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 45
年十一的傍晚过后,姚家宾客陆续离开,热闹的屋子逐渐恢复安静,连着好几餐都只喝酒的姚斐很倒霉的病了,先是说喉咙疼,躺在床上连晚饭都不肯吃,不一会就出现发烧的症状。
姚母劝他去医院,姚斐却懒在床上不肯动,何芊芊只好去厨房熬姜汤,炖雪梨糖水给他喝。姚斐很少生病,感冒发烧睡一觉基本就好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姚斐情况轻松多了,还有力气爬起来刷牙梳洗。
何芊芊拿着一个喜庆的红皮包走进来,见到姚斐从洗手间出来便安心一笑:“你好了?”
“差不多了,那个雪梨糖水很好喝。”姚斐靠回床上,笑盈盈望着何芊芊走近。
何芊芊走过去摸他的额头,确定退烧了便安心挨着姚斐坐下,打开包包道:“这是客人送的部分人情,妈妈说给我们。”
姚斐瞥了眼,无所谓道:“给你就拿着用,放家里当现金用或者存进你卡里都随便。”
“你不问问有多少吗?”何芊芊好奇。
姚斐摇头:“管它多少,归你了。过几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身体,顺便去给宝宝买些东西回来备用,婴儿房也该布置了。”
何芊芊一听就来了兴致,拼命点头附和,三两下脱掉鞋袜爬上床,将包包里面的钱全部倒出来一张张细数,边数边说:“夫君你肯定还有别的大钱存在银行里对吧,那这些钱全给孩子买东西好了,阿姨说现在的小孩子从三岁起就要好好培养,什么都得学,我准备以后教孩子下棋,妈妈说教声乐,然后要请老师教舞蹈,还有好多外语要学,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姚斐昏昏欲睡,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你数到哪里呢?”
何芊芊一顿,瞪着姚斐道:“都怪你跟我说话,我数忘记了。”
姚斐扭身:“你继续。”
何芊芊继续数,闭着嘴巴不吭声了,两分钟后姚斐又问:“数完了没有。”
何芊芊点头笑答:“数好了,三万块。”
姚斐扭身:“你继续数,多数几次。”
何芊芊不爽,但是为了保险决定继续数。这次数一张就读一张:“一百、两百、三百……”
“十万块啊。”
“好像是七万。”
“有一亿那么多。”
九点多数到十点多还没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何芊芊抓狂了,双眸赤红不依不饶和人民币对抗,姚斐睡着了又醒来,看到身边的何芊芊还在那一百两百,一千两千没完没了的数,无比头疼的叹口气道:“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人,你这样弄的胎教都不好,孩子生出来肯定跟你一样笨。”
何芊芊回头瞪他,“我马上就要数清楚了,你又打断了我。”
姚斐没好气的爬起来抓起包包丢到一边,拽着何芊芊塞进被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手冰的跟铁一样不知道睡觉。”
何芊芊无言反驳,将冰凉的手直接探进姚斐腋窝下,冰得姚斐牙齿直颤。
“夫君,青青姐昨天跟我聊天来着,问我孩子生了以后准备干什么。”
“恩?什么意思?孩子生了还要养还要管教。”
“不是说这个,她的意思就是要我找到自己的兴趣,然后从事那个行业,这样一来我不会无聊,还可以在社会上学到更多的东西。”何芊芊窝进姚斐怀里,拼命吸取他身上的暖气。
姚斐闭着眼睛没精打采,敷衍回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那还不简单,反正我也不指望你给我赚钱。”
“夫君我可以当你的秘书吗?那样就能天天和你一起上下班,多好啊。”
噗嗤,姚斐快睡着的人噗嗤一声喷笑了,双眸变得清亮,笑看着缩自己怀里的何芊芊,揉着她的头发鄙视道:“连几个钱都数不清楚的秘书,送给我也不要。”
“你讨厌!”何芊芊掐他。
姚斐失笑,手掌缓缓试探,一点一点靠近何芊芊的肚子,温柔贴上去:“你先照顾好这位是首要任务,其他暂时别担心。哎,你皮肤怎么这么冷,我开暖气去。”
“不要开暖气!开着难受死了,呼吸都困难,头也会晕。”何芊芊严词阻止,显然厌恶死那东西了。
姚斐无奈:“可是你皮肤很冷。”
“是啊,每天都好冷,好烦。”何芊芊小声抱怨。
姚斐盯着这样的何芊芊良久,沉默起身在大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压何芊芊身上,叮嘱道:“冷就要说,被子很多。”
“恩……感觉好像没用。”何芊芊嘀咕,姚斐一上来便缠了过去。
姚斐蹙眉,将何芊芊抱得更紧,入梦前微微担忧道:“下次去医院要好好检查下。”
