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依然盼望着你来接应我。”
她放轻了语调,有些叹息道:“可惜我的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小书童在一旁默然守着,听得心惊胆寒,就算他没有上过战场,也能想象得到……
若是被那些突厥人抓住,下场会有多惨。
大约是为了替李沅缓和一下气氛,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殿下,小的下去再拿一盏灯,回来接应你罢……”
说罢匆匆地离去了。
二人便在原地停下,周围垂着依依的杨树枝子,光秃秃的没有生气。
李沅抓住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这条路又长又黑的路他带着她走了有一个时辰之久,这一个时辰里,他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月色。”
朝虞抬头望了一眼月色,轻轻地松开了李沅的手,“没什么可看的了,回去罢。”
李沅听着听着耳边的杨树枝子吹拂而起。,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其实他想告诉她,其实她再多等一刻,他便到了……
朝虞转身回了寝殿,她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便会忍不住杀了他,李沅也随着她进去,一路默默无话。
小隔间里一行婢女进进出出,另有两个小厮搬了一张软榻进来。
李沅在内室脱了外衣,绕过朝虞跟前,躺在一旁的软塌上,轻声道:“你和他们打了一架,该饿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和从前一般,却让朝虞打了一个冷战。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就是被他这幅模样一步步地骗了去的。
朝虞扒了几口白米饭后,便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大块塞肉,直到再也吞不不下,边嚼边问:“你这儿的伙食果然比塞外好得多了。”
她在故意刺激他。
李沅看着她道:“你若是吃得好,我以后可以天天管你的饭。”
“天天……”朝虞冷笑,将嘴里的饭菜都咽下去,“但愿我能活到那个时候罢……”
烛火悠悠摇曳,李沅低头,只当做没听见她的冷笑。
好不容易共处一室挨完了一顿饭,收拾碗筷的婢女一一端着盘子下去,外间火暗,朝虞顺手拿起一盏烛台,往前照了照。
见她要走,李沅放下了手中的书。
“你不走?”
朝虞背对着他,反问道。
屋内变得昏暗,李沅看着她的背影,忽而想起那些日子她与他夜间同坐一处,教她吹曲子的情景。
她一面托腮看着他,一面拿着笛子发呆,“你是怎么吹得这么好的,我光听着就不想学了……”
她说话带着笑意,如今想起来,竟是如同梦一场。
李沅眼眸黯淡,便这样静静坐着,与她的背影对峙。
不说走,也不说走。
看来他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而她……竟也没做好准备杀他……
“拿到兵权,铲除了将军府,也得到了皇位,”朝虞拿着那灯盏平肩而举,问道:“迄今为止,你想要的,可都得到了?”
这句话问得最毒,换做旁人听了定会对她生出杀意。
李沅却未生气,顿了一息方才回道:“没有。”
“没有么?”
朝虞转过身来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全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