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自然不会推辞,当晚午夜,整个李府却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惊得吕雉从房里起来。
外面火光通明,那李县令正带着几对士兵要出门。
“李兄,这是怎么了?”吕雉故作不知,上前问道。
“有些不要命的宵小之辈来打凤凰嗉的主意,我这就带人将他们捉拿归案,陈兄弟不需惊慌,安生呆在府上便可。”
“我跟李大哥一道去吧,我这有点认床,也睡不着。”吕雉忽然道。
想不到那李县令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将她一道带去了,几匹马开路,他们坐在马车里嘶吼着出发的。
凤凰嗉那边着了大火,一片混乱,守卫的官差都在救火,李县令见火势太大,又命人到生肌坊拔了兵过来救火。
待生肌坊的兵士撤走后,任敖和周昌悄悄地摸进了生肌坊,偷了一瓶生肌膏,却意外撞见被铁链锁着的钟大夫。
吕雉吩咐过了,若是时间充裕,又恰好遇到这位大夫的话,就顺道救走,还把张韩送的那柄匕首也给了他。
张韩这柄匕首是神器,不过一瞬便将那铁链斩断了,且无声无息,连任敖都觉得甚是惊奇。
两人快速地救走了李大夫,将他藏在了自己的马车上,周苛早已回到,有他看着那钟大夫,也不怕他会出什么幺蛾子。任敖和周昌又回到了县衙府中,装作睡觉的样子。
再说吕雉这边,与李县令忙得手脚不沾地,急急忙忙地救火,虽说那凤凰嗉是泥,可万一烧坏了,没了功效,那可如何是好。
这可是贡品,这可如何是好?吕雉也是料中了那李县令会着急这凤凰嗉,才会纷纷周苛前来放火的,一通混乱后,好不容易才平息的火势,贼人自说没有捉到的,因为周苛放了火后,便按照吕雉的吩咐,回到了马车上,现今正看顾着那钟大夫呢。
李县令带着人马身心疲惫地回到了县衙,那边回去守生肌坊的士兵却急匆匆地来汇报,说是钟大夫跑了。
这李县令这才大惊失色,几乎跌倒。
吕雉装作不知,赶紧一把扶住了他,道:“是什么犯人跑了吗?那赶紧搜城啊,这么晚了,肯定跑不出去的,挨家挨户的搜,肯定能找到,之前我县里也是有犯人跑了,挨家挨户搜,便找到了,要特别注意地窖啊,后院啊,水井啊,这些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要仔细。”
那李县令听着甚是有道理,赶紧吩咐人去做了。
那钟大夫可是他的命脉,若是捉不回来,可如何是好?
“陈兄弟,这犯人非同小可,若是让他跑了,我可就没命了!”李县令也是病急乱投医,竟问起了吕雉来。
“李兄莫急,这城门还没有开,又全城搜捕,便是他插翅都难飞的,你仔细想想,可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城的?就怕他出了城,就不好办了!”吕雉一脸着急道。
“有,城西那里有个分叉小道,可以出城,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李县令急得不行,可是所有的兵士都派出去了,他手上也没有人,也没有车马,一时间如何赶去那小道阻拦?
他正要去叫人回来,吕雉却先一步道:“这样,我手上有两人,赶车十几年了,速度很快,而且武功高强,我派他们去那里截道,不让任何人经过那里,李兄看可行吗?”
既是武功高强的,自是最好,李县令赶紧点头道:“那就多谢陈兄弟了。”
吕雉赶紧叫了任敖和周昌起来,当着李县令的面吩咐道:“城西的分岔路,你们到那里守着,不能让任何人出入!”
“是,大人!”任敖和周昌答道。
吕雉正要叫他们动身,想了想,干脆跺了跺脚道:“我还是跟着去坐镇吧,这样保险一点,多一个人也多分力量,若果李兄捉到了人,便派人通知我一声。”
李县令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本是他有求于人,如今竟还要连累陈兴替他捉人,当即感动道;“陈兄弟大义,李某沒齿难忘!”
吕雉不再废话,与他行了个礼后,便上了车,令任敖将车赶走了。
任敖的赶车的技术不是盖的,不到一会车子就消失在李县令的视线中。
那李县令愣在原地,细想这事,却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
他心里猛地一跳,赶紧唤了个丫鬟来,叫她去传陈县令留下的那个侍卫,他记得那陈兴是带了三个人,带走了两个,应还有一个在府中的。
但那丫鬟去了房间找了一遭,大惊失色地出来汇报道:“大人,大人,没有人啊!”