何芊芊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在卧室蔓延,不知不觉里静了姚斐些微烦躁的心跳。
年十四姚斐和姚父去公司上班,十五全家人凑一起吃了个团圆饭,菜还没下桌,姚父又和姚斐匆匆忙忙去了事发工地的xx市,结婚不过几天时间,何芊芊便可怜兮兮的被落在家里和婆婆两两相望,晚上无人暖床,新媳妇变成了忧郁少女,每天瞪着两大眼睛巴巴张望大门口。
“哎……”
何芊芊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出叹息,坐一边看书的詹小强瞪她:“你与其叹气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做你手里的活。”
“我在做。”何芊芊抗议,两手立刻专注在一件红色的小孩肚兜上,肚兜中间一只活泼可爱的小老虎绣几天都没什么进展。
詹小强见状微笑,不再说话打扰何芊芊,低头继续阅读手里的书。
到了晚饭时间,去上班的孙丝田回来便匆匆对姚母道:“今天法院已经来通知,叔叔下个星期三就要上法庭。我特意去请教了叔叔的律师,他说坐牢是一定的,不过不会超过三年。”
姚母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来临了,躲也躲不过,幸好只是三年,这样倒不用担心姚父现在进去,待出来时已经老的不成样。
“这样啊,家属可以去法庭对吧?”姚母还算冷静地追问。
孙丝田点头:“可以的。”
一家人忧虑的等着那个黑色星期三,何芊芊没想到婚后与姚斐的重逢会是在姚父受审的法庭上,作为家属的他们安静入座,全然没有重逢后的半分喜悦。
整个审判过程平静无常,律师能争取的已经争取,最后以刑事责任判两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姚父极其公司已经付出很大的财力代价,律师说判刑后可以通过各方面继续争取减刑,只是姚父摇头拒绝了,倒是心平气和道:才两年半而已眨个眼就过去了,何必再费心力和财力。
其实眼下最难的不是牢狱问题,是公司资金的周转和声誉问题,而这一切烦恼,已经由姚斐全部接收。作为父亲,作为曾经的老板,他希望给儿子留下更好的发展潜力。
看着姚父被套上枷锁离开众人的视线,姚母忍无可忍,满腔的泪水哗啦啦落下,何芊芊眼泪还没落下便哭出了声音,那悲愤伤心地表情,犹如坐牢的人是自己亲爹。
这是早就知道的结局,姚斐本来很平静,可是左右两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姚斐再平静的心情也受了影响,脸色不知不觉沉下来,很不耐烦道:“要哭回去哭,听着就烦。”说罢看也不看两人,越过何芊芊径直和律师前往公司,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而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可靠的人。
接手公司后第一件要处理的事情便是那出事的工程后续解决方案,姚斐开始两边跑来跑去,今天出差明天回来后天又出差,连续不断地重复折腾,在何芊芊眼里,姚斐简直看着消瘦。即便好不容易偷空回来休息,多数精神不佳,食欲不振,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埋头电脑里。
何芊芊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无理取闹要他抽空陪她,偏偏姚斐对她来说太重要,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她的情绪,姚斐的压力很大,何芊芊如感同身受一样压抑非常,初时很好的食欲受了影响,亦或者是怀孕时的正常反应刚刚开始。稍一刺激,何芊芊便吐得死去活来叫苦连天。
姚母按照前人的经验变着戏法给何芊芊弄吃的补身体,可惜吐得总比吃的多,那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蛋,生生成了瘦削瓜子脸。
算算日子,何芊芊怀孕已经有两个月,寒冷的冬天过去,暖春悄悄来临,枯木开始泛新芽,而畏寒的何芊芊每每夜晚一个人睡觉,似乎变得比冬天更寒冷。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姚斐不在身边所以如此,还是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劲的结果。
当姚斐终于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眉头几乎皱成川字:“上次去医院是几号?”
