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旅店的自来也先生很闲。
他泡完温泉以后就穿着浴衣四处转悠,不时跑到前台来和刚刚入职的照枫红搭话。由于他出现的频率太高,连负责冲洗地板的打工小妹都清楚地知道了这位客人的名字。
“麻美小姐,你以前去过火之国吗?”
“去过。”
“你认识我的学生水门,还有玖辛奈?”
“认识。有过数面之缘。”
“这可真是巧合啊,独在异乡却偶遇了学生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我在工作嗳,自来也先生。”
“这样啊。”自来也摸着下巴:“还以为你会对我很热情呢。不知为何,总觉得我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当你来到火之国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握着拖把的打工同事早野小姐俯身凑到照枫红耳边,说道:“这种类似‘你好熟悉’的话都是男人的套路。遇见十个女人,他就会对十个女人说这句话。搞不好下一句就是‘你熟悉的就像是我女朋友一样’。就不能多一点真心,少一点套路吗?”
照枫红呵呵傻笑中——自来也会对她有种熟悉感,可能……是真的……?
“对了,自来也先生。”照枫红询问道:“您很擅长描述人力男女之间若即若离的恋情吧?我想询问一下……最纯粹的‘喜欢’是怎样的感觉呢?”
自来也闭目沉思,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好一阵苦思冥想之后,他才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纯粹的‘喜欢’就是互相的吸引,毫无发觉地对某个人非常在意。哪怕无数次遭到拒绝,被打飞,被打断肋骨,被一拳打进石块中卡住,也会继续执着的追求着。”
照枫红:……
自来也先生的喜欢可真是相当的可怕啊!!
“嗳,我还有一个问题。”照枫红说:“滕树美香小姐离开晴太之后,还会在路上思念他吗?”
“噢,美香啊。”自来也回答:“当然会思念啊。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难免会留下深刻的记忆。恐怕是在离开的路上无数次地想念和怀恋吧。”
说的很有道理,照枫红无言以对。
第一次喜欢上行的男人,难免会留下深刻的记忆。恐怕在离开的路上,也会无数次地想念和怀恋。
“喂!好色仙人啊——”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哲♂学对话,穿着浴袍赤着脚的鸣人有些恼怒地在楼梯处探出了头:“你让我帮你誊写小说,自己却在这里悠闲地和漂亮的大姐姐聊天,有点过分啊!”
“我这是在取材啊,鸣人。”好色仙人毫无偷懒被抓包的自觉,他非常从容地摸出一本小册子,从照枫红的手里抽出了钢笔,开始刷刷地记着什么,一边写口中一边念道:“第九十二回,在温泉旅馆遇上的知心美人。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又对爱情感到向往无比。……小久保麻美小姐。”
写到这里,他的眉头一皱,书页刷刷朝前翻去:“滕树美香的原型好像也叫作麻美。……啊,奇怪,找不到了,大概不在这本笔记本里。叫麻美的人可真多呢。”
自来也被鸣人半拖半拽着离开了,照枫红淡定地目送着一大一小两个天然呆上了楼梯。
温泉旅馆的客人不多,自来也住了两天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学生鸣人离开了。直到办理退房的时候,他还在盛情邀请着照枫红和他一起去喝一杯。过了一个月不到,如照枫红猜想的那样,她又重新遇到了宇智波鼬。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啊,反正,每一次离开,命运都会安排下一次的相遇。
这个位于小国边境处的小镇还真是危险,送往迎来的都是些偷偷隐匿着姓名的大人物。
“老师,我以为你会去学校任职呢。”出现在旅店门口的鬼鲛说:“没想到竟然落魄到在旅馆打工。早知道就不赶你走了……真是可怜呢。”
——你懂什么啊鲨鱼精!你懂不懂神明的情趣!
“这家伙总是默不作声地朝这儿走。”鬼鲛斜眼看着身旁的鼬,说道:“一开始我还不明白原因,甚至试图纠正他的路线。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无论如何都要走这条路。……可以不用登记姓名吗?”
