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自从进了林家乐家,就一刻都没停歇过,在林家乐身边蹭来转去的,兴奋得很,那尾巴摇得那个欢哟,盛墨也是没见过几次,尤其是厨房里的肉汤香一阵阵飘出来,将它的哈喇子勾得直流。盛墨看丢丢出糗,也不去理它。戴起却是第一次见到丢丢这样子:“丢丢怎么了?”
盛墨答:“馋的!”
“丢丢,过来!”戴起喊它。
丢丢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动。盛墨说:“你就别叫了,我都喊不来呢。它跟小林特别投缘,第一次见面就粘着人家不走了。”
戴起张圆了嘴:“是吗?这可真神了,一般来说,狗这种生物,不是只跟熟悉的人才会亲近?”
盛墨耸耸肩:“谁知道呢?”
戴起不知道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撞撞盛墨的肩:“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利用丢丢接近人家呢?”
盛墨摊开手:“哪有?天地良心!”
“哦,那你怎么注意到人家的嘛?”戴起八卦地问。
盛墨不出声了,好像还真是丢丢先注意到林家乐的,要不然自己哪里会跟他有交集。
戴起看他不做声,嘿嘿笑得一脸诡异。
林家乐处理好鸭子,从锅里夹了两块排骨出来,放在一个饭碗里,递给丢丢。丢丢那个心急啊,一口就咬上去,林家乐连忙收手:“慢点,丢丢,烫!”
丢丢嗷呜一声,果然被烫到了,张着嘴,伸长了舌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林家乐。林家乐连忙给它倒冷水,给它祛痛。盛墨听见林家乐和丢丢的动静,连忙跑到厨房一看:“怎么了?”
林家乐讪笑着说:“我给丢丢夹肉骨头,它心急,还没凉呢,就吃上了。烫着了。”
盛墨走过去,端详了一下丢丢的舌头和嘴巴,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叫你贪吃,烫死活该。好了,没什么大事,现在可以吃了。”说着接过林家乐手里的碗,递到丢丢嘴边。丢丢这下不敢大意了,先用鼻尖小心地碰了一下,确信不烫了,才小心翼翼地卷了一块吃起来。
戴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笑得一脸□□,多么温馨的一家子啊。
林家乐找来老虎钳子,洗干净,然后将田螺的尾部一个个夹掉。盛墨蹲在一旁看着:“就这么处理吗?每一个都要夹掉?”
林家乐嗯了一声:“不然吸不出来。”
盛墨说:“这么多,你一个人夹到什么时候,我来帮你吧,还有没有钳子?”
林家乐将钳子递给他:“你用这个,我拿刀子来剁。”他将砧板放在地上,一手捏着田螺,一手拿着菜刀,咔嚓一刀下去,尾部就切掉了。
盛墨看得有些手软,但是林家乐做得又快又稳,比他用钳子还快,可见是平时做惯了的。“原来还可以用刀子切的,小林你的水平也太高了吧。”
林家乐笑笑:“做习惯了,也就快了。”他以前在家念书的时候,每到暑假,就会自己下河下塘摸田螺,改善生活,这炒田螺是常做的,所以熟练无比。
戴起从来都是只吃过,自己没有做过,他在一旁看得手痒:“我也想弄,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林家乐抬头看他,给他找了把叉子:“戴老师,您将田螺上面的这个小盖子揭掉吧。看,就这样。”
戴起高兴地捋起袖子:“这个简单,我会,我也来。”
大概吃饭的最大乐趣,就是自己能够动手参与去做,所以这一顿饭做得非常快乐,也吃得十分舒心。三个人吃了一大盆炒田螺,解决了整只鸭子,一盘子鱼香肉丝,还有一条清蒸鱼,一锅排骨海带汤,外加一份青菜,喝了好几瓶啤酒。
吃完了,戴起腆着肚子,非常满足地说:“家乐的手艺可真好,吃得真过瘾。这个学生我收下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我。来,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盛墨听得直想踹他,自己还一直管林家乐叫小林呢,他倒好,一顿饭工夫,就直呼其名了,这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
林家乐将两位老师伺候得舒心了,自己也笑眯眯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就不怕没人请教了。“谢谢戴老师。以后戴老师想吃我们家乡菜了,就来找我,我给戴老师做。”
戴起笑眯了眼:“好,好,以后我会常来蹭饭吃的。”
盛墨那个懊悔啊,又有个吃货摊上林家乐了,林家乐不是又要分精力去应付他?
