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硬生生在南都耗了大半个月,陆家闻还是没能见到高铭,他一直相信高铭是被高家控制了,是高健不让他见高铭的,可有一次,他在街上不小心撞见高铭了,高铭却根本就认不得他。
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他陆家闻的东西,直到这个时候,陆家闻才真的确定,高铭把他给忘了,真忘了。
他真不应该死搅蛮缠了,他也想冲到高铭面前大声质问高铭到底还记不记得他,可是在他跟高铭见面的瞬间,一切都变得清楚明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纠缠的了。
做了这么久的梦也该醒醒了。
高健说他成长的速度跟不上高铭,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天分、脑子换句话说是智商跟情商,他的确比不上高铭,但是他有自己的热忱跟信念,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成长。
在那天之后,陆家闻跟陆家闻说:“爸,咱们不回小北村成吗?”
陆连海咬碎了银牙:“那你还要在南都?”
“不在南都。”陆家闻摇头,说,“咱们去北都。”
“去北都?”
“嗯,北都。”陆家闻坚定地说。
北都是个残酷的城市,在生存面前不带一丝一毫的情面,甚至在各种关系的笼罩下,想要在这里开拓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陆家闻上辈子在北都混过一段时间,在陆连海死后,他几乎在天.朝的几个大城市都厮混过了,最后还是回到了小北村里头,那么多个各具特色的城市,北都对他的影响力仅次于南都。
陆连海对陆家闻这个绝对很不赞同,去北都,生存问题他可以先放一放,陆家闻的学习问题却放不得,非北都人念书有多不容易,他从各方面都听说过,陆家闻若是想要好好学习的话,在北都这样的地方没准连学校都找不到。
这个年纪最不好辍学,陆连海自己就没文化,自然也不希望陆家闻在这方面落在人后。
陆家闻心里都打算好了,他安抚陆连海激动的情绪,态度强硬地说:“爸,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陆连海哑口无言,叹了口气,说:“你要是解决不了就跟我回小北村去,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陆家闻点点头,说:“好。”
陆连海心里总觉着不踏实,但是陆家闻那副样子却又让他没办法拒绝。自己养的儿子,自己看的最明白,陆家闻变了,以前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气势全都被他收敛起来了,现在的陆家闻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决然气势,好像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陆家闻是什么都不在乎了,脸也不要了,他在高健公司门口守了好几天,终于堵住了高健。
他拿出上辈子当流氓的架势,往高健面前一堵,哪怕隔着好几个保镖呢,陆家闻也能大声叫出来:“高健!高健!你家二楼的阳台底下藏着把钥匙,那是你媳妇……”
“陆家闻。”高健及时喝住了陆家闻差点脱口而出的丢脸事情,阴沉着脸说,“你还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陆家闻一脸小流氓样儿,“就是有件事情想要高先生帮忙。”
“车里说。”高健示意保镖放陆家闻过来,先坐进了车里,陆家闻紧跟着他坐了进去。
车子滑动出去,开出了一小段路后,陆家闻才说:“我信了高铭失忆了,但是我不会放弃。我来是想要让高叔叔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高健问。
“我想要北都的户口。”陆家闻毫不客气地跟高健说,“这件事情对高叔叔来说肯定不是难事,我就只求高叔叔这一件事情。”
“不是难事?”高健冷笑,因房地产的原因,北都的户口变得十分珍贵,高健再怎么只手遮天,那也是在南都这一块儿,影响力深远一点,南方三省,可若是要他把势力伸展到京城里那还是得需要走些门门道道的路子。
“麻烦高叔叔了。”陆家闻低下头,礼貌地请求高健,现在除了高健,真是没有谁能帮他的了。
高健思忖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了陆家闻,虽然他有意将陆家闻父子俩逼离南都,算是钳断了陆家闻可能在南都发展的翅膀,亏欠了他们家,但高健那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产生愧疚,让他下了这个决定的原因是高铭,他觉着他对不起高铭,亏欠在高铭身上的就补偿在陆家闻的身上。
高健办事很有效率,一个星期后就联系陆家闻办好了当地的户口,甚至联系陆家闻把去北都的机票都给他弄好了,高健还问要不要帮他们在当地把房子也买好了,陆家闻没答应。
