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会谈 25

一回到姚斐的公寓何芊芊便麻利礼貌的给两位来客端茶送水，而后乖乖钻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饭。所有事情做起来何芊芊都不免带着莫名的激动笑意，丝毫没有察觉气氛有什么僵硬之处。她只想着要准备一顿丰盛精致的晚餐让姚斐的妈妈和他的姐姐吃个满意。最好……最好姚妈妈能认同她的厨艺，觉得她是不二人选的好儿媳！

何芊芊咚咚咚的在砧板上欢快的切菜，嘴角不可遏制的悄悄上翘着，模样天真又傻气。姚斐站在她身后老半天没被发现，本是想进来帮忙的姚斐见状便懒得做声，保持沉默，静静站在忙碌地何芊芊身后看她忙前忙后。很多人觉得厨房是个狭小又肮脏的地方，男人为了面子或者其他不愿意踏进。女人为了脸蛋也不愿意进来，可是姚斐觉得厨房是最温暖的地方，因为它能制造出美味的食物，而食物，可以化解人的疲惫和烦恼，更能让人体会家的味道。煮东西是门艺术，和画画唱歌一样，都带着作者的真情实感，哪怕只是微妙的星火在里面流淌，然用心去细细体会，便能了悟那个人的心情。

何芊芊像个孩子，某些地方便和孩子一样认真坚持，心里没有抱怨没有怀疑没有不快乐。只有一根经通到底的执着。姚斐看着眼前的何芊芊不自觉的有点痴了，他从没见过何芊芊像今天这样灼灼生辉，耀眼的仿若梦中。首乌狮子头、白玉烩鱼尾、肉丸烧玉环、芝麻里脊、桂花莲子绿豆糕、香辣蹄花、 茄汁鲈鱼片等等菜式的做法对于姚斐来说光是看看就麻烦的要死，何芊芊却乐在其中，小心翼翼的烹饪每一道菜，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弄错而搞砸了重要的事情。

姚斐莫名的想到古代给皇帝老爷做饭的御厨们，他们应该也是秉着这种精神和态度为皇帝准备每一餐每一盘的美食吧。

何芊芊就是那既激动又痛苦的御厨，他妈就是皇帝老爷……

姚斐呆呆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出炉，流着口水的同时忍不住心里泛嘀咕。何芊芊咋就从没有为他这样认真的准备过如此丰盛的菜式。他的地位不及老妈。

“芊芊，你这些菜以前从没给我做过。”姚斐一边偷吃一边不满的抱怨。

忙的满头大汗的何芊芊疲惫一笑，解释道：“怎么没有做给你吃？只不过我们平时就两个人，一次只做几盘小菜而已。而且里面有好几样菜式是我从电脑上新学的菜谱，今天还是头回做。夫君你不要偷吃！这个狮子头缺一个就不好看了，花样都乱了。”何芊芊第一次恼怒姚斐的嘴馋，可恶，把她辛辛苦苦摆好的花样打乱了。菜式好做，可她毕竟不是职业厨师，将美味的菜肴摆出多姿多彩的花式最难为她。

面对何芊芊的怒气姚斐只好乖乖收手，矗在一边斜视继续忙碌地何芊芊，别人说儿子女儿那是有了相好就忘记爹娘。而何芊芊却是见了婆婆就忘了老公。

姚斐哭笑不得，却更加喜欢这么认真执着的何芊芊。她对待老妈的态度如何，说穿了全是因为对他的爱。能娶到如此孝顺的女人当老婆一生何求？同样，姚斐认为有这样的儿媳妇，必是老妈老爸的晚年之福。

“哎呀，你还没过门就把我妈当自己妈呢？平时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姚斐故意取笑抱怨，乘何芊芊不注意蹲下身体在砂锅里舀美味汤治津津有味的品尝。

何芊芊将刚出锅的粉蒸肉端到一边，听到姚斐跟她说话，何芊芊答道：“不管如何她都是你母亲，那就是我母亲，对母亲当然要孝顺。”

姚斐呵呵的笑，越发觉得嘴里的汤水很甜：“这是什么汤？怎么是甜的？”

“木瓜煲红枣莲子，我放了蜂蜜。”何芊芊随口作答，说完却一楞，立刻转头将砂锅盖上，红着脸蛋轻轻推开姚斐：“这这这个你不能吃！这是煮我自己吃……”天啊，为什么姚斐会发现这个，她明明是中午煮好，现在回来不过是热了一下，特意偷偷藏在角落里却还是被姚斐发现了。

姚斐纳闷，舔着嘴唇奇怪道：“我喝口汤不行？什么叫煮给自己吃？你没打算给我们吃？虽然我不爱吃甜东西，可是这汤的味道正好，鲜甜可口。”

“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何芊芊一边说一边将姚斐往外推，不管姚斐的惊讶不满立刻将厨房的门关上了，杜绝姚斐再入。

姚斐在外面敲门，一个劲的喊她打开。何芊芊当没听见的继续炒菜，抽个空便舀起那小砂锅里的甜汤水成碗成碗的喝。

“芊芊你开门啊，我不偷吃就是了!你咋这么小气，我偷偷喝口汤就赶我出来。”姚斐不依不饶的敲门，跟个不醒事的急躁毛头小子一样叫叫嚷嚷。

在书房看电影聊天的姚母和孙丝田闻声好奇地来到客厅，“小斐你嚷嚷什么？”

姚斐立刻收声，谄笑一下坐到沙发上，淡淡道：“没什么，我在厨房里偷吃芊芊做的菜，她把我赶出来了。”

