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莞尔一笑，道：“我从泯砻山来。”

泯砻山，传说中的鬼山，从来没有人到过这个地方。

王伊水脸色一变，惊疑不定。

可男子说完这句话，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难道真是从鬼山来的鬼魅？不会的。鬼怎么能在白天出现？更何况，大哥哥那么心善，又这般非常之态，怎么会是鬼魅呢？

圣神皇帝说起当年的事来，脸上都是笑意。她轻笑道：“其实，若是还能碰见这位高人，只要他肯点头，哀家依旧愿意跟他走。”

顾无双愣怔，她以为像圣神皇帝这种高高在上的强者是不屑于儿女私情的。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圣神皇帝在登上权力巅峰之后，竟然还会愿意跟人私奔。

私奔啊……

这个词猛然浮现在脑海中，顾无双才意识到圣神皇帝这个人是有多大胆、多出格。她敢做好多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敢做好多女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对了，双儿你说的那个‘陈微夏’是什么模样呢？”圣神皇帝带了几分期待，万一与当年那个高人是同一人呢？

顾无双突然觉得有些可笑，道：“陈微夏大概十八九岁，虽然是个男子，却酷爱穿女装，有龙阳癖好。”

圣神皇帝不免有些失望，随即摇头浅笑道：“不是他。他是穿着浅碧衣衫，背上有一把古琴，模样很俊。他若是出现在人群之中，你一眼便能看见他，从此都忘不了。”

顾无双双手托腮，不禁有些出神。今天，圣神皇帝给她的冲击实在是不小，先是异瞳，后是这种小女儿情态，当真是叫她意外又震撼。

“其实，哀家从来不信什么虚无缥缈的谶语，直到哀家登基为帝的那一刻，哀家才突然又想起了当年的那句谶语——‘灭炎者，异瞳也’。呵，也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谁又说得清楚。”

圣神皇帝面容很平静，语气也很淡然，仿佛过往几十年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他人的寻常往事。

顾无双静静听着，忍不住问道：“太后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臣是异瞳者的？”

圣神皇帝轻轻笑了，徐徐道：“从你蒙着眼睛来两仪殿开始，哀家便看出来了。你虽然假装自己眼睛不好，但每次哀家批阅奏章时，你总会貌似不经意地往这边瞟。

“若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又怎会有这种举动？更何况，你的破绽实在是太多。哀家上泰山封禅时，你虽然由人搀扶着，可行动轻松，没有一点盲人的样子。还有很多露馅的地方，哀家就不一一回想了，太累。”

顾无双听到此处，忽然想起圣神皇帝每次看奏章时，都会故意把奏章朝向她的方向。顾无双心情复杂地道：“太后，您每次……都是故意让臣看奏章的吗？”

圣神皇帝轻笑出声，点头道：“双儿你很聪明，哀家也有心让你多学点东西。你不好明目张胆地看，哀家就帮帮你咯。”

顾无双心底涌起一股无言的感动，惭愧道：“双儿何德何能，能得太后如此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