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抱着枕头在寝室狂叫,“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杜晓估计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从电脑前抬头瞥了我一眼,狠狠的道:“别吵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又没掉。你再吵小心我用那拖把来捅你!”
呜呜呜,太坏了,她怎么能知道我心中的苦痛?
刚刚顾亦南那样子对我后,我被天上轰轰降下的雷劈中,一下子有了那么点点的印象,外加上顾亦南的提醒,整件事如此清晰明白的摆在了我眼前。
现在的我,一个悔恨已经不能概括我的情感。
我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你说当时表姐婚礼,我依稀记得身边坐的都是帅哥,为啥我不对着伴郎发酒疯,而选中了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顾扒皮?
呜呜呜,我怎么会拉着他硬要给他讲笑话?
讲笑话就算了,为什么我最后还要踩在板凳上当着那么多参加婚礼的人,抬起他下巴说了句:“大妞,给小爷笑一个!”
那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那是顾亦南编出来骗我的……
我我我,我不要活了!!!!
原本我还以为顾亦南处处给我小鞋穿,什么保洁员的秘书,什么找错别字,什么加班,什么在吃东西上为难我,都是因为表姐的事情迁怒于我,结果……那根本是他早就预谋好了报复我让他丢脸的事……最多也就是个一箭双雕。
真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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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还能怎么做?
含着悔恨的眼泪,垂泪到天明……
“杜晓,我要是死了,你记得给我娘打个电话。”我计划着写个遗书什么的,我妈还不知道我私房钱藏在什么地方的呢!
杜晓恐怕实在觉得我太惨,放软了声音安慰我,“好了好了,别想了,酒后失德是个人都会犯的,何况你本来清醒的时候也没啥形象,有什么好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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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同志,虽然你难得的露出了温柔的一面……但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准备寿终就寝……
呜呜呜,我咋那么苦呢!小白菜啊,叶儿黄啊,没营养啊,被扒皮煮来吃啊……
我愤懑的捶胸,一下一下的,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不行!我攥拳,就这么向命运低头哪里是我路迟的性格?
我一定要用我淑女知性的一面将他心中我这般狂放不羁的模样给洗去……
总不能让上级对自己产生误解,你说对吧?
于是我拿起手机,找到他的号码,给他发了个短信:“总经理,你到家了么?”
很快,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他拨了过来,而我手机接听免费,拍马屁,不花钱,偶也!
“喂。”电话中听起来,顾亦南的声音带了点鼻音,还蛮动人的。
我低声下气,谦虚谨慎,声音甜糯,“喂,总经理,是我,路迟,我就想问一下,你顺利到家了么?”
“嗯。”他淡淡的应道。
娘的,我说了那么多个字,就回我一个……刚刚让我回忆糗事的时候,不是很热血沸腾吗?
可是谁让我欠他呢?将他从不爽变为爽就是我的目标,于是我忙继续道,“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可是在我离开总经理这短短的时间里,脑海中就一直闪过总经理的身影,响起总经理的声音……”这些话都是真的,我后悔的时候能不想到他么?“总经理,您的气质,您的风度,太让我着迷崇拜孺慕,您就是我的神,没有你,不能活!”
“哦?”他声音中多了一分笑意,让我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是啊是啊,绝对不假。”我趁热打铁,“如果让我写一篇日记,来纪念我跟总经理的感情,那就是,与您分开的第一秒钟,想您,与您分开的第二秒钟,想您想您,与你分开的第三秒钟,想您想您想您……”
“那现在多少秒钟了,说说看……”
娘的,穷摇奶奶都整不晕他那坚若磐石的心!还想着逗我呐?我迷迷糊糊只顾着悔恨了,哪记得跟他分开了多久?
“嘿嘿,总经理,我数学不好,算起来估计得好一会儿,还是不浪费你电话费了……”想了想,这句话虽然说中了他心中事,但又似乎显得他太过小气,于是我忙道,“是浪费您的宝贵时间……呵呵,呵呵呵呵……”
“嗯。”这一个应声,有些不明意义。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又道,“早点休息。”
总经理,你真是爱护员工!
