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打马飞奔向暮鼓楼,京城上空月色凄凄,眨眼便将朝虞淹没在月色之中。
李沅得到关于赴约的消息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说她在暮鼓塔等着您。”
来报的宫女道,顺带着将那支青玉曲笛呈现了上去。
“暮鼓塔?”李沅拿起笛子,转身问道:“她出城去了?”
“这……”
一旁一个太监道:“按道理说,没有身份牌她是出不去的……”
没等他说完,李沅已拿着笛子追了出去,道:“她说要出去便一定能出得去,现在恐怕已经在城外了……”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朝虞出城的令牌呈了进来。
李沅暂且将东西扣下后,撂下一干人等便马不停蹄地赶向城外。
他到了暮鼓塔下时,月色早已稀薄,天已经有隐隐亮起来的势头,四下里依旧静静的,不见人烟。
唯独只看得见塔上挂着几个大大的“福”字,被风吹得依依飘起。
他找不见朝虞在哪儿,便将马慢慢停了下来。
夜风呼地吹过耳边,送来一阵模模糊糊的笛声,李沅抬头向暮鼓塔的西面望去,远远望见一袭鸦青色衣裙在风里飘荡着。
她在那儿。
李沅顺着笛声走过去,清脆的马蹄声踏进空荡荡的塔楼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笛声稍稍一顿,塔楼上的背影转过身来。
“你快亮了你才赴约,如此不守时……”
朝虞放下唇边的笛子,朝塔楼下喊道:“这一次……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见她坐在城楼边际,李沅忍不住皱眉,他下了马后,直接朝塔楼上走去,在远远靠近她的时候,说道:“是我晚了。”
“难得见你认一次不是。”
朝虞拿着青玉曲笛,宽大的衣衫被长风吹起,“在宫里待了那么久,你不觉得闷么?”
她问道,身旁所放的箭筒哗啦作响。
“从前不觉得。”李沅回答道。
“哦?”
朝虞看向他,“还有后来么?”
“有……”他亦看着她,道:“因为你。”
听到这句话,朝虞的眼睫轻轻颤了几下,冰冷的眼眸添了几分黯淡。
“能听到你这句话,可真是不容易……”
她喃喃道:“我从前一直希望听到你说这些话,甚至还好几次暗示过你……可是现在听到了,我竟是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李沅没有接话,漆黑地眼眸中仿佛涌着深深的漩涡。
顿了一阵,他才说道:“现在也不迟。”
朝虞转过头望向他,犹如隔了一层慢慢水波,“迟了……”
“你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么?”她似笑似哭般勾起唇角,“我将爹爹留给我地最后一张令牌用了……陛下很快就会派人来抓我了……”
没了将军府的庇佑,她什么也不是。
“有我在。”李沅毫不在意道:“没人可以抓你。”
“过来。”
他对她遥遥地伸出手,示意她从城楼边下来。
朝虞将笛子随手丢在地上,摔断成两截,仿佛她和他从前的情意一般,都被摔了个粉碎……
李沅看到这一幕,眼眸微颤,露出失态的神色。
好像这笛子碎了,连同他的心也摔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