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抱着他,甜甜的笑着,齐宵低头看她,声音轻柔:“原是想在你搬来前建一个花房,可这里你是主母,所以等你来了再决定!”
“好。”蓉卿点着头,“谢谢!”
齐宵捏了捏她的脸,爱不释手的俯身在她面颊上又亲了亲:“傻丫头,和我也这么客气?!”
“没有。”蓉卿嘟着嘴摇头,“就觉得你对我好,我感动!”
齐宵轻轻笑了起来,揽着她在怀里,蓉卿能闻得到他身上的汗味儿,淡淡的仿似薄荷清香令她沉迷,她深吸了一口气,昂头看着他,笑道:“带我去参观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齐宵很喜欢这句话,点头道:“好!”然后牵起她的手,两个人在一簇簇芍药和牡丹中间穿过,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并未开花的十八学士,往后院而去。
园子并不比凉国公府大,但因凉国公府中后建了许多院子,原本的花园也被填了建了小院显得很拥挤,所以当蓉卿逛着这里的时候,就觉着这里的后院格外的宽敞,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枝修剪的平平整整,脚下两边也种着一些正开的粉嫩的凤仙花,枝桠伸出来裙摆轻轻扫过,落了一地浅粉的叶瓣,蓉卿看着高兴跟在齐宵后面走的欢快。
园子分东西两边,左边两间院子一间沁雪居,一间倚澜阁,东面则是宜韵和诗雅轩……正院前头是他们刚才路过的莲花池和嶙峋假山,后面则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坡道,坡上是观燕亭,沿着亭子有一条蜿蜒小道,小道两边种着一片结了果子的石榴树,沉甸甸的垂在枝头上。沿着小径而下则是一片人工湖,名叫燕南,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日光七彩靡丽,往湖的东面抬目去看,则依旧是方才坡子的延续,上头种着木芙蓉和桃花,或粉红或淡紫的芙蓉绽在枝头,走在林子里鼻尖满是清香萦绕。
“累了吧。”齐宵牵着她上了观燕亭,“进去歇会儿。”蓉卿点着头上了三阶台阶进了亭子里,四面垂着崭新的白色绡纱帷幔,用燕形的铜勾挂着,微风拂面水气氤氲的清凉令人神清舒爽,她长长的透出一口气,叹道,“成宁公主定是个有情趣的人,若不然也不会把园子建的这样精致。”
齐宵没说话,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脸贴着脸,低声道:“若是喜欢这里,那我们就住在沁雪居,只要出了房间你就能看到燕南湖了。”
“还是算了。”蓉卿笑着道,“这个园子处处是风景,住在哪里都一样。”正院前头莲花池里的水是从燕南湖里引过去的,蓉卿一路却没有见引水渠,不由好奇道,“那位工匠做的,太有想法了。”把引水渠埋在地下,这样的工程在这会儿来看,可不是小事。
齐宵笑着道:“这到是不知道,原这园子里就有,并非成宁公主所为!”蓉卿哦了一声,再追溯下去就要到前朝去了,她笑着道,“改明儿咱们在燕南湖边上做一圈儿木栈道好不好,再在两边种上垂柳,等柳树成荫时我们可以一杯清茶坐在此处,钓鱼吹风定感觉肯定不错。”
“都听你的。”齐宵点着头,“过两日就请了工匠来修栈道,再将花房一起建了。”
蓉卿点着头,两个人站在亭子里指着燕南湖细细商量,站的累了蓉卿在一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齐宵,和绚的光影下他眉目挺俊,眼眸明亮,唇瓣的笑容如同这日光一般有着令人溶化的魔力,蓉卿沉溺其中笑着伸出手,摸着他的脸,煞有其事的点头道:“真是好看!”
齐宵一愣,没有料到蓉卿会用“好看”来形容他,挑眉看着她,蓉卿凑过去小狗似的嗅着气味亲了亲他唇角:“也香。”齐宵被她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欢喜的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搂在怀里道,“哪里香?”
“哪里都香。”蓉卿搂着他的脖子,指着他的眉眼,鼻尖,嘴唇,胸膛,手指,“好看也很香。”
齐宵笑容越发的明亮,就觉得即便这一辈子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人也没有,只和蓉卿这样呆着,说着一些在外人看来很无聊,而他却如同儿时偷吃了母亲给他留着的蜜糖一样的甜到心口里的感觉,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怎么也不够!
