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能否停一停?”
笛声‘呜咽’一声停了下来,尾音还带着一缕迷茫。
朝虞向身后望去,只见李沅侧身站在山石底下,不知被她这笛声折磨了多久,或是说,被折磨了多少日。
“你怎么出来了?”
朝虞拿着笛子,直接从石头上跳了下去,落在了李沅身侧。
李沅倒是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笛子上,神情耐人寻味。
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朝虞也知道自己吹的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立即便将笛子收了起来,“让殿下见笑了。”
李沅道:“不曾见笑,不过是有些称奇罢了。”
朝虞挑眉,知道他这是在拐着弯儿地骂自己,便道:“有什么好称奇的。”
“同一首曲子练了不下十三日,竟是一丝变化也无。”李沅很是直接地说道,伤人伤得十分委婉。
一丝变化也无,意思就是她练得这么勤奋却毫无进步,很是令人称奇。
朝虞听了,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受伤,一来这人说话未免太过直接,二来……他说得又是实话,着实让她无话反驳。
“我的确在音律上没有天赋。”
朝虞将笛子掖进袖子里,道:“可是我阿爹说,女孩子家不能总是舞刀弄枪,要多学些温雅的东西才好。”
“所以才找了这笛子给我陶冶情操……什么的。”
李沅也看出来,可她委实是个没什么情操的人,便道:“你也可以不练笛子。”
“你以为我想的么?”
朝虞没好气地反驳道:“册令太子妃的诏书一下来,阿爹就给我找了京城里最好的琴师,最好的画师,最好的棋师和书法最好的夫子……”
李沅静静地听着,雪白的衣摆波浪般涌起,“最后呢?”
“我也照着练了……”
她看了一眼李沅,接着道:“后来……后来那三个教我书画棋的夫子都气得不教了,我绷断了十八把古琴后,我阿爹也不再逼着我学琴了。”
李沅:“……”
不过他还是不大明白,她为何非学笛子不可。
朝虞笑了笑,拿着那支青玉曲笛在手掌上敲了敲,自嘲道:“不过好在我力气大,唯一能吹得响的就是这笛子了。”
“所以我便学了笛子,为了当好太子妃,也算略通音律了。”
她无奈地说完,抬头望天不语。
听来真是有些坎坷曲折,李沅甚至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道:“你若非要练笛子,这地方我日后不来就是。”
朝虞:“……”
这话说得,可真是比说她吹得难听还要狠。
“好人不能总让你当了。”她反唇相讥道:“还是我走了的好。”
说罢,朝虞起身拍了拍衣袖就要走,又听见他在不远处道:“若是为了当好太子妃,倒不一定非要学好笛子。”
“你这么说,难道很清楚该学什么吗?”
朝虞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了一丝挑衅。
坡顶上一袭白袍的男子袖手而立,分明是疏淡的眉目却透着几分犀利,能将人心看透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敬畏。
他对朝虞微微垂着眸子道:“应该先学会怎么取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