丢丢吃饱了肉汤拌饭和肉骨头,在几个人脚边蹭来蹭去,不住地摇着尾巴撒娇卖乖。林家乐对丢丢那真是没话说,比自己这个主人还称职。盛墨眉头一皱,又突然舒展开来:你个戴胖子,我就不信比不过你,我还有丢丢这个绝密武器呢。
盛墨帮着林家乐收拾桌上的残局:“小林,你下一笔单子有着落没?”
林家乐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现在自己开公司了,上次和刘明亮做的那一单,就相当于比以前多了一半的收入,以后情况会更加好起来吧。
盛墨自己是设计房子的,那些建筑的装修工程太大,以林家乐现在的实力,是绝对接不了的,况且目前他设计的房子还只是在筹建当中,还没动工呢。他瞟了一眼靠在长木椅子上打着饱嗝的戴起:“起子,你最近没给谁做室内设计?”
戴起眯缝着眼睛:“有啊,最近有两个单子呢。”
盛墨露齿一笑:“你看,能不能将你客户的单子介绍给小林呢?”
戴起半坐起来:“我想想,有一个单子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这个不能介绍给家乐。还有一个单子是我导师介绍的,不知道定了装修公司没有,我去帮你问问。”
林家乐觉得戴起答应教自己设计就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并没有想过还能获得额外的附加值,所以对盛墨提出的这个话题有些懵。“戴老师,不用这么麻烦了。业务我们自己去找就好了。”
戴起摆了一下手:“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你说是吧。他给别人装修也是要装修的,给你装修也还是装修。况且你的活做得那么好,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盛墨给林家乐使个眼色,林家乐会意,连忙对戴起说:“那就太谢谢戴老师了。”
“不客气。”戴起说着打了个嗝,又躺回去了。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林家乐是主人,所以也陪着喝了点啤酒,不多,就两杯,肯定是不会醉的。盛墨和戴起喝得多一点,吃饱了,又有些微醺,天气又热,容易困倦,这个时分正好午睡。林家乐看见戴起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便叫他:“戴老师,去房里睡吧,这椅子太窄,睡着不舒坦。”
戴起睁开眼,有些迷迷糊糊的,他还是听见林家乐说的话了,点点头。林家乐将他带到那间客房里,那儿有一张单人床,是给临时来客准备的。
安顿好戴起,回来看见盛墨也靠在椅子上打盹。林家乐笑着摇摇头:“盛老师,去我房里躺一下吧。”
盛墨站起来点点头,进了林家乐的房间。他的房间很简单,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衣柜,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
林家乐收了一下床上的睡衣:“我这比较简陋,盛老师你别见外啊。”
盛墨笑着摇摇头,虽然简单,但是很干净,他真是越看越满意。含着笑意在床上躺了,枕着林家乐的枕头,有一股淡淡的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是他偶尔在家乐身上嗅到的那种,很清新的味道。
林家乐看他躺下了,带着丢丢出来,将丢丢抱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画素描。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七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里光线很亮,有一种时光静止不动的错觉,一股闲适的宁馨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丢丢看着林家乐的侧脸,他的头时而低下,时而抬起,认真地在画板上画桌上的一个杯子,那是他的静物写生对象。丢丢看了一会,张嘴打了个哈欠,将头枕在林家乐腿上,也闭着眼睛睡午觉去了。
睡到半个下午,盛墨先起来了。林家乐还在画素描,丢丢已经醒来了,将脑袋枕在林家乐的腿上,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家乐听见门响,抬起头来:“盛老师,你醒了啊。”
盛墨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真是舒坦:“戴起还没有醒呢?”
“戴老师还没起来。”
盛墨从洗手间出来,林家乐已经从厨房端着两个碗出来了:“盛老师,我熬了点绿豆粥,喝点降暑吧。你看够不够甜,还要不要加点糖。”
盛墨道了谢,接过一碗粥,将丢丢赶到一边去,在林家乐原来坐的旁边坐下,一边喝,一边看他的素描画。从画上看,看不出林家乐才学了几天素描:“小林,你以前学过素描吧。”
林家乐坐下来,轻声地说:“以前小时候特别喜欢临摹,画什么都像,后来我奶奶说让我好好学习,我就把这个搁下了。”
盛墨抬眼看他:“看得出你绘画还是很有天赋的。”
林家乐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当年他的美术老师可是不止一次想要他去学画画,但是他家的情况,能够上得起学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兴趣爱好。
盛墨看出面前这孩子的无奈和遗憾,微微有些心酸,他拍拍林家乐的肩:“现在捡起来也不迟,起码做设计是绰绰有余了。”
林家乐哂笑一下:“等我老了的时候,有钱有闲了,我再去学画画好了。”
盛墨笑起来:“也许不用等到老了,就有时间去学了。总之,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兴趣还在,还有心去做,就不怕留有遗憾。”
林家乐笑着点点头:“盛老师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