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箐怀孕了。
这事是瞒不住的,邱容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了,当下她的心里一咯噔,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把人叫到房间,邱容没拐弯抹角,“箐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郁箐弄开额前的一缕发丝,“谢楚的。”
“什么?”邱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你说孩子是谁的?”
郁箐面不改色,重复一遍,“妈,这孩子是谢楚的。”
再无借口质疑,邱容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是傻还是糊涂了?”
郁箐很平静,“我很清醒。”
“我看你是疯了!”邱容来回走动,“那个谢楚呢?他是什么态度?”
郁箐说,“他不知道。”
听到那句,邱容气的说不出话来,她红着眼睛,半响,抖着嘴唇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
为什么?郁箐心里叹息,眼底一片冰凉。
无非就是过不去了。
她就是看不得谢楚活的那么潇洒,说忘了就忘的一干二净。
邱容浑身发抖,“你还放不下他。”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不能过那个坎!
“妈,我快四十岁了。”郁箐过去轻拍她的后背,“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个傻丫头知道什么?你就瘫在谢楚那里出不来了。”邱容推开她,力道不重,“你出去。”
郁箐想说些什么,胃里难受,她忍住呕吐,转身走出去,反手带上门。
邱容把事跟郁成德说了,早晚都会知道。
“她没有说别的?”郁成德手里的茶杯在桌面上磕了磕,“邱容,你再好好想想,箐箐有没有提到,不准我们私自去找谢楚?”
邱容摇头,“没说。”
她也觉出不对劲了,按理说,女儿肯定会态度坚决,当年就是那样,死活求我们别为难谢楚。
结果呢,闹成现在这样。
“这事谁也别插手。”郁成德语气严肃,“孩子的事让她自己决定。”
邱容忧心忡忡,“但是箐箐她执迷不悟,我怕她和谢楚……”
“好了。”郁成德摆手,“箐箐有孕在身,能少说就少说点,孩子是无辜的。”
邱容叹口气,“就因为孩子是无辜的,我才着急。”
她哎一声,“你说箐箐不会是想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让谢楚回心转意吧?”
郁成德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那孩子打小就一根筋,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反而因为阻挡和困难越冲越勇,恐怕十有八九就是了。
邱容突然起身去开门,郁成德喊她,“邱容,别往外头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不是多光彩的事,不要给人看笑话。”
“废话,你当我白活这么大岁数啊,我是厨房给箐箐煮点汤喝。”邱容边走边想,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周末,某个大品牌的周年庆在圣地尔兰酒店举行。
权贵名流,影视明星,各个领域有部分人都受邀来了,场面盛大。
周子知和谢楚刚拍完《那年风雨飘摇》,期间交流还算不错,两人被安排的站一块亮相。
她发现谢楚的气息忽然变了,探究的目光在看到从门口进来的郁箐时顿了顿。
最近吵的最厉害的一对绯闻男女在这种场合碰面,无疑赚足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虽然两位当事人无所谓。
周子知偏身从闪光灯前离开,给郁箐腾出位置。
郁箐从容大方的站到谢楚身边,那身深紫色礼服让她细长的眉眼平添了几分魅||惑。
摄像机闪个不停,恨不得把他俩的全身毛孔都给一个个翻出来照遍了。
片刻后,谢楚伪装的镇定消失,他压低声音,“郁箐,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吗?”
郁箐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隔着荡开的红酒欣赏气急败坏的男人,“我有了。”
谢楚猛地一震,他呵呵的笑出声,“你想用孩子绑住我吗?”
他的言语讽刺,“郁箐,你怎么越活越愚蠢了,还天真,但是一点都不可爱。”
郁箐不说话,仰头喝了口红酒,鲜红似血的酒染上她的唇齿。
她微倾身,口中吐出几个字,透着一丝笑意,“不是你的。”
谢楚面上还留着的嘲讽瞬间凝固,他瞪着面前姿态优雅的女人,想给一寸寸撕了,“恭喜!”
就在郁箐转身时,她听到身后阴阳怪气的声音,“孩子他爸是谁?说说,没准我还和他认识。”
郁箐的唇角隐约有一点弧度,她没回头 ,淡淡的说,“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fuck!
既然没关系,你他妈还亲口告诉我干什么?
