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化为兽形, 静静的趴在伊凡身边，伊凡靠在布莱尔那柔软的皮毛上, 微阖着双眼，看似在小憩。

布莱尔看着不远处还在不时骚动的林子, 突然低声道，“我想瑟西斯一定很伤心。”

伊凡淡淡的道，“这是他的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布莱尔耷拉着脑袋，情绪颇为低落，“伊凡……这就是族长吗？”

伊凡沉默良久，他想起了遥远的时空中, 他那位奇葩般的父亲, 慢慢点头，“族长要承担很多东西，说起来……你是你们族里的二儿，需要分出来单独弄个部落吗？”

布莱尔歪着脑袋想了想, “父亲还没说呢！不过……我们部族的人口的确蛮多了, 洛汗谷地的地方也不是很大……”

越想越觉得自家老头将他逼出来试炼，尤其还是大草原，布莱尔的直觉一个劲的跳啊跳——有问题！

他那张原本还颇为威风的脸皱成一团，“我家老头不会真的让我分出去单过吧？”

伊凡漫不经心的顺着布莱尔身上的毛，耸肩，“我没见过你父亲，不过……在北草原有你们翼虎族吗？”

“当然有了, 整个草原上翼虎族最早都起源于北草原，传说中我们草原翼虎都是翻过很多高耸入云的山峰，最终迁徙到大草原北部地区，在这里慢慢繁衍生息，然后才慢慢分散到整个草原。”

布莱尔一边回忆自家老头的话，一边说着，“因为我们是穿过山脉迁徙过来的，所以一直守在北草原的这一支定居在北草原最北端的高山上，北草原的饥荒对他们的影响应该不大。”

伊凡微微眯眼，居然……守着草原的门户啊……

“那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自然是要去的。”布莱尔认真的道，“每一个翼虎在来到北草原时，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下，都是要去翼山一趟的。”

“翼山？”

“恩，传说中我们的先祖翻过的最后一座高山，取名为翼山。”

伊凡深吸一口气，让每一个后代翼虎都瞻仰着先代族人的艰辛迁徙之路吗？真是一个有远见的族群。

“那我们过几天就去吧！”

布莱尔一愣，“那瑟西斯……”

伊凡沉默良久，才淡淡的道，“他啊……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布莱尔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神色淡漠的伊凡，仿佛头一次认识伊凡一样，“为什么……这么说？”

伊凡摇摇头，“这要你自己来想，如果你想通了就给我说说看，而且……我觉得与其你想这些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安慰格瑞特呢！”

“格瑞特？”

“啊，想必……这其中心情最复杂的就是格瑞特了吧。”

伊凡想起了那天，宽大的河水隔开了格瑞特和他的族群，那些灰背狼族们深情的呼唤与长啸。

同样是狼族，血狼族对瑟西斯的所作所为与灰背狼族们一比较，格瑞特……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抛下一切，不再当那个族长吗？

想起魅狐族那个变幻莫测的族长……伊凡嘴角挑起，他看了一眼还表情懵懂的布莱尔，也罢，就当是给布莱尔上启蒙政治课吧。

***

一夜骚动过去，第二天清晨，尘埃落定。

或者说，魅狐族族长准备了这么久，一切都顺理成章。

当布莱尔看到格瑞特时，一下子呆住了。

只是一夜而已，格瑞特整个人的气息竟变得如此沉郁，如此……哀恸。

他静静的看着布莱尔，最终将目光转向伊凡，“瑟西斯死了，血狼族里的半兽人被全部纳入了魅狐族族群，成为了魅狐族的生养者，兽人们……激进的血狼们全被魅狐族的精神幻术给迷惑，从而……自行残杀了，一个不留。”

伊凡挑眉，“剩下的那些小血狼们则成为了魅狐族的附属吧，担当保护者什么的……”

格瑞特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这平静里夹杂着丝丝的愤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

伊凡平淡的道，“我以为这很明显。”他缓步走到格瑞特身边，“瑟西斯的决心是好的，但他没有强大的武力，这注定他得不到部族真正力量的支持，而且他最不应该靠着魅狐族成为族长。”

“可他不是兽人！”格瑞特的声音尖锐，情绪激动，“他是那么的努力……原本这一切不应该落在他身上的！为什么最后一定要他来牺牲！？”

伊凡微微抿嘴，想要保护，就注定要牺牲，光说漂亮话什么都无法保护，他们神殿说的话有多么漂亮，他们圣殿骑士团的骑士就有多艰辛，裁判所里的黑暗与扭曲就有多深厚。

一如……他自己。

伊凡微微侧身，低低的道，“很简单，瑟西斯努力的方向不对。”

“如果我是瑟西斯，在我得到魅狐族支持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遣那些激进血狼们出去和狮族死拼，同时教养小血狼，彻底依靠魅狐族来休养生息。”伊凡的表情很淡，淡到苍白，“既然已经抛弃了狼族的尊严，还守着最后一点骄傲，到最后自然什么都不会留下。”

“连命也是。”

伊凡慢慢走到格瑞特身边，声音轻柔沙哑，带着晨起的微醺，“格瑞特，瑟西斯的事情对你来说是个警告，别忘记了你的部族，也别忘记了怀特虽然帮你管理着灰背狼族，但他始终是白狼族的族长。”

格瑞特条件反射想要反驳，伊凡定定的看着他道，“血狼族和魅狐族最早也是盟友。”

“你最好早做准备。”

格瑞特的心一瞬间凉了。

伊凡的话在此刻和昨晚魅狐族族长单独约他说的话重合在一起，相似的语言，同样的内容，从来没有这一刻让格瑞特觉得，抛弃了部族的自己……太失败了= =

***

魅狐族的族长梳理着那头七彩虹般的头发，听着蒂斯的报告，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既然血狼族的半兽人收容已经完毕了，那些小血狼们都安排好了吗？”

“恩，全部用精神力抹除了记忆，我们会重新安排教导的。”

“那就好，”魅狐族长缓缓站起来，“格瑞特……那位灰背狼族的族长呢？”

蒂斯道，“表情看起来不大好，正在和那边的翼虎以及半兽人谈话。”顿了顿，“族长，既然我们都对血狼族下手了，为什么还留着灰背狼族的族长？”

魅狐族族长轻笑，“那个翼虎傻呆呆的倒是没事，只是他身边的半兽人……并不简单，血狼族的事情和他无关，他自然不会管，但如果我们对格瑞特下手……那就不一定了。”

蒂斯想起昨天骚乱时那个叫做伊凡的人，就那么干净利落的摆脱了他们的包围，化被动变主动，不仅从高空中直接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的离去，最后反倒弄得他们心中戒备忐忑，一整夜不合眼紧紧的盯着……

而且，那个半兽人还对他们的精神力免疫！！

想到这里，一旁的拜尔谨慎的道，“那我们怎么办？”

魅狐族族长摇摇头，缓步走到窗户前，轻手摘下缠绕在窗户旁边的花朵，美丽娇艳的花还带着晨起的露珠，魅狐族族长轻柔的一点一点将花瓣碾碎，最后随手扔下，笑容优雅绚烂。

“没关系，你们不要去招惹他。”

魅狐族族长嘴角一勾，“如果昨天晚上我没看错，他和我是同一类人，所以，我浙西亲自会会他。”

“顺便……再看看这位翼虎族的大老虎，有没有草原无冕之王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