“需要多付住资。”照枫红身边的同僚早野小姐面不改色地回答。
偶尔路过的客人会有着不能明说的身份,不追问不细查不多事,这是小镇上的人明哲保身之道。
“不能免费吗?”鬼鲛笑着露出了一排尖牙:“我们可是这位前台小姐的家属哦。”
“家属?”早野疑惑地看着照枫红。
“嗳……差不多。”照枫红的眼光朝天花板上飘:“学生……啊,不对,比丈夫再疏远一些的关系。”
“男友啊。”早野表示理解:“那可以不用交额外的住资。但是房钱还是需要交的。……对了,哪一个才是?”
“你说呢??”照枫红很不可思议:“难道是那个鲨鱼吗?”
“噢,原来如此啊。”早野小姐微微地挤眉弄眼着:“麻美还真是危险呢。危险的爱吸引危险的人啊。——今天晚上就好好陪你的‘家属’吧,前台由我负责。”
早野小姐的善解人意,让照枫红感到很惶恐。
入住旅店的鬼鲛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遇见照枫红的惊妙,竟然开始异常熟稔地在她身上寻找乐子,比如嘲笑照枫红身上所穿的、旅店统一的工作制服。
“我跟你很熟吗?鬼鲛先生。”照枫红一点都不客气地反驳回去:“不要以为我很温柔,其实我也是会发脾气的哦。”
“我和鼬先生很熟,鼬先生和老师很熟,这就足够了。人生可真是有趣啊,不是吗?”鬼鲛说着,朝旅店的房间走去:“我先去休息了,顺便看看我隔壁住的是不是什么雾隐暗杀部队的忍者或者木叶村的麻烦忍者们。”
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走廊上,只剩下了鼬和照枫红两人。
已经是夏天,在这座温泉丰沛的小镇上,气温已经逐渐高升了起来。而宇智波鼬还穿着……厚厚的、一看就热乎乎的黑底红云袍,内里还穿着一件黑色的里衫,脚上也裹得严严实实的。照枫红真的很担心,鼬会因为中暑而晕倒在地上。
“老师,为什么又在……”宇智波鼬难得地有了表情的变化:“打工?”
“怎么了,不可以吗?”照枫红有些奇怪。
“不。”鼬说:“按照我对老师的理解——擅长时空间的转换,可以用类似催眠的术抹消影级忍者的记忆,能够自由改变身体的形貌,这样强大的能力足以使老师过上很好的生活。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勉强自己在最底层打工?”
“很奇怪吗?”照枫红回答:“因为生活在最底层才不会有人对我的身份感到怀疑。越是引人注目,越是强大,就越会带来麻烦。”
“……”鼬不说话,大概是认同了这句话。
照枫红忽然笑了起来,说:“鼬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班上的其他学生都对我感到恐惧和不耐烦,只有鼬君很喜欢主动找我。现在,你依旧喜欢主动来找我。”
——是因为,除了她以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吗?
她知道一切的真相,愿意无条件的相信鼬,也愿意以从前的姿态对待他。
这样的心情,宇智波鼬应该可以接收到吧?
关于木叶忍村的过去都已经成为了回忆,亲人和家族全部烟消云散,身上背负着叛忍的名声。唯一愿意接纳他的、从过去穿梭而来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不,也许还有一个人。
“你去看望过佐助吗?”照枫红轻声问道:“我知道,你留下了他的性命。”
“嗯。”鼬点了点头:“状况有些棘手,不过我会解决的。”
能让鼬觉得棘手的状况,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棘手了,佐助的境况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吧。想到那个总是鼓着脸抢哥哥的小正太,照枫红有叹气的冲动——但是她不能这样做。
尽量不提起那件事,尽量只看着眼下,尽量让鼬的愧疚轻一些。小心翼翼地避过那道伤口,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不用担心。”照枫红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修改佐助的记忆。”
“没有必要。”鼬拒绝了:“我已经想好了一切。”
“总是这样子嗳。”照枫红用手背撑着额头:“从小时候起就特别的懂事,拒绝别人的帮助。长大了就更加独立了,真思念鼬君小时候软绵绵地坐在秋千上,说着‘我喜欢老师’的模样啊。小肚子白白嫩嫩,手臂细细长长,可爱地像是一朵棉花。”
“很思念吗?”
“当然。”
“那么……”宇智波鼬的眼帘半合,他撩开照枫红额前的发丝,吻了一下她的前额。只是轻轻地抵靠着,时间却慢的不可思议。漫长的十五秒过去,他就着这个姿势说话了,软热的唇息擦过照枫红的额头。
“……我喜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