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归去来兮 (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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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变得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爱笑爱闹了呢?

是他微笑着说“你画的调子越来越明亮了”的时候吗?

变化是不知不觉的。她出落得越来越动人,也开始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还意外地被选为学生干部。

甚至开始收到男孩子的信。然而她看也不看,更不会回家告诉奶奶,直接带到画室交给林霏白,请他帮她处理。

“真的不看?”林霏白总是微笑着摇摇头,像是叹息,又像是感慨,拿信点点她的额,划根火柴点着了,再扔到花盆里。

是爱吗?

是爱吧。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感情失控。12岁的乔樾爱上23岁的林霏白,几乎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他不是别人,他是林霏白啊!他那样的人物,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可能不爱的啊!

即使明知难为,她又能如何呢?萌芽的感情一旦破土,任谁都无法阻挡它生根,壮大,开花。

不光因为少女情怀,情窦初开,不光因为他俊美和才华。

甚至不光因为爱。

她比别人都早熟,生命最初的温暖,从他而来,她那样渴望他。

在他的温煦下,她终于可以舒展绿叶,结出盈盈的花蕾。

直到那一天,如常的开小灶。她坐在画室里,专心描着那一块变化丰富的阴影,支在纸面上的小指被铅粉染得墨黑发亮。

天气晴热,她穿一件淡青的素净衬衫,乌黑的马尾辫简单地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子。她发育得早,身材已经有了些婷婷的样子。鬓边有初生的头发,细软如绒。

林霏白似乎一反常态的心绪不宁,在画室里转了半天,最后终于在另一个角落里支起画架,凝神思索了半晌,开始画素描。

他画得很入神,落笔有时大刀阔斧,唰唰有声,有时细细描绘,细致入微,神情专注,不复往常的轻松模样。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目含着几分温柔。

那时林霏白在国外都有了名气,除了专业班之外,不再去学校教课。这样认真地同她一起练笔,实在绝无仅有。以往他创作的时候都喜欢独处,连她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作画的样子,只见过完成的作品:高原牧羊,秋日的芦苇荡,白墙黛瓦的民居小巷,蔚蓝湖边金黄的胡杨林与羊群,还有一组堪称神来之笔的草原组画……除了才华横溢,再没有别的词好形容。

原来他画画的时候,是这样的专心致志,这样的投入。另有一份动人心魄的美。

他的画架背对着她,看不到他在画什么。

第五次偷看的时候,她的目光正正碰上他含笑的温柔视线,心里咚地跳一下,马上低下头去。

她在画风景,而他在画什么呢?

一桠绿荫在窗外微笑,两人都没有说话,画室里一片宁馨。

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年轻的女子走进来,身上一件破洞的紧身背心,长直发,耳朵上三个洞,下巴高高抬起,看起来漂亮又骄傲。看气质,出身一定相当优越。

那女子进来的时候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瞟了乔樾一眼,便直奔林霏白:“小林,今晚有客人,伯母叫你早点回去吃饭。”

回去吃饭?

乔樾如梦初醒。她呆望着那女子,在她转过头注意到自己之前,深深地埋下头去,擦手指上的铅灰。

林霏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拿张白纸往画架上轻轻一夹:“好。我知道了。”

那女子看着乔樾,又转回头去看林霏白,略带挑衅:“小林,你不介绍一下吗?”

林霏白静静看一眼乔樾,站起来无奈地笑笑:“丛骞,我师妹。”就算交代完了。又朝乔樾抬了抬下巴,“跟我学画的学生,乔樾。”

“只是师妹吗?”丛骞笑了笑。

林霏白看她一眼,再看着乔樾,没有说话。

乔樾觉得脑袋嗡然一片。

他没有否定,丛骞真正笑了,整张脸孔都亮起来,几分骄矜,伸手去揭林霏白画架上的白纸:“在画什么?我看看?”

“不要动……”林霏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400克的厚实的素描纸,被丛骞从铁夹上“哗”的一声拉了下来。她盯着那副未完成的画,脸上的笑容消失,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乔樾,充满敌意。

“看就看吧,不过还没有画完,”林霏白笑着补了一句。

“林霏白,你!”丛骞再次转向林霏白,狠狠瞪着他,伸手就要撕下那张画,被林霏白及时拉住:“小骞,你要干什么?这只是一幅画。”他的语气里透着好笑和耐心。

丛骞倔强地与他对峙,眼神愤怒叛逆:“你不是说不爱画肖像的吗?!我求你画你都不画?!现在呢,又是为什么?!”

