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的笑容有几分讽刺,“啊呀,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把琴酒的下落告诉组织,就是救了你的性命吧?你就那么肯定,恢复了记忆的琴酒不会伤害你,因为你们曾经是情侣?”眼神充满了怜悯。
“至少,他只是把我家里的痕迹都清除了,并没有杀了我。”深水利夏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有几分忐忑,他预感贝尔摩德接下来要说的话足以给他一个深刻的打击。
事实也确实如此,“琴酒是个从来不会被感情左右的人,他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可怕,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理由,而所有的理由,都是以组织为出发点的。”贝尔摩德将身体前倾,拉近了她与深水利夏之间的距离,吐气如兰道,“他留着你,只能说明你还有用。”
深水利夏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刺得下意识往后挺了挺背,“你是说,他想招揽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对你确实挺上心的。”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在你第一次对上琴酒的时候,他就开始留意你了。也许你没有发现,他追查你身上的柠檬味已经很久了,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点,才找了个借口来接近你,确认这一点。”
深水利夏脸色一白,“是慈善酒会的那次?他从那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贝尔摩德摇头叹气,“你是我的情敌,我怎么可能主动帮琴酒锁定自己的情敌?不过我确实帮他缩小了嫌疑的范围,没办法,谁让他的嗅觉如此灵敏,我不过是跟你跳了一支舞,就能被他嗅出你身上的味道?那感觉可一点都不好,自己的身上带着情敌的味道,还被喜欢的人给发现了……”
后半句话语调有些夸张,一听就不是贝尔摩德的心里话。
“所以就有了后来颁奖礼会场上发生的事。”深水利夏肯定道。
“那天晚上我不在场,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贝尔摩德深表遗憾。
深水利夏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虽然这番话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贝尔摩德用指尖摩挲着自己丰润的唇瓣,缓缓展露一个笑容,“以我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从不会爱上任何人。”
“哦?”
“在琴酒的眼里,爱情也是可以操纵的。对他来说,这些都不过是正常的、受荷尔蒙影响的生理现象罢了,脉搏加速,瞳孔放大,这些情-欲的表现,不但可以用来观察别人,也可以用来迷惑对手。”贝尔摩德颇为同情地看着深水利夏,“也许琴酒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失忆,但作为琴酒,即使他失忆了,也一定会做出最合理的举动。小甜心,你能否判断,你看到的琴酒,究竟是真实的琴酒,还是他有意在你面前塑造的琴酒呢?”
深水利夏面无表情,“可以把‘小甜心’这个称呼换掉吗?”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代号很适合你。”贝尔摩德歪了歪头,笑着打量了深水利夏一眼。
明明之前的话题还挺严肃的,到了这里,却让深水利夏有种一口老血憋在喉间的感觉。
她给工藤新一的昵称是“cool guy”,给小兰的是“angle”,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就成了……“sweetheart”。
又不是情侣,叫得这么亲密干什么!
而且刚刚贝尔摩德还亲口承认,她把深水利夏当成情敌来看待。
会有人给情敌起甜心这样的昵称吗?
深水利夏想了想,忽然一笑,“虽然你之前说不会向我透露有关琴酒的任何事,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说了挺多东西的。”
“哎呀,女人都是善变的,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贝尔摩德喝了一口香槟,“也许我只是想看你伤心欲绝的模样呢,被情人甩了,还得知他很可能根本没有爱过自己,你一定觉得很难过吧?”
“没错,我难过得快要死了。”深水利夏脸上波澜不惊,表情跟说出来的话并不相符,“活了这么久就谈过两次恋爱,两次还都被人甩了,我一定是忘了给爱神烧香,所以他总不让我终成眷属。”
贝尔摩德大笑,用手指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甜心,没想到你还挺有趣的。”
那个称呼虽然别扭,但听多了也就习惯了,深水利夏接受力良好,自动无视了称呼,平静道,“那你呢,克丽丝小姐?你说你喜欢他,又说他是个永远不会爱上别人的男人,难道你就不会感到难过?”
“我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贝尔摩德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而且,欣赏一个男人不代表就要爱上他。”
虽然贝尔摩德说了不少有关琴酒性格方面的看法,但她同样很谨慎,关于琴酒恢复记忆、与组织重新取得联系的时间点、以及回归黑衣组织后琴酒又做了什么之类的事,她一点口风都没有透出来。
如果给这顿晚餐做一个话题的话,深水利夏觉得可以这么写:#和情敌八一八那个让我们又爱又恨的男人#
收获不算多,但也不少。深水利夏并不会完全相信贝尔摩德说的话,不过她的话里也有不少有用的消息。
“今天谢谢你了,克丽丝小姐。”临走前,深水利夏对贝尔摩德笑了笑。
“你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名,怎么还叫我克丽丝,直接用代号称呼我也不介意的。”贝尔摩德说。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对‘贝尔摩德’这个代号和‘温亚德’这个姓氏都不太喜欢。”深水利夏眨眨眼道。
贝尔摩德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哦,为什么?”
“贝尔摩德(vermouth)是一种葡萄酒,而温亚德(vineyard)的意思是葡萄园和葡萄酒厂,尽管你们组织的代号都是酒,可是只有你化名的姓氏用的是酒厂,不知道这是否能够说明你在这个组织里的身份和别人不太一样。而我认为,你并不喜欢这个身份。”
一瞬间,贝尔摩德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深水利夏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反应般,径直往前走,“我要坐地铁回去,应该跟你不同路,那我们就在这里道别了,明天见,克丽丝小姐。”
贝尔摩德:“……”
饭店停车场。
穿着黑色小礼裙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一辆黑色的古董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驾驶座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们在饭店门口都说了些什么?”
几口烟已经足以让贝尔摩德平静下来,她懒懒地靠在车椅上,“既然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问?”
“他会坏我的事。”
贝尔摩德轻笑,“我很好奇,你留他一命真的只是因为他还有用?”
男人反问道,“不然呢?”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可从没见过你对别人手下留情。”贝尔摩德又吸了口烟,突然起身凑到前座,将烟雾喷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的脸上,惹来对方一记杀人的目光。贝尔摩德低声笑道,“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男人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眼贝尔摩德,“等他没用了,我自然会去杀了他。”
“可惜了,那么可爱的孩子。”贝尔摩德笑了笑,神情中却没有任何惋惜的意味。
男人沉默了一阵,等车子开出停车场,他才缓缓问道,“刚才在晚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他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次?”贝尔摩德皱皱眉,“关于什么还有一次?除了那两次,他还破坏过你的行动吗?”
“算了,当我没问。”男人说。
十分钟之后,贝尔摩德“啊”的叫了一声,眼睛倏然睁大,水绿色的眼眸写满了不可思议。
贝尔摩德捂嘴笑道,“天啊,亲爱的琴酒,你该不会是想问,甜心那两次恋爱史中的‘还有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