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双心里咯噔一下，没有。

因为圣神皇帝也生有异瞳，那一日，上阳宫寝殿中就只有他们两人。写遗诏的时候，圣神皇帝还亲手解下了顾无双眼睛上的白色绷带，说不要她装成个瞎子写遗诏。

也正是如此，写遗诏的时候，殿中根本没有一个外人，只有她与圣神皇帝两人而已。

顾无双掌心中渗出了冷汗，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条出路。

“回禀皇后娘娘，臣写诏书那日，上阳宫寝殿中只有臣与则天太后两人，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冷静地道。

宋皇后严肃道：“如此说来，遗诏上的内容你也不能保证就是完全如则天太后的意愿了。”

“皇后娘娘！”顾无双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在十二月的冷风中如同吹不到的小白杨。“臣对当朝天子忠心耿耿，绝不敢欺瞒圣上，更没有那胆子乱写遗诏！更何况，当日，皇上当着则天太后的面完完整整念出遗诏时，根本就没有让臣殉葬这一条，在场的皇室宗亲也都可以作证！若是诸位都说听到了，那臣也无话可说！”

楚临渊撩开衣摆跪下，寒声道：“三郎当日的确没有听见殉葬一条！”

楚四郎愤愤不平地道：“皇叔、皇婶，四郎从未听说皇祖母要顾大人殉葬！倒是那一日，四郎看到皇祖母叮咛顾大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又何来殉葬一说！”

楚六郎面色变了变，也高声道：“六郎当日也没有听见殉葬这一条！”

楚五郎愣了一瞬，沉声道：“五郎也不曾听见殉葬这一条！”

紧接着，楚大郎、楚二郎异口同声地说自己没有听见殉葬这一说。

即便六个儿子都表了态，安国相王楚旭还是保持了沉默。不过，在朝臣们眼中来看，这已经等同于相王表了态，不然郡王殿下们哪儿敢这般出声？

镇国安平公主也缄默不语，嘴角勾起抹讥诮的弧度。真是有意思，皇兄怎么突然想要顾无双的命呢？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问题？

献帝面色铁青，一个个的都反了！竟然这般公然顶撞他！这分明是要让他下不了台！！

宋皇后脸色也非常难看，她也清楚遗诏上没有要求顾无双殉葬。可她不明白自己夫君怎么就突然想要让顾无双死，而且事先也没有和她打个商量，如今闹成这样可该如何收场啊？若是不杀顾无双，威严不保！若是杀了顾无双，同样也是威信扫地！进退维谷，这都干的什么蠢事儿！！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的的确确听到遗诏里说要顾无双殉葬。”

这一声石破天惊，众人纷纷朝着声源看去。

寒风中，雍王顾惜玉穿着孝服跪着，面容冷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顾惜玉疼爱自己的妹妹顾无双，这是洛阳城上上下下都知道的。这位王爷曾经为了接回顾大小姐，三天两头去徐国公府闹，这等疯劲儿，叫人想起来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