“那你尝尝。”齐宵搂着她覆唇而上,捧着蓉卿的面颊,吻轻柔的令人心悸,或轻轻碰触,或浅尝求索,或迷恋深陷……蓉卿回应着,闭着眼睛心也随着辗转流连的吻跌宕起伏不愿醒来。
“齐宵。”蓉卿抬眼,双眸迷离,“我喜欢这里。”他们还从未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在永平侯府不可能,在凉国公府但凡睁开眼便到处都是行走的人,只有这里,他们不发话丫头婆子们是万万不敢来走动打扰的。
真好!
“我也是。”齐宵点着头,他不是喜欢这里,而是喜欢有了蓉卿以后的这里。这里他来过几次,却只是觉得精致而已,可有了蓉卿,就觉得每一处都与原来不同,透着令他喜爱的俏皮和甜蜜。
“回去吧,我们在这里这么久,她们肯定奇怪。”蓉卿说着红了脸,齐宵点着头,笑道,“好!”
蓉卿站起来,动了动手脚,齐宵问道:“怎么了?”蓉卿就揉着腿,“没事,可能是活动少了,走了半个院子腿有些痛。”
齐宵皱眉,忽地蹲下来捏着她的小腿:“这里酸?”蓉卿一愣忙拉着他起来,“我没事。”他们私下里怎么胡闹蓉卿也觉得无所谓,可在外面他是齐督都,蓉卿不愿意让人轻瞧了齐宵。
“那我背你回去。”齐宵站起来,扶着蓉卿有些自责的道,“不该带你走这么多的路。”
蓉卿笑着道:“哪有这么娇气,又不说没有走过路。”拉他往外走,“走吧。”齐宵却是两步走到她前头,站在一阶台阶下面,“上来,我背你!”
“不用。”蓉卿轻笑,“家里虽只住了我们,可还有那么多下人在,瞧见了像什么话!”
齐宵皱眉很执拗的看着她,蓉卿咬着唇四处看看,笑了起来指着前头的沁雪居:“那你背我到那边就成。”齐宵不说话,蓉卿跳了上来趴在他背上,齐宵的背很宽厚,蓉卿覆在上头他稳步走着,颠颠的很舒服,她看着齐宵的侧脸,忍不住蹭了蹭……
齐宵轻笑:“像只小狗一样。”蓉卿想到以前苏珉说她的话,忍不住笑起来,道,“小狗也是你养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齐宵哈哈笑了起来,到了沁雪居前面却不停,蓉卿摇着他,“快放我下来,让人瞧见可怎么想我们。”两个人一搬出来就没了顾忌,家里没有个长辈镇着可真是不成……
齐宵终还是停下,蓉卿从他后背上滑下来,笑着跟在他后面往回走,两人一路轻声说着话:“你什么时候从北平把花运来的,怎么事先都没有提过。”不只他,蕉娘和明兰几个人都来过,没有一个人和她透过风。
“蕉娘说你一直念着,所以祖母定了我们搬过来后,我就遣人去北平了。”齐宵说的云淡风轻,蓉卿笑着道,“可真是有心,把我瞒的死死的。”又嘟囔着道,“就是这十八学士,都三四年了,也不开花!”
“到了时候自然会开。”齐宵说着拐上了回廊,两个人就已经站在正院后头,丫头婆子也多了起来,各人忙活着手里的事儿,见他们回来都纷纷蹲身行礼,“五爷,奶奶!”
有的认识,认识的自然是从凉国公府跟来的,不认识的则是蕉娘在外头买的,服侍的小丫头买了十二个,婆子小厮买了十六个,这么大的园子打理起来颇为费事。
绕过回廊就到了正院前,院子是一间正厅一间卧室外加歇息的次间和书房,后头有倒座,两边连着各四间耳房,非常的宽敞。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蕉娘笑着迎过来,“这边是次间,那头是书房,这是卧室。”她一一给引给蓉卿看,蓉卿点头抬脚跨进了正厅里,中堂上挂着一副临摹展子虞的《游春图》,画下是长条的供桌,上头摆着凤梨和佛手,两头则是插着木芙蓉的细颈粉彩官窑的梅瓶,再往下是一方万字不断头的八仙桌,两张圈椅端端正正摆着,左右两侧墙上也挂了四幅画,虽都是临摹但工笔也是不凡,四张冒椅夹着高几,收拾的整整齐齐,墙角燃了清淡的熏香,烟雾袅袅自狮鼻熏炉中腾起。
“辛苦你们了。”蓉卿笑着回头看着蕉娘和几个丫头,明期笑着道,“一点也不辛苦,我们不知道多高兴呢。”嘻嘻笑了起来。
蓉卿理解她们的心情,笑着道:“晚上厨房加餐,咱们在前头的广厅里开几桌,也庆祝一番。”蕉娘一愣,问道,“这……成吗。”齐宵和蓉卿是主子,对下人她自是没有意见,可若是太亲近了往后大家瞧着主子和善就会没了规矩。
“无妨的。”蓉卿笑着道,“一件事归一件事!”
