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季云翀并没有将行李和护照送到城堡。
几日后,林霂和萧淮搭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
航班在万尺高空平稳飞行,林霂披着毛毯闭目休憩,萧淮看会儿文件就忍不住抬眼瞄她。
她刚拆线,伤口尚未完全长好,原先白皙滑腻的肌肤变得不平整,微微泛红,还多了几个小小的针眼。
萧淮的心里不好受,见她睡颜安宁恬淡,稍作考虑便将手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挨上她的额头。
先顺时针,再逆时针,手掌根部沿着伤口周围的皮肤轻轻缓缓地按揉。
林霂安静地入睡,纤长的睫毛无意识颤了颤,将醒未醒的样子。萧淮下意识就想收回手,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两片饱满粉嫩的唇,想起了与她厮磨缠绵时的美好滋味,不禁心神一荡。
他淡定地观察左右,见无人注目,修长的指不紧不慢向下挪,抚上柔软的唇,轻蹭一下,拇指往下压,她的下嘴唇顺着力道微微嘟了起来。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这副“撒娇求亲亲”的模样,薄唇弯出抹弧度,眼睛里泛开的笑意中有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一抬头,目光意外地对上来自右侧leo的视线。
萧淮愣住,leo随即用一种“我眼瞎,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把手中的金融杂志《银行家》举高点、再举高点。
萧淮毕竟是大老板,撒开手,云淡风轻地开口:“leo,小山离职之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私人助理。我希望你在工作时间少看杂志,多关注时事,比如美联储是否会退出量化宽松。这有可能导致更多资金回流美国,对人民币构成贬值压力。”
美智子要离职?leo的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却不敢多问,立马放下杂志用正儿八经的语气道:“是的boss,我会加倍努力工作。”
落地后,早有专车在航站楼外等候,将萧淮和林霂送达镇宁路上的老洋房。
仲夏时节,道路两旁的梧桐向天空伸展繁茂的枝叶,微风阵阵,阳光泻下来,一地都是摇动的斑驳树影。老洋房就隐匿在安闲悠然的氛围里,在路的尽头散发着来自旧时光的精致和情调。
林霂从小长到大都生活在这里,离开了数月,故地重游,心中无限慨叹,眼前也恍如电影回放般呈现出外婆发生在这座城市的悲喜怨怒。
春去春来,花落花开,七十年光阴转瞬即逝,红颜变枯骨。
林霂侧仰起脑袋望向萧淮。他牵着她的手目视前方,五官是那样的美好,神色又是那么的温柔,隐约带着一点萧承翰的影子。
她歪了歪脑袋依偎上他的肩膀,与他十指紧扣,慢悠悠走向老洋房。
大门没有任何变化,门楣依然是富有中式气质的深色外观,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她登上台阶,注意到浮雕仿古门牌更换过了,不仅刻着地址,还多了行小字:林公馆。
老洋房曾经采用深褐色木材作为主体装修风格,整个空间里流淌的气氛雍容庄重,但又过于庄重。林霂一个人住在里面,难免感到压抑。
如今这里面目一新,采用了瑰丽的色彩,又选取花样繁多的装饰,让整幢洋房看起来富丽堂皇又不失奔放。
林霂来到二楼,步入自己的房间——这里已经被改成主卧,摆了张红褐色的双人柱床。墙壁上挂着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一看笔触便知是西蒙的作品。
林霂讶异地看着画中的萧淮,一转脸,对上现实世界里萧淮的眼睛,那眼底的缱绻深情和油画里呈现出来的情愫一模一样。
她顿了下,问:“油画有名字吗?”
“没有,等你决定。”
“就叫‘爱人在身旁’吧。”她说完,以一个惬意的姿势躺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睨了眼立在门口的男人,她拍拍身边的位置,撒娇:“快来。”
萧淮照办,拥她入怀的那一刻,问道:“喜欢这幢房子吗?”
“喜欢。”
“送给你。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现在就去补办。”
林霂不语,单手撑着脑袋,侧目打量身边人,若有所思:“嗯……好像缺你。”
话刚落,她伸出两手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口,耳根子红红的:“次卧空着,你愿意搬过来一起住吗?我希望从今往后的每一天,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萧淮的喉结滑动几下,缓慢地吐出一句不带情绪起伏的话:“内地的法律不保护未婚同居,你要不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不用。反倒是你,身份特殊,需不需要在同居之前签订什么协议……”
“不需要。”
他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她没有再说什么,除了轻声细气“嗯”了声。
他拥着她,嗅到她发丝上的淡香,心里很高兴,又有点无措:“我们要不要去逛逛街,或者买点什么,庆祝一下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她笑了,出其不意地在他的俊脸上偷袭一口:“你现在归我,我也属于你,这便是对彼此最好的庆祝。”
他定定地看着她,再说话时,嗓音忽就哑了几分:“你等我会儿,我现在就去酒店退房,把行李提过来。”
他起身下楼,迈开长腿,一步两个台阶向下走。
不一会儿她听见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走到二楼的露台,透过窗户看下去,看见他正在倒车。
她柔柔地唤了声:“hermann。”
车窗降下,他探出头,目光像是一泓温暖的泉水将她包裹起来。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
温言软语落入耳中,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幸福占据了他的心口。他认真地想了想,醇醇的声音不自觉地上扬:“都可以,不要太辛苦。晚上我来洗碗。”
她的笑靥比夏花还灿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