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族成亲的礼节和中原人本不一样, 可琵琶公主说为了对胡铁花表示尊重,应该按照中原习俗来办婚礼, 于是吉时一到,新娘穿着大红的嫁衣盖着红盖头拜了堂, 就被扶进了婚礼用的那个帐篷,留下新郎在外面敬酒。
帐篷里面灯火通明,每两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放着各种吃食和美酒。新郎倌坐在老丈人对面,姬冰雁和路小佳、楚留香和陆小凤各坐一桌。中原一点红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又和胡铁花不熟,留在休息用的帐篷里没有来, 顺带看着被捆成了粽子的无花。
龟兹王手拿金杯, 大笑道:“今天小女出嫁,真是喜事一桩,几位侠士可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来, 我们边吃边喝!”
他说着, 拍手让下人抬上了一只烤骆驼。那骆驼比马大上好几圈,被烤的金黄焦脆,一见就让人很有食欲。
龟兹王从矮几上拿了银刀,走到烤骆驼跟前,剖开了骆驼肚子。只见骆驼肚子中藏了一只烤羊。下人把烤羊拿出来,将烤骆驼的肉拿给众人分食。龟兹王又剖开了烤羊的肚子,羊肚子里藏着一只烤鸡。下人把羊肉也分给宾客, 龟兹王又下了刀子,剖出了鸡腹中的蛋。那蛋大概是枚鸵鸟蛋,大得银刀都要戳不住,胡铁花自觉地递上自己的碗,龟兹王将烤蛋放进碗里,向前走了两步,将碗放到了楚留香的桌上。他笑眯眯地道:“这蛋又叫吉祥蛋,向来都是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吃到。今天正值嫁娶,更是非同寻常,吃了这蛋,很快就能做新郎。”
楚留香看着碗大的蛋,额角悄悄滴下一滴冷汗。新郎倌?他才不想当呢。他揉了揉鼻子,左右瞄了瞄姬冰雁和陆小凤,见路小佳很专注地看着他的碗,立刻陪着笑道:“承王爷的情,若这蛋真是如此贵重,那我可要给真正该吃的人吃。我这小兄弟打坏人受了伤,该借这蛋补一补,况且他一直恋情顺遂,当新郎倌也是保准的事。我浪迹天涯,要是哪家的姑娘嫁了我,当真是大大的不好。”
他说着,用手轻轻一托那只碗,那碗就飘向了路小佳和姬冰雁的矮几,稳稳落在了矮几上。
姬冰雁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留香,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路小佳虽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见楚留香并不愿意承这龟兹王的情,便拿过碗来,拿起桌上的餐刀将烤蛋切了,意有所指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吃了。王爷的一片心意,楚留香已经领了,将来王爷或者琵琶公主有什么请求,楚留香不会推脱的。”
龟兹王被说中心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路小佳将烤蛋切成四瓣,问道:“陆小鸡,你不来一块么?兴许吃了以后,你的薛冰姑娘就能嫁给你了。”
陆小凤仰头喝了一杯酒,干笑道:“我不急,还是都归你吧。”
路小佳撇撇嘴,用刀子插了一块蛋递到姬冰雁嘴边,道:“花疯子都结婚了,你和楚留香还想浪荡多久?到时候寂寞难耐了又去撩拨花满楼,活该你成天被西门剑神追杀。”
陆小凤被戳到痛处,讷讷喝酒去了。姬冰雁张口将那块烤蛋吃了,道:“夫人,你也不必理会他们,天下美人他们都爱,为了哪一个放弃其他都舍不得。”
那意思就是,你看看还有谁像我一样,为了你这一棵小草放弃了大片的花田?
路小佳瞧着姬冰雁,见他把烤蛋咽下去了,嘿嘿一笑,扭过姬冰雁的脸亲了上去。他舌头很快地在姬冰雁嘴里扫了一圈,退出来舔了舔姬冰雁润泽的嘴唇,又佯作无事地转回去,拿起刀子戳着剩下的烤蛋吃。
众人的目光俱都放在楚留香和陆小凤身上,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姬冰雁和路小佳的这个角落,只有站在他们身后的金甲武士嘶了一声。
姬冰雁虽然一下子被亲蒙了,还是注意到了那金甲武士的反应,他扭头看了两眼那个金甲武士,精明的眸子扫过金甲武士的上中下三路,忽然扬唇一笑,笑得那金甲武士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姬冰雁凑近路小佳耳边,道:“夫人,你刚刚亲我,被一个嘴巴很不牢靠的人看去了。”
“谁?”路小佳咽下口中的烤蛋,喝口酒润了润喉,问道。
“死猴精司空摘星。”姬冰雁轻轻咬了一下路小佳的耳廓。既然刚刚路小佳敢调戏他,就要做好被他调戏回来的准备。
路小佳抖了一下,耳尖泛起红晕。他转了转眼珠,道:“司空摘星?他在哪儿呢?前一阵子陆小鸡不是说他们打赌司空摘星赌输了,跑去地里捉蚯蚓了吗?”