我正想顺着杆子往上爬,他的声音又不紧不慢的响起,“省的明天又迟到。”
t t你一句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又害我误解- -
自己迟到还老把别人的迟到挂在嘴边上
可是我哪里敢指责他的州官放火?
“总经理,您也早点休息,为了公司的前程,你要多多爱护身体,”我想了想,还要顺便拔高一下自己,于是又加了一句,“就如同我爱护公物一样!”
反正他不知道我刨桌子,所以不知道我其实在诅咒他。
“好,晚安。”说完他就收了线。
我把手机拿离耳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好像进展不是很大。
不过我也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只要功夫深,我还不信,不能将顾扒皮这铁杵磨成绣花针!
“真够狗腿的。”杜晓一面打跑跑卡丁车,一面还不忘分出一张嘴来奚落我。
我不跟她计较,她一个尚处在如保鲜柜一样的学校中的人,怎么会知道职场的黑暗,对我的苦痛,又怎么会有切身的体会?
我现在已经正式决定,从明天开始,我要改变作战计划,将作战重心从他放弃对我表姐的情仇转移到对我印象的改变上。
从明天起,我就是知性的代表。
可第二天,当我头发散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擦着上班时间冲进办公室时,我就死心了。知性离我果然太过遥远。
可对于一个如我这般正在生长期的孩子来说,每天七点就要起床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口牙!
周礼见我进来,微微一笑,“还有半分钟,不用着急。”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对他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趴在桌子上就不愿意抬起头来。
“路痴!”昂德斯坦的姐姐拉开她的高嗓门呼唤我。
我抬起头来,呼吸还没匀过来:“怎么了?”
她扬扬手上的东西,“这个做的还不错。”
我憨憨的笑了笑,这算是来自上司的肯定么?果然还挺有成就感和满足感的。
结果我的高兴没有延续到一秒,只因她很快就拿出另外一摞比我昨天修订的更厚的东西,奸笑着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美其名曰,“我这叫继续发扬你的长处。understand?”
我欲哭无泪,姐姐,我的长处不止这一点,你能不能试着挖掘点其他的?
不过幸好这次要的不是很急,所以我稍微放下了点心。
可眼前突然出现的周礼同志的脸,却将我才放下来的心吓来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口。
“你今天吃早餐没有?”他笑得神秘兮兮的问我。
我唇角僵硬,他又想怎样?
“我今早吃的热狗,超级好吃。”他不待我回答,就先说道。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今早吃的油条。”
他满是惊喜。一副找到志同道合者的样子。
我也继续,“是啊,本来挺坚硬的油条,结果一泡在白呼呼的豆浆里,一下子就软下去了……”我对着明显因为惊讶过度而面部肌肉失调的他,眨了眨眼,“可是还是软的好咽一些,你说呢?”
他有些无措的转过身去,我正在想,是不是我太彪悍了,把柱状体偏爱哥哥给吓到了,结果他转眼又来了个漂亮的邓丽君式大转头,握住我的手,上下摆动:“亲人啊!”
我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我还以为我的段数比他强,把他震慑住了,原来他是激动的……
从此,周礼时刻不忘找我探讨圆柱形食品,就连自古以来便象征纯情的糖葫芦也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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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亦南组织各部门主管在隔壁的会议室开了个会,他走出房门时,才是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他,通过我敏锐的雷达扫描,顾亦南同志的心情还算不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说明暂时没有报复的心理滋生。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好事。
我就恨不得他忘了我。
开会的时候,我顶了原本昂德斯坦的姐姐的位子,在一边负责端茶倒水。会议什么内容我听不懂,便在一边偷偷的观察这个公司的管理层,每个人都顶着精英的面孔,表情严肃,恨不得在脸上挂一个“我是精英”的牌子。
不过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顾亦南长的不错,而且骨子里就有种领袖的气质在,别人说一大堆话,他三言两语,不光将上一个人的话总结清楚,挑出毛病,还能将话题成功带向下一个人。
完了,我是不是拍马屁拍习惯了,连这个无需绞尽脑汁考虑该怎样拍他马屁的时刻,也开始思索他的好处来,还是这算得上是另一种未雨绸缪,智慧的表现?