蕉娘想想也对,规矩订清楚了,犯了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与主家是否和善没有关系,有个一两次大家就记住了。
“那成。”蕉娘笑着道,“我去和厨房打招呼,晚上开几桌。”她心里也高兴,蓉卿能和姑爷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有长辈在蓉卿自在也轻松,她当然高兴。
蓉卿颔首,又和齐宵一起去了卧室,一色的红木家具,喜鹊登梅的镜面围床,挂着雪青色的绞纱帐子,上头绣着并蒂莲花,蓉卿指着帐子回头看青青:“你绣好了?”
青青红了脸道:“嗯。绣好了,就是不好看,怕您不喜欢。”
“我很喜欢。”蓉卿点着头,笑看着青青,因为齐宵也在她不好多说,只朝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们青青真是长大了。”
青青脸越发的红,嗔怪的看了眼蓉卿,跑了出去,惹了蓉卿轻笑。
蓉卿又转到次间里,多宝格上摆着各式或前朝或官窑的瓷器玉玩,红木雕寿星捧桃的罗汉床上架着一方小几,几上摆着粉彩蝶戏兰的果盘,蓉卿和齐宵一人坐了一边,青竹上了茶,蓉卿点着头道:“收拾的真好。”
齐宵见她高兴,心情也显得很好,两人刚聊了几句,外头红梅笑着进来,回道:“五爷,奶奶,亲家夫人身边的胡妈妈来了。”
“请她进来。”蓉卿笑了起来,回头对齐宵道,“定是母亲知道我们今天搬家,所以让胡妈妈过来看看。”
齐宵颔首,一会儿胡妈妈进了门,朝齐宵和蓉卿行了礼,笑道:“今天姑爷和姑奶奶搬家,夫人让奴婢来瞧瞧,可有帮忙的地儿。”
“都收拾好了。”蓉卿笑着道,“你和母亲说,等过两日我发了帖子,请她和几位嫂嫂一起过来瞧瞧。”她是打算搬乔迁宴,既是住在京中,齐宵又在朝堂,来往打交道是难免的,既然免不了,还不如客气主动点走动。
尤其是单夫人,宋国公单竟和齐宵来往甚密,在齐皓的职务上也帮了忙,上一次凉国公府办春宴单夫人说是身体不适没有来,如今她又乔迁的名头,自是要请人过来坐坐。
来不来是人家的事,面子上她要做足了。
“奴婢回去禀了二夫人。”胡妈妈笑着,目光四周一打量暗暗点头,这个园子原来是成宁公主的宅子,她一早就猜想里面定是富丽堂皇,可想归想如今亲眼所见,比她想的还要精致华丽许多,圣上对五爷的重视和喜爱,单从这一处宅子里就能看得出来。
八姑奶奶真的是有福气,当初她被送去九莲庵后,她就以为八姑奶奶是再回不来了,没有想到她最后不但回来了,还从容的带走了先夫人的嫁妆,先去北平再来应天,正如二夫人说的,“这丫头胆大心细,敢想敢做!”
是啊,八姑奶奶确实是这样的人,所以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后,她果然有了这样舒心的日子,姑爷疼他,二夫人和几位兄长惦记着,就连凉国公府的老太君和府里的奶奶们也都和她相处的融洽。
所以说,人有时候虽要信命,可也要靠自己,就如八姑奶奶这样的人,便是再多的磨难,她也会能让日子过的顺遂起来。
“家里都挺好的吧。”蓉卿看着胡妈妈,胡妈妈笑着点头,道,“都挺好的!”
