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秋风瑟瑟的吹过,坐在窗边的陆小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寂寞了,囊中空空如也,身边没有一个朋友,隔壁住的是岁寒三友,是他自找的麻烦。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他陆小凤喜欢自找麻烦,也有许多的人喜欢把麻烦带给他,他不怕麻烦,甚至喜欢麻烦,可这一次,他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麻烦了。问题的关键就在住在隔壁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自然和竹、梅、松有关,一曰青竹,一曰寒梅,还有一曰孤松。三人的名字起得高雅,可人么,身为西方魔教中人,再高雅的名字也染上了一层血腥之气。
西方魔教的玉天宝死了,还好巧不巧的被栽赃到了陆小凤的身上,本来这也没什么,陆小凤什么阵仗没见过?只是偏偏玉天宝死前将西方魔教的罗刹牌输给了银钩赌坊。在西方魔教,无论是谁,只要持有了罗刹牌,在教主死后就是魔教的新一任教主。于是,陆小凤的麻烦就来了,而且这一次的麻烦还牵扯到了万梅山庄,因为江湖有传言说和西门吹雪关系匪浅的柏念云是西方魔教教主的女儿,而后更离谱的传言就出来了,有些人认为是柏念云为了争夺教主之位找上了陆小凤雇凶杀人夺取罗刹牌,还有人认为背后黑手既然是为了西方魔教的继承权,那杀了玉天宝之后必然会去万梅山庄杀柏念云,只是柏念云身边有西门吹雪保护,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因着这一系列的谣言,江湖上的人便将目光聚集到了万梅山庄上。自紫禁城之战后,西门吹雪的名气更上一层,江湖上的人事不关己便不会轻易的为自己树立这样一个仇人,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知道最后西方魔教是不是真的由柏念云这么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继承,或者也可能被西门吹雪继承?少数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掂量了掂量自己的分量,只得望洋兴叹,他们自认为没有那个可以和西门吹雪抗衡的能力。
岁寒三友找上了陆小凤,一半是因为有人说杀害玉天宝的凶手是陆小凤,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去万梅山庄见见所谓的教主女儿。
窗外还是一片黑暗,屋子里也是一片黑暗,陆小凤面对这一片空空洞洞、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愣愣的出了半天神。
在这个深夜他想到了许多,有蓝胡子,有楚楚,有陈静静,还有香姨,这之中女人居多,陆小凤喜欢女人,尤其喜欢美丽漂亮有魅力的女人,然而他此刻却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这些人的面貌。因为他的思绪总是不自觉的被江湖上的那个传言所打断。
陆小凤不知道传言是哪里来的,但他知道这麻烦一旦牵扯上了柏念云他算是讨不了好了。或许他的朋友们还会认为是他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迷惑敌人,可老天知道,这回是真的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陆小凤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下事情可真的是大条了。饶是他这么个不怕麻烦的人都觉得有些麻烦了。随着岁寒三友去万梅山庄见见也好,总归是要和他们澄清流言和他无关的,只是不知道柏念云到底是不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女儿。
如此想着想着,陆小凤在黑暗中又陷入了一个人的沉默。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西门吹雪和柏念云正朝着他的方向赶来,根本不用他去寻,俩人自己就会上门找他问个清清楚楚。
快马加鞭的一路行走,柏念云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路上的灰尘所淹没,眼尖的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客栈,柏念云稍稍松了口气,对着西门吹雪的语气带上了连自己也不曾察觉到撒娇,“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去前面的客栈休息休息可好?几日没洗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发臭了。”
西门吹雪微微点头,“也好。”
本来西门吹雪的意思是让人暗中寻到陆小凤或者是司空摘星,他们两个在山庄等消息就好,可柏念云被孙秀青弄得心情不好,一想到传言有可能是陆小凤弄出来的就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陆小凤的面前剃掉他的四条眉毛再将他大卸八块儿!所以俩人这才出了万梅山庄朝陆小凤的所在之处赶去。
下了马,柏念云抖了抖双腿,她可以很好的适应这里的一切,唯独受不了的就是这里的交通,不管去哪里,总是要花上很长的时间,也许等她找到陆小凤时,这些事情也就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些传言自然也就该散就散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只要传言是陆小凤弄出来的,她柏念云就一定会剃掉陆小凤的四条眉毛!否则她以后就跟着陆小凤姓!
