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都走了,乌鳢真将旗子揭下来收摊了。
“天还早。”
狴苍提醒了她一句。
“哪里早?”乌鳢放下旗子哼道:“有她们几个光顾你,你才觉得早呢?”
她气呼呼地收起旗子,想起这厮在那几个小姑娘之间游刃有余的模样便火冒三丈,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狴苍却是低低地沉吟了一声,回道:“倒也是。”
竹签筒子被掼在桌子上,乌鳢气得更甚,“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狴苍随即站起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时候的确不早了,那咱们便回去罢。”
相处这么久了,他哪能不知道这条乌鱼的脾气,若是不顺着她些,她能阴阳怪气好几天……
他可受不了。
见他有意讨好自己,乌鳢的气才消了一半,道:“我叫你走呢,其实是有大事的。”
“嗯?”狴苍认真地问道:“什么大事?”
“咱们出发!”
乌鳢将包裹迅速打好结,看着狴苍道:“去边塞!”
……
朝虞的军队出发好几日了,去往边塞的路上风沙渐起,迷得人睁不开眼。
“殿下,您要歇息歇息么?”
一辆钉着精铁蹄掌的马匹哒哒放慢,马上坐着一个铁甲大汉,对身旁那辆马匹上的道:“这路还远,喝口水吧。”
李沅未接,淡淡道:“不必了。”
他只因生得秀气了些,便被这群人全然当做了一个柔弱地女人了。
时时刻刻都有人上前来问候他,令李沅有些不胜烦扰,他一个监军,又不是来受人伺候的。
可惜前来关照他的人却没想那么多。
原本朝府的军队戒律森严,一般是不会对什么有所放宽的,哪怕是皇帝陛下亲自派来监军的皇子一样。
反正去突厥卖命的是他们,傲气些也是应该的。
可唯独对李沅不一样。
这位可是受他们将军府大小姐特别打过招呼的,临走之前朝虞便嘱咐过他们,好生看着李沅这个人。
他们便当了圣旨,一路对李沅特别关照,嘘寒问暖外加递水递茶。
除此之外,一则他这人确实对将军府有恩,二则……其实将军府上上下下这些人都希望朝虞能再寻个好归宿。
武将大多不似一般的文官腐儒似的,将名节看得甚为重要。
他们觉得朝虞这样的女儿家再许一门婚事是完全行得通的,而这个人选,他们又恰恰十分看好李沅。
此次若能成事,到正好找陛下求个恩典,将朝虞另许给李沅,将军府上下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们哪里知道,朝虞所说的看好李沅这个人,意思是李沅心智颇多,这一点她是切身体会过的。
他若是当了监军,成了老皇帝的眼,恐怕军中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故而她才说,多看着李沅,谁知众人却将她的话听反了,反倒对李沅越发关照起来。
“失策……失策啊……”
与此同时,通往塞外的另一条下路上,一个粗布麻衫打扮的小郎君正躺在驴车上,仰头举着一张远方寄来的信笺。
上头除了告诉她行军路程外,还事无巨细地记载了军中人对李沅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