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突然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在几十年后会死一样——你知道死是天道自然谁也躲不过，但你就是会难受，你会忍不住想：他再多活几年不好吗？就不能让他再多活几十年吗？

“诶，你怎么就跟丢了魂儿似的？”顾渊劝慰道，“这天机阁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以后你得自己跟自己玩儿，别整天苦着张脸。”

顾无双坐在悬崖边，脸上没什么神情，周围说什么她也不太能听得进去。

大夏最后会一分为四，如今盛极一时，终究还是逃不过覆灭……

“嗐，小女子，你想想啊，你再苦也苦不过我了，对不对？”顾渊见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儿，劝解道：“我可是在这儿关了整整一百年呢，你知不知道前任阁主才关了多久？呵，三十年！夏禅在这儿只呆了三十年就碰上了我这个替死鬼。我呢？一百年了才等来一个你啊，偏偏还不能顺利交接！真是走了三辈子的大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顾无双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怏怏不乐地道：“你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心上人吗？她叫相思，北燕人，从小女扮男装，日子过得不顺呢……”

顾渊似笑非笑道：“呵，以前，夏禅给我说——女人呐，就是容易多愁善感。我原本还不信，可现在看看你哟——算出个王朝更迭就唉声叹气，算出了我的未来意中人也要伤春悲秋。你累不累啊？”

顾无双一噎，没好气地道：“没什么可忧虑的那才叫累呢。”

“你这是什么歪理？”顾渊乜了她一眼，笑着道。

顾无双心情复杂得很，一时之间不想再提大夏的事儿，索性把心思都转到了顾渊身上。

“诶，你就对相思一点不好奇吗？”她问道。

“有什么可好奇的？”顾渊道，“你刚刚不是算出她是北燕人吗？这要等到一百多年后大夏朝灭了才有北燕——我至少得等个两百年才能碰上这姑娘吧？难不成我从现在起就惦记她？累不累啊？”

“你倒是看得开……”顾无双笑道。她突然觉得，就顾渊这无所谓的性子，也许为了心上人遭受十九道惊雷这种事——在他看来，或许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不看开不行啊……”顾渊自嘲地笑道，“要不然谁能在这儿熬一百年？”

“诶，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你的情敌有点多啊。”顾无双促狭地笑道。

“没兴趣。”顾渊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道：“我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逃出这地方。”

顾无双咳嗽了两声，道：“其实……我算到你挨雷劈的地方……就是在……泯砻山。”

“什么？！”顾渊瞠目结舌，一张俊脸拉长成了苦瓜脸。天爷啊！要不要这么玩儿他？！他这就算逃出去了，最后还是得死在这座鬼山上吗？！

“其实，我有个地方不明白，还得请教你。”顾无双道。

“我不听。”顾渊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想也不想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