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远捷坐在书案前,听着陌扬打听到的消息,眉头越皱越深,眼眸一片漆黑酝酿着怒火。等陌扬上报完毕,久久不见上头的动静,不由得抬头。只见楚远捷面色黑沉,拳头捏紧,狠狠地捶向书案,偌大的宫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好你个楚越,当真以为朕是死的吗?竟然敢私自开采铁矿,刚送进来一个女儿就这么迫不及待,”现在是开采铁矿,那接下来就是不是招兵买马公然谋反了?
陌扬也是皱着眉头,这个楚越胆子倒是够大,“我现在派人去阻止楚越?”不用多说,谁都明白铁矿在他们面前意味着什么,楚越想暗中壮大势力,可是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岂料楚远捷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不用。”
他竟然笑了,竟然笑了,陌扬心想,莫不是被这楚越给气傻了?“难道就任由楚越壮大他的势力?”
这怎么可能?寒远捷斜睨了他一眼,仿若看一个傻子一般,“等那个老狐狸将矿山开采完毕,朕再感谢他为聂洪出的力。”这招够狠,不仅断了楚越那个贼人的路,还白白的得了一座矿山,真是一箭双雕。
陌扬一挑眉毛,没想到这件事情在他这里如此轻松便被破解,害得他多操心担心了许久,“既然这样,那我先让手底下的人先不用轻举妄动。”寒远捷点头,“让他们先盯着就行。”
陌扬应是,先行离开。寒远捷处理完政事,想起今早派人过来说是生病了的贺湘,后宫女子众多,即使没有放在心上的,也该做个样子去瞧瞧,便吩咐内侍摆驾紫徽宫。
一见寒远捷,贺氏就直呼请皇上做主。寒远捷见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一副心疼担心的模样,“爱妃这是怎么了,太医不是说是你吃坏了东西,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贺氏眼角含着泪,面色憔悴却引人垂怜,“皇上,这宫里的吃食哪一样不是佳品,怎么会吃坏了肚子。肯定是芳清轩的那位陷害的我。”
寒远捷本来半拥着贺氏,眼神随意地扫着地上还未来得及打扫的污渍,还有那窗边摆着一盆盛放的富丽春,心中想着这花倒是开的不错。听到她的猜测,不由得凝神,楚琅华!又是姓楚的,现在倒是一个个的都开始不安分了,“你说是楚琅华害得你?有什么证据?”
贺氏生着病,声音本就娇软,此时又带着委屈的哭腔,“臣妾哪里找得到什么证据,可是宫里头诸位姐姐们都待臣妾和善,只有那楚氏,前几日见我见她宫里有好看的榆树花,便想着要几盆来,楚氏不愿意给,可能是怕臣妾不开心,事后她又将花送了过来。皇上,一定是那楚氏不高兴我夺了她的心头好,这便给我下毒,”贺氏一边惨兮兮地诉苦,还一边抹着泪。若是楚琅华在场,定要拍手叫绝,赞叹这贺氏演的一手好戏。
榆树花,寒远捷又抬头看向那盆富丽春,心中突然有了计较……这楚琅华,可是楚越的女儿啊……那怕这个身份不是真的,至少,她也该是楚越的棋子吧!
楚越如今竟然这样大胆,他何不好好惩治了楚琅华,也算是震震楚越!
他的手越来越紧,贺氏惊呼,“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寒远捷这才回神,放开了拥着贺氏的手,站起身来,“来人,御女楚氏在宫中生事,竟然下毒谋害贺宝李,杖责二十,吩咐皇后扣除她半年份例。”
贺氏顾不得肚子还疼着,心中欣喜,皇上竟然就这样相信了自己……
她挣扎着爬起来,望着寒远捷:“皇上,今晚在紫徽宫用膳吗?臣妾做了些皇上爱吃的金丝酥糕。”
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神一般人还真是拒绝不了。
只是她这几天被病痛折磨的,可不很好看,这美人计,用了,也还不如不用……
寒远捷转了身,装作没有看见,就对侍卫表示了自己要走。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又随意安抚了一句:“好了,你现在生着病,应当安心静养,朕在这里岂不是扰了你,况且皇后还约了朕去看望太后呢。你好生歇着吧。”
拿皇后和太后当借口,贺氏无论如何也不好挽留他,只是撇着嘴,“皇上这还没陪臣妾多久呢便要走了。”
这是抱怨?
寒远捷心中不喜,面上也渐渐显出不耐,这贺氏着实有些不知进退了,“朕还有事要处理,过几日再来看你吧,”说完甩着长袖离去。
等圣旨传到了芳清轩的时候,主仆二人跪下接旨,似画一时间煞白了脸,不知所措地看向楚琅华,“主子,这可怎么办?”
楚琅华也没有料到会有处罚她的圣旨,可是按照贺宝李的智商,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她也没有想到发现中毒的不是贺宝李,而是寒远捷,只是贺宝李一心想着拉下楚琅华,一口咬定是她害的自己。二十大板、扣除俸禄吗?呵呵,寒远捷也只有这些法子了吗,她承受了就是。
“似画,不用担心,二十板子而已,没什么的。”倒是这个小丫头,吓得都哭了出来。
“主子!”似画急得跺脚,又对着传旨的公公道,“公公,要打就打我吧,我愿意替我家主子的。公公......”
似画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楚琅华打断,“似画!你还当我是主子吗,还不快退下,”接下圣旨后站了起来,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惊吓的模样,“两位公公莫要气恼,我这奴婢被我宠过了头,不知分寸,公公们快执行处罚吧,好尽快回去复命。”
那两位公公对视一眼,芳清轩的这位倒是有胆魄,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那杂家就对不住了。”
楚琅华笑笑,便去赴刑,温婉倔强,仿佛一支柔柔弱弱的白蔷薇,却浑身带着刺。那些板子挨在身上毫不留情,她咬紧牙关部溢出一丝叫声,这深宫是吃人的老虎,姐姐已经在这里去了,她不能倒下。
深夜,寒远捷的书桌前还亮着烛火,将御前伺候的人都遣了下去,倏尔之间书桌前出现一身影。“那楚琅华现在如何?”
来人正是陌扬,他应道:“她倒是乖乖挨了罚,一句辩解都没有说,”想起那两位公公的悄悄话,陌扬觉得好笑,“听说那楚琅华认罚的时候如同慷慨就义一般,面不改色,挨打时一声都没哼。你说这人真是女子吗?”
寒远捷就看到陌扬一脸兴味的表情,并不理睬他的问题,“榆树花和富丽春,看来楚越精心培养了这个棋子,懂得倒不少,胆子也够大,你继续盯着那边,也别让人送药过去。”
“行,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的。”陌扬口头上答应得爽快,想到芳清轩离这边的距离,有些苦恼,真是一份苦差事呢。
芳清轩内,楚琅华昏迷在榻上,背上血迹斑斑,有些惨不忍睹,似画之前跑了一趟太医院,只是里面的人对她不理不睬,无论怎么恳求都换不来那些太医的侧目,她只好两手空空而归。看着楚琅华背上的伤,眼眶又开始通红起来,只好打了点清水来给她清洗伤口。
“嘶……”毛巾碰到伤口痛醒了楚琅华,一醒来就看见了一双泪目的似画,“你主子我都没有哭什么,你又哭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