没有人说话,画室里很安静。

乔樾沉默着,假装在擦手指。擦得很慢,指头都发痛。似乎永远也擦不掉了。

而林霏白只是微笑,坦然正视着丛骞,目光温和澄澈,不躲不闪,只是微笑,半晌才平静地说:“今天突然想画了。”

丛骞几乎在发抖:“林霏白!你别忘了,我好歹也是个学美术的,论画技我不如你,但我不可能看不出你画里表达的感情!你把她画得这样美,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居心!”她扭头冲了出去。

门“砰”一声响。

林霏白手插在裤兜里,无奈地摇头笑笑。走到乔樾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偏头细细地看她,轻轻说:“没有吓到你吧?丛骞是我师妹,一直是这个脾气。不要害怕。”

他朝她闪闪眼睛,重新回到画架前,继续未完成的素描。

中元节和中秋,乔樾去看了奶奶,扫扫墓,供上新鲜的花,再剪一枝茉莉倚在旁边。

奶奶,奶奶,让霏白快些回来吧。

乔子愚也在,在她身后乖乖站着。他是特地到奶奶面前来报喜的。他的设计公司运营顺利,两周前竟然拿了亚洲设计大赛唯一的金奖,一时间声名鹊起。

乔樾欢喜得直流泪。她觉得骄傲,乔家上一辈人风吹云散,那样的黯淡萧条,在他们这一辈总算又有了重新振作的希望。

以饭会友是辉昶的革命老传统,过几天是国庆,李麓一干人嚷嚷着要组织部门的“单身party”,吃家常饭。

林霏白不再,乔樾算半个单身人士,她的公寓也被荣幸地推选为活动基地。李麓还在bbs上贴出通告,提醒这两天在售楼处驻场的蒋峰等人不要忘记。

本来乔樾还打电话给两个闺蜜,结果一个说有约,一个要和新婚丈夫去见公婆。乔子愚又出差,都没空。

早上起床,她换好衣服准备去买菜。门铃响起,她以为是李麓,开门却赫然是宁肇安。

她大惊失色:“总裁,您,有何贵干?”

宁肇安一挑眉:“不是‘单身party’吗?怎么,我不算你们部门的人?”

再不乐意,也没胆量把他拒之门外,她只能乖乖退开一边:“岂敢岂敢?您老人家请进。”

“都还没来?”他大摇大摆走进来,目光巡视一圈:“那走吧,先不等他们了。”

“去哪里?”

他挑挑眉:“买菜。”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就您穿成这样,还买菜?”他穿得不像是去买菜,倒像是去泡豆腐西施。

“拢彼焓纸隼矗鸵孛拧!氨鹈Γ彼辖舻沧。拔乙盐夷橇境ㄅ癯悼稀!

“你买车了?”他意外地微微攒眉,目光变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没多久。别人送的。”她推开门,暗自觉得好笑。他肯定是误会了。

“谁送的?谁?”他抬起下巴,犀利地盯着她。“别告诉我是小林,他不会做这种事。”

她忍着笑,不理会他,将推车推出来说:“走吧。”

“就这?你的敞篷?”宁肇安怔了怔,打量着那推车,终于笑起来:“以为你多大能耐呢!”

乔樾听他这样贬低,心里不忿:“有什么不好?这跟你那部敞篷有什么区别啊?都是4个轮子,都是手动,我这个更环保呢,不耗汽油,也不用交保险,还能上电梯扶梯,你那车行吗?”

他哈哈大笑起来,眉目舒展,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似乎洋溢着春光。

谁知道他笑完了,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脸色转成多云。

这人的心思难以琢磨,她也实在懒得搭理他。

一排排胡桃木制的货架,一眼望去看不到边。货架上整整齐齐,用白色藤篮盛着各式蔬果,鲜亮夺目,像一幅乡村田园即景。

乔樾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是要在这里买菜?”早有耳闻,这家位于金融区的欧洲超市,卖的不是菜,简直是龙肝凤胆。

“你打算买什么?”他推着推车,微微笑,“海鲜?蔬菜?水果?你报名称,我来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她赶紧从兜里取出清单。

“给我。”清单眨眼就落到宁肇安手里。

其实倒亏得他自告奋勇,虾酱放在最高处的货架上,她够不着,而他个头高,轻轻松松就帮她拿下来。

又去了水果区。这次他不看清单,一路走,一路自顾自地往车里装东西,除了整箱的黑比诺,金车厘子,还有十只北海道的夕张蜜瓜。大概都是他自己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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