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暴雨和大水裹挟在浮木之间,落叶般漂浮不定。
大雨哗哗响在耳畔,李沅调动了所有的心神仔细朝水中看去,策马向前,河中的大水也将她推得越来越近……
的确是朝虞没错,只是不知她是如何掉下去的。
他飞快跳下马,从那些浮木之间踏上去,直奔朝虞。
豌豆大的雨点噼啪打在浮木上,到处都是湿淋淋的雾气,李沅奋力将她从水中捞起来,惊险地探了探他的气息,在发现她无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阿虞……”
他唤她,仿佛一场久别重逢。
朝虞的脸庞被河水泡得发白,唇上毫无血色,只有满头长发依旧乌黑发亮,雨水顺着发梢滴答滴答地滑落。
这夜雨着实太大了,也不好骑马。
李沅只好先将她放在马背上,先找个地方避避再做打算。
……
朝虞懵懵懂懂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暴雨止息,石壁上只剩残雨叮咚的声音。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一件蚕丝银纹的外袍,便左右寻了寻,才自不远处看见倚坐在石壁底下,半梦半醒的李沅。
他怎么会在这儿?
朝虞站起身,脚步轻轻地走过去。
面前那人似乎没有醒来的意思,她便这样盯着他看起来,忽而觉得……他的面容十分熟悉,可熟悉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从前也不是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却都不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如此熟悉。
熟悉道……
“咳咳!”’
朝虞故意咳嗽了一声,想看看他能不能醒。
这样细微的声音果然将他触醒,而他原本就坐得端端正正,此刻缓缓睁开眼,倒是全无被人唤醒的窘态。
不得不说,他是位教养极佳的皇子。
朝虞的眼眸仍带着些隔夜的水汽,明媚如秋水。
李沅睁眼看她,眼神似乎迷蒙了一瞬,忽而抬手慢慢靠近了朝虞的脸侧,似乎是想触摸她的脸颊。
朝虞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却也没有躲开。
她温热的呼吸扑到他指尖上,令李沅一下清醒了过来,双目也迅速恢复清明。
他停住,反手替她将沾在头发上的一片叶子拿了下来,问道:“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朝虞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离得他太近了,心突然就乱了。
“没有……没有。”
她摇摇头,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
李沅则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朝虞又停当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大水冲走了……
“水里。”
李沅答道:“大概是你这人求生的本能很强,自己抓着浮木漂上来了。”
“我只不过是路过,顺手将你捞上来而已。”
他拿过她手中的衣服,站起来抖了抖。
朝虞:“……”
她的求生本能很强,他只是路过顺手救了她一把?
朝虞蹲在地上,抬起头,有些促狭地看了李沅一眼,道:“京城离这儿好几百里,你……顺手还能顺得这么远的?”
她特地用了问句,听起来嘲讽的意味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