蓉卿颔首,又和胡妈妈说了几句,让蕉娘陪着她在院子里走走,这才回了永平侯府。
中午蓉卿和齐宵两人在房里用了饭,蓉卿跑了一上午有些累,梳洗后就上了床,齐宵也跟着脱了靴子挤上来,蓉卿失笑,问道:“你今儿没事了?”齐宵难得休沐,笑着揽着她吱唔了一声,“嗯。”
蓉卿就笑着拱在他怀里,咕哝道:“那你好好睡一觉,每天起来那么早!”齐宵哪里睡的着,揽着她手顺着腰间一路抚摸,蓉卿嘟着嘴拍他的手,“别动,乖乖睡觉。”
齐宵轻笑,却还是收了手,蓉卿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齐宵支着面颊侧躺着,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满眼里的疼宠。
一觉睡到日落,蓉卿一惊醒过来,身边已经没了人,她喊蕉娘:“什么时辰了?”蕉娘笑着道,“申时两刻。”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蓉卿抚着额头,“五爷呢,出去了?”
蕉娘摇摇头,服侍她起来拿了衣裳给她套上,回道:“在外院,说是肖伯爷来了。”蓉卿哦了一声穿了衣裳,梳洗后出了房里,外头几个小丫头正拿着盆洒水,蕉娘笑道,“起了点风,我让她们洒点水,免得一会儿吹的灰蒙蒙的。”
“嗯。”蓉卿颔首,蕉娘又道,“厨房那边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席?”
蓉卿想了想,道:“五爷还没回来,等一会儿吧。”想了想,“正好这会儿没事,您把人都喊来,我都见见。”
蕉娘应是,让红梅和青青把府里的丫头都婆子都喊了过来,小厮在外院由卫山卫洪领着进来,年岁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有的机灵有的老实,蓉卿一一问了各人的姓名,因着是买来的到是不用担心背景,问过话就让人退了下去。
待小厮回去,蓉卿指着落在后头的少女问蕉娘:“那是张求贵的女儿?”蕉娘点头喊道,“秀桃。”
秀桃长相清秀,穿着秋香色的褙子,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不算高,但很机灵,朝蓉卿行礼:“奴婢秀桃见过奶奶。”蓉卿颔首,问道,“你在哪边做事?”
“奴婢在厨房里给孙妈妈帮忙。”秀桃答的很齐整,蓉卿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孙全友家的身上,孙全友还在苏州未归,蕉娘就把他媳妇儿领到府里来,她媳妇儿做的一手极好的淮扬菜,连蕉娘都赞不绝口。
“你在厨房?”蓉卿问她,孙全友家的颔首应是,蓉卿点头道,“孙全友还没回来,你往后就待在厨房吧,蕉娘说你手艺不错,晚上我也尝尝。”
孙全友家的躬身应是,道不敢!
还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在内院做洒扫,是马德福的小女儿,名叫彩椒,她还有个哥哥叫禄子,现在跟着卫山在回事处。
见过园子里的丫头婆子,蓉卿和蕉娘两人回了次间里,蓉卿道:“七姐那边的圆月玄月,我们的明兰和明期都到了年纪了,我们也留意留意……”说起明兰明期她也舍不得,可两个人如今也十七了,总不能一直留在身边。
青竹和红梅小两岁到是可以再等等,可她们等不得了。
“我也惦记着这事儿。”蕉娘回道,“只是家里的小厮都猜招来,年纪或大或小的每一个合适。”一顿忽然看着蓉卿,就道,“不如您和五爷商量看看,军中有没有合适的人。”
“这个主意好。”蓉卿点着头道,“若是觉得成,也让她们相处看看,若是合适就先定了,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
蕉娘颔首应是,正要说话,齐宵从外头进来,蕉娘给他泡了茶就退了出去,蓉卿就着方才的话题和齐宵说了一遍:“……有没有合适,明兰和明期跟着我跑了几年,天南地北的我也一直把她们当姐妹待……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委屈了她们随便配了人。”
“我留意看看。”齐宵颔首,蓉卿问道,“肖伯爷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齐宵就放了茶盅,回道:“……说是山海卫下了第一场雪,担心元蒙人冻死了不少牲畜。”蓉卿听着心头就咯噔一声,问道,“这才九月,北方就下雪了?”以往他们在永平时,也要到十月底才会落雪,没有想到今年九月就下雪了。
这离春天还有六个月呢!
