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华灯初上。

太原郡王府。

顾无双摇着团扇，眼睛半掩半合打起了瞌睡。

“怎么不去床上睡？”耳畔突然响起了话语。

顾无双一惊，那丁点倦意瞬间散了个干净，抬眼看清来人，她轻笑道：“小郎君回来了。”

楚临渊揶揄道：“我都十七了，不小了。”

“这不叫顺口了吗？”顾无双笑问道，“那你想我叫什么？”

“随便吧。”楚临渊瞄了眼她手中的团扇，问道：“这扇子挺好看的，以前怎么没看你用过？”

这把团扇两面都绣着花纹，一面以黑底金丝勾成团菊，一面以黑底银线绣成修竹。绣工极佳，是难得的珍品。

“这是五弟送我的。”顾无双轻笑道，“难为他这般认真地挑选姑娘用的东西，四弟送了我一把二十斤的长弓，拉都拉不开；六弟更省事儿，顺手端了盘糕点给我就当是见面礼了。”

楚临渊也笑了，取下一本《洛阳志》翻阅，道：“五弟一向有心，办事也靠谱。”

顾无双轻摇团扇，幽幽叹道：“我以前看四弟好打不平，以为他是个洁身自好的。可没想到他如今跟二哥一个德性，沾花惹草，姑娘都跑咱们府上来逮人了。”

楚临渊单手拿着《洛阳志》，闻言抬起头来，哂笑道：“二哥可不会惹得姑娘四处抓人。”

顾无双动作一滞，微微颔首道：“这一点四弟要跟二哥好好学学，既然想要万花丛中过，那就要知道怎么片叶不沾身。他这搞得高门贵女门隔三差五来咱们府上闹，像个什么话？

“再则，那李妙儿是禁苑宫监李大人的掌上明珠，蓝小柔是禁卫军万骑将军的幼女。四弟如此胡来，也不怕搞坏了王府与官员之间的关系。”

楚临渊听到此处，面色微动，心思活络了起来：禁苑宫监，万骑将军，一个掌握着禁宫的出入，一个掌握着禁卫军分部。若是和这二人交好，以后要做事可就方便了。

“都是知慕少艾的年纪，打打闹闹也正常，那些大人们还不至于就因此坏了关系。”楚临渊翻了一页书卷，似笑非笑道：“不过，这李小姐与蓝小姐也真是大胆，这般登门拜访，也不怕坏了自己的闺阁名誉？”

“可不就是这话吗？”顾无双走到自家小郎君身旁坐下，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天，四弟翻窗而出，那李小姐与蓝小姐也跟着翻出去了。这洛阳城的高门贵女们几时身手如此好了？”

楚临渊轻声笑了，道：“蓝小柔出身将门，身手好也不稀奇。李妙儿是李大人的老来女，几个哥哥都宠着她，性子骄纵，敢来我们王府逛也正常。”

“四弟是怎么招惹上这两个姑娘的啊？”顾无双摇着团扇，蹙着柳叶眉道：“他要是喜欢，那就把人家姑娘娶过门；要是不喜欢，那就趁早断了往来，省得人家姑娘天天来我们府上闹，这叫人看着也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