那李县令神色全白,吼了一嗓子:“来人,来人啊,赶紧去将人叫回来,追那陈县令!”
可是哪里还追得上?任敖将那马车赶得飞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出了城。
“嫂子这计谋,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我任敖佩服!”出了城便有十几条岔路,任敖随意选了一条,那李县令便是追上来,也猜不到他们走的那条路。
“我,我周昌,周昌也佩服!”周昌从怀里拿出了那瓶生肌膏递给了吕雉,结结巴巴道。
“有什么佩服不佩服的,不过是略施小计,也多亏了我们打探到那县令没有儿子,投其所好,让他对我们松了戒心,这才能够得手。”吕雉手里拿着那一小瓶的生肌膏在手里反复把玩着,不禁忍不住叹道,“就这么一小瓶的药膏,可以生机活肤吗?真的有这么神奇?”
“咳咳咳,咳咳咳——”吕雉正说着话,一阵咳嗽声猛地传来。
是那昏厥的钟大夫醒了,吕雉见状,急忙递了个水囊过去,道:“来,先喝点水吧。”
那钟大夫接过了水囊,猛地灌了几口,又被呛了一下,吕雉赶紧又递上了一个帕子。
那钟大夫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眼睛扫了一眼吕雉他们几人,目光疑惑:“你们是谁?带走我干什么?”
吕雉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拿着那一小瓶生肌膏在他跟前晃了晃,道:“我们都是偷药贼,路过的时候听了你的事,顺道将你救了出来。”
那钟大夫被囚禁许久,早已记不得今年何月,目光有些惆怅,叹气道:“救不救,还不是一个样,我孜然一身,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既然你无处可去,那便跟着我们吧,反正你是大夫,一身的医术,难不成还怕混不到一口饭吗?”吕雉目光顿在手中那瓶生肌膏上,忽然问道,“钟大夫,这个生肌膏真的有那么神奇,可以生肌活肤吗?”
谁料,那钟大夫却轻蔑一笑,自嘲而讽刺道:“生肌活肤?这世间安有如此神药?不过是些养颜的房子罢,也就那狗皇帝,痴心妄想得以长生,才会信这样的谎言。”
什么?不可以生肌?吕雉眼底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没有星月的夜幕,黝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那这生肌膏,对烧伤烧坏的肌肤有没有治愈的功效?”吕雉心死如灰,却还是垂死挣扎般低声向钟大夫问道。
“烧伤?”钟大夫不解。
“不瞒你说,我有一个恩人,遭遇了险境,被烧伤得甚是惨重,已然是毁容了,我此番前去偷药膏,便是听闻这生肌膏能够生肌活肤的。”吕雉神色黯然。
“恩人?”那钟大夫睨了吕雉一眼,忽然称赞道,“为了治伤,胆敢偷贡品,小娘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吕雉明明是作的男人装扮,他竟看出来了,周苛这般沉默寡言的人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出声问道:“我嫂子装扮得如此好,你如何看出来我嫂子是个女人?”
那钟大夫不屑地瞥了周苛一眼,颇为自负道:“老夫家中世代行医,莫说她只是稍作装扮,便是一具世间,我也能看出她是男是女。”
吕雉听他这般一说,只觉得此人定然是医术高明的,再想到那日那对老夫妻道,这个钟大夫家中从前可是周朝的御医,定然是医术不凡的。
她忽然又生出了一丝希望看着钟大夫道:“不知道钟大夫有没有法子可以医治烧伤?若是能够治好,我定当报以厚谢。”
那钟大夫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淡淡道:“不过区区烧伤,可以需要厚谢?再说你救我一命,已是老夫欠了你的在先。”
“钟大夫言重了,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吕雉呵呵一笑,有些忸怩道。
“偷贡品,还能顺利出城,还没有追兵,小娘子不简单啊。”钟大夫也露出了一个笑意,目光深沉地盯着吕雉,眼底都是激赏。
吕雉被他这么一称赞,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令任敖将车赶得快了些,直奔刘邦那土匪窝,他是打算将钟大夫,放在刘邦这里,然后再找机会,偷偷将沈食其带过来治伤。
钟大夫毕竟身份危险,若是直接带回沛县,肯定会惹来麻烦的。
但人算总不如天算,绕是吕雉想得再周到,也绝想不到,此举到底是给她留下了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