正想着,顾亦南的目光扫了过来,我对他大大一笑,他却淡淡的转过了目光。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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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开完后,胡姐走进来做清洁,我负责将那些精英们喝完的茶倒掉,顺便也想着帮她一下。
胡姐连连夸我乖巧懂事,在我一番“虚弱无力”的谦辞后,又开始找我说话:“小路迟啊,你来了一天多,习惯了不?”
“习惯习惯,这里就跟我家似的。”其实我在家里哪有这么遭罪哟t t
“昨天说你像女孩子的事没放在心上吧,大姐老了,眼神不好了,就前天看了一眼你的名字,知道你什么学校来的,当时还想呢,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会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呢……”胡姐一边擦桌子一边说。
,这能算安慰么?
我的名字竟然再度遭到质疑,理由还与以前的颇不相同。
“谈恋爱没有啊?小路迟?”胡姐满脸八卦的看着我,“你们现在不谈恋爱的少,我看那除了条件特别好的,被太多人围绕着挑花了眼,和条件特别差的,找不到以外,一个个都甜蜜着呢,小路迟是不是没有啊?”
“嗯……”我抓了抓头,我虽然条件太好,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多人围着我转。
主要的原因我也知道,这年头流行一个词,叫闷骚。
越优秀的人越闷骚,出于强强相吸引的原则,看上我的男人都应该比较优秀,闷骚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
“唉,果然没有啊,小路迟你也别灰心,胡姐我认识的人多,帮你在这幢楼里牵线找一个,这个公司的人都挺优秀的,我们条件差也不用怕,他们不是挑花眼了吗,没准眼睛一花就看上你了也说不准……”
胡姐还在那边说,我心里已经开始不住的淌血了,大姐,你这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呢,还是打击我自尊呢?
不过念在你再三强调你眼神不好的份上,我就不多想了。
“那小路迟,你先说说看,刚刚开会那么多人,有你看上的没有?”胡姐又满脸兴奋地问开了。
我想了想那些人的脸,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哟,小姑娘是太有自知之明了?”胡姐的目光多了几分稀奇。
阿呸!她再纠缠下去,我可就真怒了!
于是我搬出了她的眼花说:“一群眼睛都花了的人,我哪能看得上啊,我还嫌他们残疾呢!”
将茶水倒在一个小桶里,我转身,想将里面的茶拿到外面洗手池去倒掉,转过身的刹那,我的脚就软了下去,娘啊,顾亦南怎么阴区区的站在外面啊?
还有这室内的冷气是不是开的太强了?为什么我觉得背脊发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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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办公桌上一面改错别字,一面担惊受怕的瞄顾亦南办公室的方向。
想到顾亦南当时微微一笑,兴味无比的缓缓问:“我眼睛花了?我是残疾?”
胡姐这个背叛人民的,一看到顾亦南出现,就忙不迭的找了个理由开溜,
我看着胡姐挤出门去的身影,顿生绝望。干笑两声后,我低着头解释:“总经理啊,我跟胡姐刚刚在说,你们都很优秀,所以很多人围着你们追,就跟那有缝的臭蛋似的,那苍蝇就在你们面前绕啊绕的,你们的眼就看花了,残废是一种形象的比喻,是一种高贵的赞美,您老可千万别误会……”要想出这么一个贴近的比喻,我耗费了多少脑细胞啊……
顾亦南微微眯了眼睛:“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的残废是指的那臭蛋上的缝……”
“绝对不是!”我举起没有提水桶的左手,做发誓状。
其实他绝对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那看不上我们的你是什么呢?”顾亦南继续眯着眼思考着,“嗯……我看是卫生防疫站的。”
多么光荣高尚的职位,我忙吼道:“总经理英明!”