姚母闻言怪怪的笑，在儿子对面坐下，“她做菜还真是磨蹭，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好，我这胃都饿空了，还不如出去吃来得方便。来趟法国不容易，我想尝尝正宗的法国菜。”

“妈，法国菜明天带你去吃。芊芊很用心的在为你准备晚餐，先前你没通知，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所以难免速度慢了点。厨房又小又热，她忙的满头大汗。”姚斐微微不满的为何芊芊说话，姚母脸上的情绪姚斐忽视不见。

“小斐，你真把那孩子当成未来媳妇了？她才多大啊，不好好读书就跟你同居，怎么跟以前那个叫阮媛的死丫头一样。那丫头给你丢尽了脸面，还多次欺骗了我，你不要重蹈覆辙又被一个小丫头迷的神魂颠倒最后伤害了自己。”见自己才小小说了一句就被儿子抢嘴，姚母不禁心里急躁。

当年姚斐和阮媛高中就在一起早恋，上大学就同居，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那时候她觉得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两人算了，毕竟阮媛那丫头长的漂亮又聪明懂事。家里虽然不是很有钱父母却都是当老师的，姚母自己是音乐老师，自然不会瞧不起人家的职业。可结果他们两老一心为两个孩子准备出国的事宜，哪里知道儿子突然有一天对自己说了阮媛的一切，当时受的打击何止一点点。自己认定的准儿媳妇，原来是个屡屡被包养的破鞋，叫她怎么不怒，当场差点没抓破阮媛的脸。

这如今又是一个，小小年纪和儿子同居了，眼下看来是单纯又乖巧，可谁知道会不会是第二个阮媛，等长大了指不定人心就变，无论怎么想都不靠谱。

姚斐头痛，母亲当然什么事情都为自己着想，可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可不必。阮媛最初与他在一起时的确只有何芊芊这么大，但是那时候自己也是孩子，现在他已经大了一圈，不是当年的姚斐了。如果曾经的姚斐像今天这样，也就不会让阮媛背叛自己了，说到底阮媛会那般有恃无恐的一再背叛全是因为他的娇宠纵容，阮媛以为自己会永远是他的宝贝，就算背叛了他也舍不得抛弃她。结果他们全错了。

“妈，芊芊的确年轻，可她不是阮媛。别忘记我现在已经二十六岁，选择伴侣这种事情真不希望由父母插手。妈，你应该尊重我。”姚斐语气笃定，这让姚母无言以对。

可是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孙丝田，姚母觉得自己不应该沉默，不该就这样对儿子妥协。

“妈不是不尊重你，但是那个丫头太小了啊，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吧？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乘早结婚给我抱个孙子才是正是，不然你还等到她成年那得几年？”姚母硬是扯出反对的理由。

姚斐扑哧一笑：“妈你看错了，芊芊已经二十岁了，不信你去看她的身份证。她只是长的比较可爱比较幼稚而已。”

“啊？二十了？”姚母惊讶，真真一点没看出来。

“没错，二十了。”姚斐点头。

“可她像个小孩子，跟着你岂不是处处要你照顾？看起来像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以后你接管你爸的事业，她能给你当帮手吗？去得了大场面吗？”

姚母这话有点好笑，但是姚斐不会笑。父亲的确有比较大的事业，可是母亲是个音乐老师，基本上从不参合生意的事，她也完全不懂。何芊芊嫁了他，他更是从没打算让何芊芊做什么生意和社会上那些老油条打交道，万一被人卖了那才叫悔得撞墙。

“妈，芊芊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来，只不过……家人都不幸的去世了。说到礼节她要是较真起来比谁都讲究，你放心好了。”

姚母和孙丝田闻言皆楞，姚斐困惑不解，这是什么反应？

“小斐……芊芊是孤儿？”

“以前不是，现在是。”

孙丝田表情恍惚忧郁，姚母轻咳道：“小田你去书房看电影吧，饭好了叫你。”

“恩。”孙丝田起身，速速离开了大厅。

姚母这才紧张兮兮的拉过儿子，小声道：“没想到芊芊和小田同命相连……”

“啊？同命相连？”姚斐大惑不解，孙丝田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有个比他爸还厉害的爸，比他妈还艺术的妈，比他家的生意做的大多了。说白点姚斐的老爸就是孙丝田的老爸带出头的商场兄弟。

姚母长叹一声，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孙丝田的父亲突然破产，债务累累蹲进了大牢没半个月就因心肌梗赛而死亡。她的母亲本来就很软弱，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懂弹钢琴。最后不堪忍受打击用钢琴线上吊自杀了。

孙丝田从一个天之骄子，突然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可她还有自己的活路，自己的梦想和人生，那就是继续成就小提琴的艺术之路。

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失去老爸这个大靠山的孙丝田在圈内不再是众星捧月的小提琴公主，反而还有个别心怀不轨的人觊觎她的美貌。孙丝田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恋爱，对男人没有太多了解，被猥琐的男人觊觎美貌和身体她无法忍受，熟料反抗拒绝，换来的就是灾难。某个夜里她演出回家，遇上了恶徒袭击，别的伤害没有，唯独她视为生命的手被狠狠伤害了。

再也不能拉小提琴的孙丝田几欲自杀，多亏被姚母救了，无微不至的开导了她大半年才恢复。孙丝田是她的学生，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就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亲近。瞥去其他，她希望孙丝田能幸福。

姚斐听完母亲的叙述，震惊之余微微同情。

“妈，就算你同情她，也不能勉强我跟她在一起，我一直把她当作姐姐，没有任何其他非份之想。我想她也是和我一样。”

“谁说的？小田她一直喜欢你！”

何芊芊打开厨房的门，端着一碗菜微笑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