“肖伯爷是担心山海卫和几个关隘防守?”蓉卿皱了眉头,以前有简王镇守北平,元蒙人再凶猛也会顾忌,何况辽东还有辽王在,如今两个王府都空了,几个关口和卫所到是处处有人守着,蓟州和宣同也有秦大同和王彪驻扎,但与以前想必现在军事分布还是弱了许多。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冬天的时间越长,元蒙人没有放牛牧羊之处,吃喝就成了问题,他们不抢总不能饿死冻死,所以势必会孤注一掷的拼一把。
齐宵点头,回道:“我写了信给秦大同,几个卫所也都派兵严防,操练不怠。”
“那有没有和圣上提过?”蓉卿话落,齐宵回道,“派兵严守!”
是啊,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话落,两个人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晚上在广厅里摆了席面,丫头坐一桌,婆子坐一桌,小厮用屏风隔开坐了一桌,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卫进过来给两人敬酒,蓉卿瞧着他眼睛就是一亮,想到卫进大约也有十七八了吧,又去看看长的越发的清秀明兰,挑了挑眉。
卫进被她看的不自在,红着脸喝完酒就落荒而逃,齐宵转目询问似的看她,蓉卿就低声道:“我怎么瞧着她和明兰极配。”齐宵无奈,知道蓉卿是真的急了。
蓉卿喝了几杯酒,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和齐宵商量乔迁摆宴的事:“明儿我列了单子,你晚上回来瞧瞧,若是觉得成我就写了帖子送出去,这是咱们头一次办宴席,定要周到些才成。”
蓉卿小功守九个月的孝,过了九月就可以除服了。
“你看着办。”齐宵悉悉索索的上床,蹭着她,蓉卿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笑着道,“乖,还有半个月,再忍忍。”
齐宵朝她屁股上轻轻一拍,笑道:“快睡。”蓉卿就拱了拱一会儿便就睡踏实了。
第二日一早蓉卿和蕉娘将宴请的名单拟好,晚上齐宵回来给他瞧过,齐宵颔首道:“加上马府的就成。”蓉卿微愣,想到马清荷如今是诚王侧妃,马阁老又是当朝新贵,她原怕送去有人说她故意示好,“我给请单夫人来,又请马夫人的话,会不会……”
“不会。”齐宵说的云淡风轻,“马夫人常去宋国公府走动。”
蓉卿愕然,没有想到马夫人还常去宋国公府,她点着头道:“好,那我把马夫人加上。”
两人商量完就歇下不提,乔迁宴定的是十月初五,所以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蕉娘就带着孙全友家的采买,桦大奶奶来了,蓉卿笑着出去迎,她带着齐丹逸进门,四处打量,笑着道:“不愧是原来的公主府,外头看着不觉得什么,里头这样的精致。”
“我也没有料到。”蓉卿引了桦大奶奶进去,齐丹逸笑着和蓉卿行礼,喊道,“五嫂。”三个人进了次间里头,明兰上了茶,蓉卿问桦大奶奶,“祖母和家里人都挺好的吧。”
“都好,就是你不在觉得冷清。”她笑着说完,四处看了看,“收拾的可真齐整。”
蓉卿笑着,齐丹逸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蓉卿瞧着两个人不像是单独来窜门的,不由问桦大奶奶:“嫂嫂和妹妹来可是有事?”
“是有点事。”桦大奶奶道,“寿山伯有婆子来回,说是姑母染了风寒,四弟妹不便出门,老太君就让我和连弟妹去一趟,我想着你进门还没有去过寿山伯,所以来问问你,可有空和我一起去。”
太姑奶奶齐瑞云也就是寿山伯祝夫人并不常回家,加上这几年寿山伯这两年身体不好,她管着家中里里外外的事,越发的走动的少,不单是她就是齐丹鹭也很少回来,蓉卿来了这么久也就刚进门认亲时见过她一面。
“我有孝在身。”蓉卿为难的道,“去了会不会不合适?”
桦大奶奶一愣,才恍然想起来似的,笑道:“瞧我这脑子,竟是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顿又道,“那算了,还是我和连弟妹去吧。”
“那我让蕉娘收拾点东西,您帮着一起带过去吧,姑母身体不适,我们理应过去探望的。”蓉卿话落,就吩咐蕉娘去包了药材和补品让桦大奶奶带走,桦大奶奶点头道,“也好,你们单独开府,这礼数往来的事少补了应酬!”
