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贾家,贾家被查抄了!”侍书一脸慌张,眼含热泪,跌得撞撞的跪倒在贾探春的脚边,呜呜咽咽的得紧捂住嘴,死死地拽着贾探春的裙角。
贾探春怔怔的呆坐在椅子上,痴痴地问道:“你……说什n?”
侍书心中万念俱灰,只想到两人日后无依无靠在这吃人的地方里挣扎,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道:“主子,贾家,贾家被抄了!就连荣宁两府也都没逃过去!我们,我们以后……”
贾探春猛地回过神,死死地抓住侍书的肩,眼睛却是亮得吓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侍书抽噎着,有些瑟缩和畏惧,只呐呐的重复道:“贾家,贾家和荣宁两府,都,都没了。”
贾探春,只愣了一下,便咯咯的大笑起来,声音愈来愈亮,直笑到眼中满是泪花,然后落在自己的手上,冰凉凉的。
侍书怯怯的搀扶住贾探春,连声问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您……倒是想个主意啊!不然,我们以后……”
贾探春闻言,笑声猛地顿住,然后后嚎啕大哭起来,只哭的桃花妆容凌乱,衣衫不整,发鬓松散,似是要将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尽了。直到眼睛干涩,却再也流不出东西。贾贾探春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却顿觉天旋地转,竟是要直直的栽倒下去。一旁的侍书忙上前扶住她。
贾探春狠狠地拍开他的手,然后后踉跄放着走到床边抱起枕头,然后走至桌边,拿起桌子上针线筐里的剪刀,用力的剪着。
侍书骇白了脸,却又不敢近前,颤抖着嘴唇缩在一边。
但少顷,却见贾探春从破烂的枕头中间取出一个小小的蜡丸,拧了开来,从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然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这是?”
贾探春冷冷的一笑说道:“与你自不相干!”
侍书立刻低下头,又听见贾探春说道,“你去取一套衣装来给我。”
侍书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耽误,只应了下来,连忙回自己的住处取了一套,给了贾探春。
贾探春挥退了所有人,然后再次把一直紧攥的纸条展开,这是她同北静王上次的交易所得,也是她为自己和贾家,包括宁荣两府唯一的后路。
上面只有三个字,承波殿。
承波殿是是水h的禁地,也是他待的最多的地方,列数前殿,后宫是不得进入的。虽然她也曾经想往那里安插过钉子,但是没有一个能进得殿中的。可是事到如今她怎样都要搏一搏!贾探春死死的咬住嘴唇,心思飞快的旋转。然后眼睛猛地一亮,那个人,也是该还他贾家的情了!
夜晚,承波殿门前。
一排值夜的侍女,低着头,有序的接受着检查。
侍卫看过了腰牌,又看了看每个人的脸,然后突然停在某处,指着其中一个宫女说道:“你,就是你,出来!我怎瞧着你眼生得很?”
那个宫女低着头,回道:“奴婢是新调过来的。”
那侍卫疑狐的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说道:“你……”
“哎呦喂!”一道浮尘突然拦在两人身前,只见张顺德甩了甩,皱着眉说道:“怎的这样慢?还不紧着些,里面可是等着伺候呢!”
那侍卫向着张顺德说道:“张公公事忙,我等自然知道。只是,这个宫女有些奇怪,您瞧……”
张顺德看了那女子一眼,猛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才调来承波殿就会惹事!”
那女子忙跪在地上,也不出声。
侍卫见此,便也不好再说些甚么,只放了他们进去。
在进殿门的一刹那,那女子抬起头,迅速的与张顺德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张脸赫然是贾探春!
第二日清晨,侍书才见到贾探春穿着一身的宫女装束,痴痴呆呆的的走进殿里,心中猛地一跳,忙迎了上去,问道:“主子,您……您这是怎了?”
贾探春只一时笑一时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的脑海中充满了那两人温柔缠眷的身影,是怨,是羡,还是恨,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想到家中的姨娘和弟弟,自己却清醒多了。
然后在张顺德帮助下,她终于得到一次单独和贾瑚相处的机会。
她问他:“你不是死了吗?”
贾瑚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仍旧摆弄着手中的一座玉雕的莲花,用绢布细细的擦拭着。
贾探春不甘心的上前,想要拽住他的手,却被贾瑚巧妙的闪开了。
贾探春道:“你就真的这样放弃贾家了?”
贾瑚只瞧着她,静静地笑着,然后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贾家现在已经被查抄了!”贾探春一字一顿地说:“贾家,已经要完了!”
贾瑚望着她的眼中,满是叹息。然后拉起她的手,将一个小小的手帕塞进她的手心。然后抬高声音,大声的说道:“来人,将这个人给我拖出去!”
张顺德应声而入,偷瞧了一眼,忙问道:“这是怎的了?”
贾瑚冷冷一笑:“这个人妄图打碎我的玉莲花。”
贾探春忙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求主子饶命!”
“这是怎了?”水h这时却突然走进来。
张顺德和贾探春猛地都是一颤,然后将头埋得更低,丝毫不敢露分毫。
贾瑚见到水h,反而只是温柔的淡淡笑起来,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没有大事,只是一个粗手粗脚的宫女,我瞧不上眼,叫张公公换了。”
水h闻言,也不理论,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张顺德和那宫女一眼,然后握住贾瑚的手,含笑道:
“没得为了不相干的人费心思,不合意,就撵走。”
张顺德身子一颤,然后谄媚的笑道:“那是自然,贾大人顺心,才是我等的本分。”说罢,就让人将贾探春拉了出去。然后悄悄的松了口气。转身,对上贾瑚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心头又是一惊。再定神瞧去,却只见贾瑚的唇边依然是如往常般温和恬淡的弧度。心中猛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然后又自己强压下去。躬下身子,然后悄然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