西门吹雪见柏念云难受的模样,皱皱眉,“我们没必要这么着急,陆小凤怎么也跑不掉的。”
“这一路用的时间要很久,我是怕到时候陆小凤解决完麻烦自己溜走了,他那么能跑的,我可不想一直追着他后面到处转。”柏念云撇撇嘴,言语里尽是对陆小凤的不满。
拉住柏念云的手,放慢了脚步,俩人相携走进了客栈。
正忙着擦桌子的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甩,欢快的迎了上去,“两位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一间上房。”
“好咧~”小二儿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走在两人的身侧,胳膊一伸,腰一弯,“您二位这边请。”
待柏念云和西门吹雪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之后,因为俩人的出现而安静片刻的大堂突然又恢复了嘈杂。
“他们是谁啊?武林中没听说过出现了这样一对夫妻啊。”问话的人精瘦精瘦,似乎是因为长期的饮食不均而显得面色蜡黄。
另一个彪形大汉摇头答道,“不大清楚,也许只是普通的武林人士?”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斯的样貌,周身的气质,无一不说明俩人不是普通的武林中人。
“那娘们儿长的还真不赖,不会是和情郎私奔出来的吧?哈哈哈哈!”猥琐汉子的话说得有些不堪,有人附和有人皱眉摇头。
身前放着大刀的男子瞥了猥琐汉子一眼,神情颇为不屑,“饭可以多吃,话还是少说的好,省的最后是怎么死的多不知道!”
猥琐汉子脸一僵,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爷的闲事是你可以管的?”
“就你还是个爷?”男子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到猥琐男子的一个部位,讽刺道,“你也配?!”
“有种的报上名来!爷爷今天就教教你行走江湖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猥琐汉子一拍桌子,阴狠的望向对方。
“谁怕谁?!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大力!”李大力拿起桌上的大刀,一道白光自刀上反射而出。
俩人身旁的朋友有些看不下去了,拉扯着俩人坐下,纷纷劝道,“大家都吃饭呢,别扫了大家的兴,好不容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找到了一间客栈,打坏了我们都上哪儿住去?”
猥琐汉子和李大力狠狠的对视了一眼,在朋友的劝说下坐了下来。
说了没几句,那猥琐汉子又将话题扯到了柏念云身上,“你们说那娘儿们的滋味到底如何?我想应该是够销魂吧,不然怎么勾的那男人同他私奔?”
周围人有的露出了理解的猥琐笑容,有的皱皱眉挪了挪位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白衣男子不是善茬,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怎样,离远些也省的牵连到他们。
李大力虽然是个莽汉,但他生平最讨厌那等猥琐之人,偏偏今日就有人不住的触他的霉头,一时按耐不住心头怒火,正要起身却被身边的人拉住,“诶,你干嘛拉我?!我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人!”
猥琐汉子耳朵也尖,听到了李大力的话,神情越发的猥琐,话语也越发的不堪,“真想尝尝那娘们儿的滋味儿,那摸样,那腰身,在床上还不知道是怎么个销魂!你们说我出多少钱那男的才肯让出……”
话音未落,一根筷子直直的插在了猥琐汉子的脖子中央,大堂登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呆呆的看着猥琐汉子倒下,之后又木木转头看向楼梯口。
不知何时走下楼的西门吹雪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冰冷的眼神缓缓的扫过刚才神情猥琐的人,冷冽到几乎将人冻伤的声音响起,“还有谁?”
那几个人顿时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领教了西门吹雪方才的那一手,又有谁敢在胡言乱语,本来他们也是闲着无事才占占口头便宜,谁知道居然碰到了硬茬儿,这手中的剑还没出就这么厉害,若长剑出鞘了他们几个还有谁能活下来?
柏念云大方自然的在楼梯口旁的桌子边儿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几人一眼,道,“还不滚?难道还等着我亲自送你们一程?”
“不敢不敢,我们自己滚,自己滚。”几人一边赔笑,一边抬起猥琐汉子的尸身飞一般的离去,也顾不得他们是不是能在郊外找到其他的住处。
经过方才的一幕,所有人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但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柏念云和西门吹雪两人。
柏念云礼貌的冲李大力笑笑,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人确实是有为她出头的意思。
西门吹雪带着一身冷气坐到了柏念云的旁边,这一路走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调戏他的人,死一次算是便宜了他!
“人都死了,你还气什么啊?”柏念云拉拉西门吹雪的衣袖,老实说,被人占了口头便宜她的的确确非常的恼火,可看西门吹雪这样,她忽的心情就好了起来,“相公,夫君,西门官人~扑哧!”说到西门官人的时候柏念云自己就笑出了声,本来只是想捡着老公的各种称呼叫叫,结果突然想到了西门大官人——西门庆,不小心就笑场了。
西门吹雪眼中略带疑惑,他不明白为何柏念云突然就好笑成如此,这称呼似乎没有什么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