“他就在我们后面。”姬冰雁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金甲武士。
“真的?司空摘星能长得这么高这么壮?”路小佳表示怀疑。
“死猴精最擅长易容,在他易容过后还能认出他的人很少。”姬冰雁解释道。
“那你很了解他喽?竟然能认出来。”路小佳挑了挑眉,一副管家婆质问出轨丈夫的神色。
姬冰雁失笑,道:“我不了解他,只是司空摘星后颈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我看那金甲武士神情猥琐,眼神揶揄,就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的。”
“不了解?”路小佳皱了皱鼻子,“不了解你知道他哪里有痣?我哪里有痣你知道吗?”
“唔,”姬冰雁的笑意已经写满了眼睛,他悄悄挪了挪身体,一手绕到后面紧紧搂住路小佳的腰,一手帮助路小佳切烤肉,“我错了,夫人,我应该早早就熟悉夫人的身体,将夫人全身上下所有秘密的地方都记在心里。”
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磁性,让路小佳腾地一下红了脸。路小佳想到从进沙漠前的那晚他们坦诚相对过后,两人就回到了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一路上同吃同睡,姬冰雁并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似乎在等他的表态。
心中有哪根弦被拨了一下,路小佳放下手中的餐刀,红着脸握住了姬冰雁搂在他腰间的手。
这种默许的举动让姬冰雁心中一荡,那种激昂的兴奋感让他每个细胞都叫嚣起来。他握紧路小佳的手,用空闲的手叉了烤肉喂给路小佳吃,估摸着路小佳吃得差不多了,就拉着路小佳站了起来。
“怎么了?”楚留香正任由龟兹王套近乎,见姬冰雁忽然搂着路小佳站起来,还以为路小佳手上身上哪里犯了毛病,吓了一跳。
“小佳他喝醉了,我陪他先回帐篷。”姬冰雁道。
路小佳一听,赶紧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姿态,一边往姬冰雁身上靠一边腹诽:演戏也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他本就被姬冰雁的话撩拨得红了脸,如今姬冰雁说他醉了,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龟兹王并不在意他们两个,寒暄两句过后就吩咐金甲武士送他们回帐篷。
于是姬冰雁搂着路小佳在前面走,司空摘星扮的金甲武士低着头跟在后面。
“你把头低到地上我也知道是你了,司空摘星。你来干什么?”姬冰雁开口问道。
“来找陆小鸡啊。”司空摘星还是低着头,“我就知道你会认出我,低着头才不是为了躲你,是为了找蚯蚓,还差一百三十八条呢。”
“陆小鸡又惹到什么麻烦了?”姬冰雁想了想,问道。司空摘星千里迢迢来到大沙漠里找陆小凤,肯定不是为了捉蚯蚓这种小事。
“我只是来通知一声,先前他找西门吹雪定下的计划开始了。”司空摘星道。
“什么计划?”路小佳好奇道。
“追杀陆小鸡计划。”司空摘星抬头和路小佳对视,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江湖上传言,陆小鸡被西门吹雪捉奸在床,西门吹雪恼羞成怒,决心千里追杀陆小鸡。”
“捉奸在床?”路小佳笑起来,“陆小鸡怎么会想到这么个奇葩的理由?花家七公子可是男儿,这个流言一起,他那些红粉知己还不扒了他的皮?若我是薛冰,我定会想,难怪那只小鸡迟迟不肯娶我,原来他最喜欢的是那个男人,他竟是喜欢男人的!”
“哈哈,说的不错,”司空摘星也笑了,“这个主意可不是陆小鸡想的。当初陆小鸡只是求西门吹雪制造个由头追杀他,好让他顺利混入幽灵山庄,哪知道西门吹雪这么狠,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我都能想象到那只小鸡听到这消息后惨绿的脸了。”
“西门这一招也没有多么高明,”姬冰雁莫测高深的勾起嘴角,“万一通过这件事,让那小鸡一琢磨,想出了他最喜欢的真的是七童这个结论,那就热闹了。”
“不……不会吧……”司空摘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所以为了避免惨剧发生,你赶紧去找那只小鸡,告诉他这件事情吧。”姬冰雁挑了挑眉,“我们夫夫也要休息了。”
司空摘星抽着嘴角看着姬冰雁:“你们要休息了才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吧?老姬啊老姬,你真的变了,原来我以为你是守财奴,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守财完全是因为你家路小佳没出现,你其实就是个妻奴你!”
司空摘星说完了,立马轻功瞬身离开,以免被面黑心黑的姬冰雁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