“大概快一个月了。”
“明天去医院仔细检查。”
姚斐放下手里的工作,晚上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大早就带着何芊芊去了医院,姚母也在其中。
一系列检查折腾下来,姚斐大概猜到何芊芊的身体状况不会多好,只是看到检查结果时还很模糊的概念在医生解释后,姚斐只觉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不过如此。
“何小姐怀的是双胞胎或者龙凤胎。”医生的第一句话,简直让姚斐差点没喜得拥抱他老人家一下。姚母更是当场就激动地大笑起来。
医生蹙眉,继续道:“姚先生,敢问你妻子今年多大?”
喜悦难收的姚斐当即道:“二十。”这个谎言已经成了习惯。
医生摇头:“真的二十?”
“怎么了医生,这和她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你妻子年纪肯定不大,估计十八都没有,从她的身体各个器官就可以看出来她尚未成熟。何小姐应该非常畏寒,每次都会痛经?”
“恩,她怕冷,怀孕之后特别明显。这个有办法治疗吗?”
“那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哪会简简单单就治好。很多女人都有这些毛病,想治需要长期坚持药疗和食疗。”
“好,医生你指点一下,回去后就开始实行。”
医生叹气,手里的笔点来点去:“何小姐,你母亲或者姐妹们都有和你一样的毛病吗?”
何芊芊眨眼点头:“恩,两个姐姐,还有我娘都是一样怕冷,肚子痛,不过他们生的男孩子身体都挺好,女孩就这些毛病而已。医生,我应该很正常对不对?”
医生失笑:“像你这样的情况的确非常正常,不过我们检查结果显示,何小姐,你这胎最好不要生下来,之后养好身体,缓个一两年再生才能保证孩子健康聪明。”
姚斐闻言脸色顿时铁青,姚母急问:“你这什么意思?”
何芊芊瞬间发懵,下意识扣紧姚斐的手臂,深深扣进肉里。
“何小姐你身体虚弱,体内还残留着一氧化碳造成的伤害,甚至于你后脑还有一小块撞击后留下的淤血块,虽然那点淤血没有给你造成太明显的症状,但是怀孕时候最敏感最脆弱,那些埋藏的有害因素全部寄存到你的子宫内,直接给你的孩子带去危害。你自己畏寒,善忘,记忆力很不好,精神偶尔涣散,头昏胸闷,这都是你轻微的后遗症表现。你…”
姚斐打断医生,深呼吸辩驳道:“医生你说的没错,芊芊是一氧化碳中毒过并且当时后脑因撞击重伤,但是在法国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早就痊愈了。当时医生还说不会留下后遗症!”
“那医生肯定不是说百分之百。按照常理一氧化碳中毒后两三个月就可以放心怀孕了,但是有部分特例需要一年两年才可以放心,造成何小姐这些状况的很大因素是一氧化碳中毒时流血过多,寒气渗入身体,那是弊病。她身体本就虚,年纪又小,一胎两个,情况非常不乐观。”
“劝你们打掉这胎。”
姚斐无言以对,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丧。
“庸医——我不信你!”
何芊芊怒吼,撕碎手里的病历。拉着姚斐便急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