谢楚气的眼睛充血,而他自己却不知为什么生气。
拐进角落,郁箐摸了摸腹部,她轻合眼帘,脸上浮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孩子……
不远处的周子知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她感慨,仿佛在郁箐身上看到许多人的影子,那些人都有个共同心,偏执。
费尽心思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结局是好是坏。
“杨帆回来了。”
耳边的声音让周子知扭头,过来的陈嘉说,“我昨天看到她了。”变的认不出来了,不是她记忆里的大姐姐了,也没什么话聊,还挺尴尬的。
她见周子知并不惊讶,立刻把眉头一蹙,“周子知,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
周子知对她这么关心自己表哥的感情已经见怪不怪,“嗯。”
“那我表哥……他怎么样?”陈嘉盯着周子知,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反常,比如被抛弃的失落和难过。
但是没有。
似是知道她所想,周子知轻声说,“陈嘉,你操心的有点多。”
陈嘉一张脸涨红,咬牙说,“我就是看不惯你!”
她一直偷偷留意和这个女人有关的报道和动向,越来越好,什么都好,她骨子里讨厌自己追不上的人。
听她这么说,周子知笑着叹息,“那没办法了。”
她是给自己活的,路怎么走她说了算,看不惯看的惯都是别人的事。
“我去那边。”周子知不想再多留。
情急之下,陈嘉抓住周子知的手臂,她的指甲尖长,直接在上面抓出了几道红痕。
无孔不入的媒体非常“巧合”的出现了。
不止陈嘉大变脸色,周子知也有些郁闷,伤在她身上,莫名其妙被骂的肯定有她的份。
理由大概是说她在新人面前摆架子,和新人发生争执。
搞不好还要扯出去年的《狭路》,说她对自己饰演女二号,被一个新人压一头这件事心存怨气,给新人难堪。
散开杂乱的思绪,周子知把那只手臂放下来,她穿的礼服不带袖子,想遮都遮不住。
陈嘉毕竟是年轻人,又心直口快,这会慌乱无措,低着头快步跑了,被赶来的经纪人拉走。
闻讯过来的邵业臭着脸,“你怎么还被小孩子欺负。”
周子知暼他,“难道我也抓回去吗?”
邵业噎住,“去车上。”
他朝起劲按快门的那些记者低声呵斥,“别拍了!”
坐进保姆车,邵业又退出来,把周子知一个人留上面,关车门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棉签在白色袋子里。”
简单消毒后,周子知快速换上长袖衣服。
她没料到会碰上陈嘉,对方对她的敌意一点都没减少。
中途发生变故,邵业带周子知提前走了,以后他会做好工作,有那个陈嘉在,都不出席。
依照他的出事作风,狗咬狗,一嘴毛,既然不咬回去,就避开那条狗。
“子知,这事你让郁泽去管。”邵业交叠着腿,两片嘴唇不停开合, “那不是他的表妹吗?中二病公主病齐全了,该吃药吃药,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周子知知道他还能说的更难听点,今天斯文了。
“听见我的话没有?”邵业少爷病犯了。
周子知对她的经纪人没办法,知道是为她好, “听见了。”
晚上见到郁泽,周子知没说,他就先开口了,“嘉嘉和你的事我看报道了。”
周子知的袖子被撸上去,她听到郁泽略粗的呼吸声。
“你的表妹有多少?”周子知第一次问,她突然想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来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挺多的,不来往。”郁泽低声问,“疼吗?
周子知拿开他的手,把袖子放下来,“不疼。”
揉揉她的头发,郁泽说,“大姐怀孕了。”
周子知一愣,想到下午的事,她隐约猜到了些东西。
下一刻郁泽又说了句让周子知惊讶的话,“大姐想见你。”
一路上周子知都在思考,郁箐为什么要见她。
她们离推心置腹还很遥远。
郁泽和周子知回去,他们还没进客厅,就听见了谈笑声。
沙发上的杨帆把腿上的兔子抱枕一扔,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郁泽,我在路上遇到阿姨,就过来坐坐。”
郁泽脸上的柔和霎时收敛,密布的阴云在眼底聚拢,蕴着狂风暴雨。
旁边的周子知看着杨帆,再看看郁泽买给她的兔子抱枕,她的眉心缓缓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