她高喊,不管慕莲枫曾经如何对她,她都不想连累慕莲枫,她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只要熬过两个时辰,她就可以起来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可以再等等?
可她喊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也听不到了,根本就是气若游丝。
黑衣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十几个人快速的飞向她,那速度快得惊人,一如那天晚上一样。
"有刺客,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宫婢惊叫了起来,却依然阻止不了那些黑衣人飞向她的速度。
那些人,离她越来越近了,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近了,她甚至可以看得清他们的眼睛了。
"小姐,随我们离开。"那为首的一个人直接奔向夕沫,突兀的叫了她一声小姐,那声小姐让她一怔,难道真的是慕莲枫派来的人?
身后,环嫣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可就在这时,她向四周大吼了一声,"给我围起来,弓箭侍候。"
环嫣的声音一落,四周,也不知道突然间从哪里就冒出来了数不清的红衣和蓝衣侍卫,那么的多,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半的人手中是拿着弓箭的,一半的人手中是拿着武器的,显见的,是要将这些黑衣人拿下。
可这些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侍卫似乎已经在这附近等候了多时,就等着这些黑衣人的出现。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不知道能不能冲出去,可夕沫太想知道为什么了?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慕莲枫派来的人。
可如果不是慕莲枫,又有谁有理由要救她呢?
"跟我走。"那黑衣人已来不及说什么,一把拉起她扛在肩上的同时,已经抽出了一把刀挡住了面前向他射来的一箭。
宫里的弓箭手居然不管她的死活,箭射向这黑衣人也就是射向她。
她的命就真的如草芥一样的不值一钱了吗?
不能想,真的什么也不能想了,越想越是难过。
闭上眼睛,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耳边,是喊杀声,她不敢看,因为,她的面前一定是血色漫天,一定是与当日的宗人府的景状差不多的。
当日,燕墨因为燕康而逃出了宗人府,可现在,她能逃出的几率几乎为零,因为,这是别人刻意制造的一个机会来以她诱出这些黑衣人的,再傻再笨她此刻想得清楚明白了。
"是谁要救我?"她闭着眼睛追问,生怕扛着她的人死了,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主人让我们来救你的,可我们,似乎是中了埋伏了。"男子带着气喘的说道,"小姐,如果我们顶不住了,小姐要保重。"
"谁是你的主人?"她追问。
可是男子已被一群侍卫围住了,他无暇分神回答她的问题。
"啊..."一声惊叫,随即的,夕沫被抛了下去,扛着她的男子倒了下去,立刻的,就有一个男子接过她,"小姐,快走。"
他似乎是在试图突围,可是无论他怎么样的向前冲刺,也避不过那不住汹涌而来的宫中侍卫。
人太多,让他们根本就施展不开手中的武器。
夕沫还是睁开了眼睛,眼前,死伤一片,是那么的混乱,不远处,她看到了一驾威风的轿辇,奢华的让她已经猜到了是谁,是淑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