是因为怕她想不到应酬,和齐宵两个闷头过日子,所以从齐瑞云生病的事上来提醒她一下吗?!蓉卿听着感激的笑道:“我也怕自己想不周全,还是要几位嫂嫂多提点。”
桦大奶奶笑,颔首道:“我也没什么本事,只比你痴长了几岁罢了,咱两指不定谁指点谁呢。”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蓉卿又去看齐丹逸,齐丹逸正歪着头听她们两个说话,蓉卿问道:“妹妹可要在这里住几天?”齐丹逸听着眼睛一亮,想要点头,忽然又摇摇头,回道,“还是算了。”一顿又道,“我能没事儿来窜门吗。”
蓉卿道:“好啊,反正离的近,你随时来。”
齐丹逸笑着点头,桦大奶奶就看了眼齐丹逸,笑道:“让丫头陪着你逛逛园子去?难得来一趟。”齐丹逸也看看她,笑着点头道,“好!”
蓉卿看出桦大奶奶有话和她说,就让明兰和青竹陪着齐丹逸去逛园子,待齐丹逸一走,桦大奶奶就压着声音道:“五婶正在给逸妹妹说亲事。”蓉卿眉梢一挑,她在那边就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留意,这会儿看桦大奶奶的意思,只怕里头有了事,不由问道,“看中了哪家?”
“武定伯的长子。”桦大奶奶轻声道,“就是娘家四嫂的弟弟,自上次春宴后五婶就托了人打听过,挑来挑去就觉得武定伯的长子合适,今年十四岁,大逸妹妹四岁,能文能武将来还能继承爵位!”
蓉卿愕然,没有想到五夫人竟是看中了武定伯府的长子,她都知道人家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还敢把齐丹逸拉出来?
不是她看不上齐丹逸,而是身份上,齐丹逸不过是凉国公府里的小姐,也非正房,五老爷没有功名,齐洵和齐连也在外头做生意,撇开凉国公府的名头他们齐丹逸的身份陪武定伯府的长子,可是高抬了许多。
她未露声色,既然桦大奶奶和她提了,应该不单只是因为肖玉磬和她是姑嫂关系,果然,桦大奶奶就道:“五婶的意思,让我托了你给逸妹妹保媒。”
真是想的周全,让她做媒。
“这我还真没有把握,肖大爷都十四了,肖夫人说不定已经给他相好了人家呢,我这么插进去,会不会……”她不想掺和进去,相好齐丹逸是一回事,可五夫人那个人,要是齐丹逸真的嫁过去将来过的不顺心,五夫人谁不定还回头来怪她!
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我受人之托把话带到,我若不说五婶定还会让旁人来,你仔细想想怎么回了这事儿。”桦大奶奶也显得很无奈,“总归是一家人,我也不好明着说。”
蓉卿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多些嫂嫂。”桦大奶奶摆着手,道,“逸妹妹虽好,可毕竟有些孩子气了,嫁个次子说不定还能过的安稳些,若让她将来做宗妇主持中馈,总还是欠缺了点。”
蓉卿没有说话,桦大奶奶就站了起来,和她道:“那我回去了,这件事你仔细想想。”蓉卿点着头,送桦大奶奶出门,这边齐丹逸也进了院子,打了招呼就回了凉国公府。
“桦大奶奶说什么肖家大爷?”蕉娘进了门,她方才路过听了一耳朵,蓉卿就把五夫人的打算和蕉娘说了一遍,蕉娘眉头一拧,就道,“这事你不能应,五夫人那个人做好了她不念你的好,若是办砸了,她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呢。”
“我知道。”蓉卿点了点头,和蕉娘道,“这样,明儿你回去一趟,和四嫂露个口风,也探探肖夫人的意思,若是肖夫人也有这个意思,那就让他们自己去说,若是没有不如趁早放出话来,断了五婶的念头。”一顿又道,“不过,不能让四嫂觉得,我有意保媒。”
“我晓得。”蕉娘颔首,第二天就回了永平侯府把事情和肖玉磬说了,肖玉磬一愣,问道,“是五房的小姐?今年几岁了?”
