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归藏轻轻摇了下头，道：“我答应过仲卿，你要是不想归山，我也不能强迫你。不过，仲卿很在意你，你要是不回泯砻山，他或许会少很多乐趣。”

顾无双听出了一些端倪，问道：“难道我舅舅一辈子就不会再下山了吗？”

夏归藏轻轻笑了，这次笑出了声，就像三月清风抚桃花，轻轻飘过，带起一抹艳丽，但又转瞬即逝。

“仲卿十五岁下山，在这花花世界玩了二十年，如今也玩够了，该回家了。”夏微尘的嘴角勾着清浅的笑意，但目光中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与嘲讽。

顾无双略带愠怒地道：“你不让他下山？！”

夏归藏摇头道：“是仲卿自己不愿再下山。当初，他对我发过誓——此生若是再踏上泯砻山，那就再不下山。”

顾无双百味杂陈，种种猜想齐齐上心头，问道：“舅舅这次为什么上山？”

“为了你啊，双儿。”夏归藏脸上的笑很淡，但这一种很客气的疏离，但又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能生有异瞳，何其有幸。”夏归藏坐在了靠窗边的玫瑰椅上，取下了背上的古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琴弦，低垂着眼眸轻声道：“夏氏一族只有获得天赋传承的人才会生有异瞳，但异瞳也分高低贵贱，而你恰恰很幸运，天赋很高。”

他轻笑了一声，接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空有天赋不知道运用也是件要命的事，异瞳不是病，但若是不能得到疏导，你身体会受不了，最多不出三年就会衰竭而死。”

顾无双问道：“那二舅公知道怎么帮我？”

夏归藏勾了下琴弦，勾唇道：“一般人吃一颗莲目丸就行了，但你情况不同，就算吃了这东西也只能压制体内的异动。最好的方式——”

他抬起头来看向顾无双，看似漫不经心地道：“是跟我回泯砻山，学习功法，慢慢学会化异动为己用。”

“那我要是不去泯砻山呢？”顾无双问道。

夏归藏沉默了片刻，轻笑道：“知道夏微尘这孩子为什么想杀你吗？”

顾无双汗毛倒竖，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嗅到了危险。

夏归藏拨弄起了琴弦，慢条斯理地道：“你天赋很高，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事。若是勤加修炼，有朝一日，你定然是百鬼宫的后继者之一。夏微尘在你面前自惭形秽，就想毁了你，免得你威胁到他的地位。”

“我又不回去，怎么会威胁他？”顾无双掌心冒出了冷汗。

夏归藏轻笑着摇摇头，但目光黏在琴弦上并没有抬起头来。“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赋奇才，尊主不会舍得让你在外流浪的。就算你今日不跟我回泯砻山，他日，你也定然会被旁人请回泯砻山。”

“尊主？你是说我的曾姥爷？”顾无双问道。

夏归藏抬起头来，笑中带了几分宠溺，纠正道：“是太姥爷。称呼错不得，你好好研究下到底该怎么称呼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