房子对现代人来说意义非常,有了房子反而会软化人的灵魂,陆家闻自知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如果在北都把房子都安顿下来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维持住现在这个斗志。
机场,陆家闻拎着两个不大的箱子,一手跟陆连海握在一块儿,父子俩同时回首看向南都的点点滴滴。
陆连海对南都的感情不深,但陆家闻却很深,上辈子的跟这辈子的,南都在他心里注定是一个快乐与伤心并存的地方。一个城市之所以有其独有的魅力与风采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是分不开的,陆家闻之于南都只是万千泥沙中的一粒,但也正是这万千泥沙构成了南都的千姿百态,百味人生。
***
北都,小庆巷。
一家典雅的咖啡店坐落于巷子的尽头,绿萝从墙头垂落下来,搭出来一片清凉的绿荫,紫藤花盘绕在竹编的椅子上,悠扬的音乐跟绿意缠绵在一块,化作清风拂过咖啡杯上轻柔的袅娜清烟。
陈蒙正在专心致志地调制一杯咖啡,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坐在第一排的竹编椅子上盯着他看,纤白细长的手指熟练地烹调着咖啡,奶汁在咖啡里漂浮,很快就做好了一杯鲜咖啡。
姜芸鼓起掌,笑嘻嘻地:“陈小萌你可真厉害!”
陈蒙闻言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小声说:“没有,这些都是很基本的东西。”
陈蒙长得白皙稚嫩,如果不说年龄的话别人都会以为他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实际上他已经有二十四岁,在这家咖啡店里工作了近五年,周边大学里的学生基本都认得他,也都知道陈蒙虽然长得帅,但是是一个gay,一个地地道道的gay。
“陈小萌,你家老板什么时候来呀?”姜芸玩着手里的圆珠笔,按弄着笔头做出很猥琐的姿势,陈蒙见状脸红得更加厉害,“老板说下午来,马上就能到了。”
“啧,这都快三点了,我可等了他快半个小时了。”姜芸是附近一所大学新闻社的社员,这次以“x大周边”为主题搞了个颇为文艺小资专题版面,姜芸主动揽下采访这间小店店长的任务,跟陈蒙打听好来老板的行程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姜芸品着咖啡,拍陈蒙的马屁:“陈小萌你这煮咖啡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谁要是能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陈蒙这个人特别内向,动不动就害羞脸红,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一直碰钉子,直到机缘巧合来这家咖啡店应聘,才仿佛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位置。这间咖啡店清幽,安静,平时只要跟这些单纯的大学生们来往就好了,也不用顾虑太多社会上那些复杂的东西,简直就像是他的天堂一样,最重要的是——有个那么帅的老板!
陈蒙作为一个同性恋,纯0,心里一些想法跟女生有些同质化了,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之后就特别想找个理想型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哪怕现在被岁月逼得没法了,只要看的顺眼就行,但心底里还是藏着那么一只小小的野兽。
让陈蒙心底这只野兽又起来活动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这间店的老板。
姜芸看陈蒙表情变得细腻了,立马就知道机会来了,她快速按了按圆珠笔,说:“哎!跟我先讲讲你们老板呗?他这人真挺神秘的,我们学校就几个人见过他,见到他的人还都说他长得特别帅!你们老板有多帅啊?”
“老板是很帅啊。”陈蒙坦陈,“人也很好,我做咖啡的手艺还是他教的呢?”
“真的呀?”姜芸叫到,“那他身高多少?体重呢?多大年纪了?平时有什么爱好?”
“……”陈蒙急了,“你别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反应不过来!”
“哦哦哦!”姜芸连连点头,干脆不坐在那儿了,趴在柜台上准备听陈蒙讲八卦。
结果陈蒙还没开口呢,挂在店门口的风铃响动起来,陈蒙立刻挺直了身体往外看去,在看清来人之后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眸子里面大放异彩。
陆家闻推门进来,见到姜芸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问道:“你们趴在柜台前面干嘛?数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