蕉娘就一一说了,回道:“我们奶奶也没有想到,听到时也是愣神了一刻,就让奴婢回来和舅奶奶说一声,她年纪小自己的日子还没有过明白,哪里懂什么保媒冰人的事……”
肖玉磬心里头一转就明白了蕉娘的话,点头道:“我知道了,劳您跑一趟。”蕉娘笑着说不敢。
等蕉娘回去,肖玉磬就让和妈妈回了武定伯府把话和肖夫人说了一遍,肖夫人也露出愕然的样子来,问道:“……八姑奶奶是怎么说的?”
“八姑奶奶是让身边的妈妈来回的话,说是她年纪小,自己的日子都没有过明白,哪里懂媒人冰人的事……”何妈妈说着一顿,又道,“八姑奶奶前些日子刚从凉国公府里搬出来了,如今单独开了府。”意思是让肖夫人不用太顾着八姑奶奶,大家不住在一起,也没有人能因此为难她。
肖夫人微微颔首:“齐家的那位小姐我也见过,性子到是活泼,长的也不错,只是……”心里头有些看不上,“你先回去吧,我心里有数了。”
和妈妈应了,就回了永平侯府。
蕉娘回来把事情经过和蓉卿说了一遍,蓉卿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话落,红梅掀了帘子回道,“奶奶,洵大奶奶来了。”
蓉卿和蕉娘对视一眼,各自叹了一口气。
洵大奶奶是一个人来的,穿着一件鹅黄对襟褙子,丰腴的身材曲线婀娜,笑盈盈的道:“瞧我,你才搬了这么几日,我可就想你想的吃不下饭了。”
“那嫂嫂就来我这里吃。”蓉卿笑着道,“让我瞧瞧……”然后点头,“真的瘦了不少。”
洵大奶奶咯咯笑了起来,坐在罗汉床上打量着房里,蓉卿问道:“秀姐儿可好,我有好几日没瞧见她,还真是想的很。”
“好的很,白白胖胖的,我都愁着要是长大了也这么胖可怎么是好。”洵大奶奶满脸的无奈,蓉卿笑着道,“您想的可真远,她这才两个月不到,您就想着她长大后的事儿了。”
洵大奶奶轻笑,话锋一转叹道:“我来可是有事找你的。”蓉卿心里有数,面上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嫂嫂请说。”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婆母想给妹妹说武定伯的大爷。因为你们家和武定伯是姻亲近一分,就想请你保媒,递个话探探口风。”洵大奶奶也满脸的无奈,“这事儿我知道你为难,可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跑一趟。”端茶喝了一口。
“这事儿我看也不用我问。”蓉卿笑着道,“我打算十月初办乔迁宴,到时候肖夫人定是要来的,不如让五婶亲自探探,我去,毕竟隔着一辈,说话又没有五婶会说,说不定事情没办成,反而留了话柄。”
“这个好。”洵大奶奶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回去就和婆母回,让她自己去问去。”
蓉卿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失笑,洵大奶奶一脸的无奈:“实际上我瞧着德庆侯二房里头的一位小爷不错,和逸妹妹又是门当户对,可是婆母嫌人家没有荫恩将来只能吃老本,瞧不上。”
曹家二房,倒是和齐丹逸身份相当,确实很合适。
洵大奶奶惦记着秀姐儿,坐了一刻就回了凉国公府,正好出门时碰到回来的齐宵,他进门问蓉卿:“洵嫂嫂来了?可是那边有什么事?”
“还是为了逸妹妹的事情。”蓉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没应,说是让五婶自己去问。”
齐宵嗯了一声,转身和蓉卿道:“这两日我打算和四哥一起去将祖父和祖母还有舅舅的坟迁回祖坟。”蓉卿问道,“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他摇头道,“你还要筹办宴席,还要办除服礼,顾着自己就好。”
蓉卿轻笑,点头道:“好!”
第二日齐宵一早出了门,蓉卿则和蕉娘在房里写帖子,外头就听到红梅回道:“奶奶,五夫人来了!”
蓉卿沾了墨汁的笔一顿,一滴墨落在大红的请柬上,抚着额头满脸的无奈。
先是桦大奶奶,再是洵大奶奶,如今不成她果然还是亲自来了!
蕉娘皱眉道:“要不然您避一避?”蓉卿摆着手,道,“今儿见不着我,明儿她还会来,避开的。”
蕉娘想想也对。
“您把这些收起来。”蓉卿放了纸笔,“我去迎迎。”
蕉娘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