“英明?嗯,是很英明,”顾亦南摸着下巴总结,“卫生防疫站的不是又要查收臭鸡蛋又要灭掉苍蝇么?”
我有了要把自己舌头咬断的冲动,“我没想过灭……”
“不过卫生防疫站的同志,臭鸡蛋收完了,小心就没工作了。”带着一分恐怖到极点的笑意,顾亦南转身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留着我一个人在那里风中萧瑟,深刻的理解什么叫怒极反笑。
而事到如今,我还在这里萧瑟着,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天灵灵地灵灵,保佑金刚小路迟,英勇战胜顾扒皮,快让顾扒皮现原形。
每当念到现原形这个地方,我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身上满是缝的臭鸡蛋在我面前跳一跳的,说,小心你没有工作!
正当我想对着顾亦南办公室的方向叹出我从会议室回来后的第78口气的时候,突听昂德斯坦的姐姐一拍桌子,喊了声:“操!”
于是我伸出办公桌看向顾亦南办公室的头,立马就伴随着缩下来的脖子矮了回来。
“怎么了?”周礼问她。
“网络出问题了,你没发现?”昂德斯坦的姐姐眉毛倒竖,愤怒异常。
周礼悠悠然点了点头:“发现了。”
“我正在跟销售部的人核对模板,结果突然就断网了,这下好了,尹哥又说里面要的急,我怎么办?”
“下去亲自跟他们核对去。”周礼劝道。
“怎么可能,这边手里还一大堆事呢!”昂德斯坦的姐姐抓了抓头,目光瞥向了我,我心里咯噔一响,完了,报应来了,我还说都要下班了,今天应该安全了……
果不其然,她对着我说,“你,先去把他们做的样本拿上来,然后我指出修改意见后再给他们送下去。”
好像也不是很难……我便问她:“销售部在几楼?”
得知在六楼后,我坐普通电梯下行,销售部的经理开完会就走了,副经理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二十五岁左右,虽然看上去蛮冷的,可解释起来却很细心细致。她的优秀让我很难过的再次想到了那个臭蛋理论。
我拿着她给的模板就往外面跑,却一不小心瞥见三楼的咖啡厅里坐着一个很抢眼的男人,白衬衣,牛仔裤,坐在室内还戴着墨镜,耳边打了一个有些炫目的耳钉,头发染成栗色,刻意追求的凌乱感。他的眼睛在四处张望,我看了良久后,心里跳出了两个字:骚男。
手里还有活,所以不能多观察骚男,而且我知道昂德斯坦的姐姐改完后,我还要送下来,于是我便夹着那十张模板进了电梯。
结果昂德斯坦的姐姐提出了一大堆意见,说了一大堆的understand后,我只有又抱着模板下六楼去改,结果有些地方改不了,我又抱着模板上去,这一次出来时,我看到骚男还在那里,正满是兴奋地在打电话。
我想,骚男约了人。
第三次从销售部出来,我发现骚男没有打电话了,只是不停看表,应该在等约的那个人。
我发现我跟公司的电梯结下了不解的情缘,近一个小时都在上上下下,帮昂德斯坦的姐姐和美人姐姐传递她们的争执。而当我第五次从销售部出来的时候,终于看到那骚男满是兴奋地站起身来,张开了怀抱。
哟或!我还满替他高兴的,等到了自己的情人,可又遗憾,因为他走了,我不知道我无聊的电梯之旅要靠什么乐趣来维持。我目光转向了他张开怀抱的方向。
娘啊,这下我的下巴差点没砸到地上去。
只因为那那那人竟然是——
顾亦南!?
看着那骚男兴奋地将手臂搭上顾亦南的肩,顾亦南躲开了,说了两句后,却微微笑着坐在了桌边,我的惊愕久久无法平息。
我深呼吸,拿出平时被八卦精神锻炼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眯了眯眼,我感慨:
上天给了我们一双纯情的眼睛,我们却用它来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