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心思也都活动了起来。
皇嗣楚旭大概猜到了结果,表情很沉着,低头喝酒,并不答话。
魏王王髯也隐隐有了某种猜测,神情变得有些难看,低下头去喝闷酒,也没有接话。
安平公主扫了桌上的众人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放下杯盏,轻笑道:“母亲,现在人不都到齐了吗?难道还差人吗?”
圣神皇帝轻笑道:“安平你可真是糊涂了,你三哥都还没到呢,怎么能算是人到齐了呢?”
这话一出来,众人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安平公主是惊讶中透着了然,还有一种淡淡的哀戚。皇嗣楚旭是了然于胸,毫无惊讶之情;魏王王髯则是脸色黑如锅底,阴沉沉地瞪着某个方向不说话。
“喏,你们看,朕把你们一直想见的人请回来了。”圣神皇帝开怀大笑道。
宫女们把帘子拉了起来,一个男子赫然出现了众人面前。
皇嗣楚旭愣了半晌,手中的筷子一下子落到了饭桌上。他猛地从板凳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迎上前去,怆然道:“三哥!!”
“四弟!”
这一开口,兄弟两人都是忍不住地流泪。
楚旭与楚昶两兄弟原本有七分相似,可如今楚昶因为在岭南这种山穷水恶的地方流放了整整十年,当年的翩翩贵公子样儿早没了影子,如今头发花白就跟个小老头似的。而楚旭这些年待在宫中,虽说遭到不少暗算,但吃的穿的一切都好,人还是一个贵公子。这十年一过,兄弟俩站在一块,早已是恍如隔世,说是兄弟,可从外表上看竟然像是父子,这其中的沧桑与隐痛又怎能不让人动容?
安平公主也拿起手帕擦眼睛,眼眶热热的,鼻尖也酸得很。她站起身来,强笑着道;“三哥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呢?快过来坐着吧。咱们兄妹几个好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好!好!好!”庐陵王楚昶老泪纵横。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以及父皇与母皇最疼爱的小妹妹,心中感慨万千。又想起自己这十年来在岭南所受的委屈,各种情绪上心头,禁不住眼泪汹涌。
他上前几步,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儿臣谢母皇隆恩!自今日起,定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当年,他年轻气盛,因为在朝堂上一句无心之言触犯了众怒。母皇竟然就因为这一句话,领着禁军将他赶下了皇位。这些年,他在岭南吃了太多的苦,看尽了人情冷暖。如今终于又回到了这权力中心,他真的再不敢放肆任性了。
“快起来。”圣神皇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血浓于水。
当年,因为各方考量,她将这个不成器的三儿子流放去了岭南。当时,她心中确实很失望,甚至已经生出放弃这个儿子的打算。可如今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三儿子成了这个样子,圣神皇帝心中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