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宁忐忑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朝外边看看。戴氏在一便瞧着着闺女,本想说她几句,然见女儿一脸的烦躁,也只得按捺住。
远远地,淑宁眼尖的看见了窦叔,脸上立马露出笑意。戴氏笑道:“你这孩子……”淑宁不理会娘亲的调侃,乐颠颠的跑出院子。
窦大雄笑道:“囡囡……”
“窦叔叔……”
戴氏立在院门口,朝窦大雄笑道:“窦兄弟,快进来吧。”
窦大雄叫了一声大嫂,就进了小院。见院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窦大雄道:“大嫂辛苦了。”
戴氏一边和窦大雄说话,一边让淑宁去厨房给煮壶茶来。华子从堂屋里跑出来,围着窦大雄道:“窦叔叔,小雄怎么没来啊?”
窦大雄一把抱起华子,笑道:“好小子,倒是重了不少。小雄在家呢,今儿没让他跟来。“
华子有些失望,看着窦大雄道:“窦叔,怎么不让小雄弟弟来啊?”
戴氏瞪了儿子一眼,笑道:“窦兄弟,屋里坐吧,这外头也蛮冷的。窦兄弟这一路走来,怕也是累了。”
窦大雄抱着华子进了堂屋,戴氏又问了大雄小雄爷俩的生活,随便拉扯了几句,就冷场了。算起来,戴氏见窦大雄的机会并不多,还没自家孩子跟窦大雄熟悉,说了几句,戴氏就进了厨房,让淑宁去陪,自己做饭。
淑宁端着壶热茶进了屋子,窦大雄正和华子说话。华子见姐姐进来了,赶紧规矩的坐好,淑宁假装没看见,给窦大雄倒了杯茶,将华子赶到一边。华子哀怨的看了姐姐一眼,淑宁瞪了他一眼,华子便乖乖跑了出去。
喝了两杯热茶,倒是暖和了不少,窦大雄笑道:“囡囡煮的茶就是好喝啊。”
淑宁笑了笑,道:“那是窦叔不嫌弃。”
窦大雄低哈哈笑了几声,看着淑宁,过了半晌才道:“囡囡,窦叔这次有负你所托了。”
淑宁微微低垂着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窦叔的,这些日子倒是耽误了窦叔不少时间。”
窦大雄叹息一声,看着淑宁强装镇定的脸,心里叹了口气,又想起那薛少爷还未归家,此事成与不成其实还不好说,只是自己怕囡囡担心,这才来了。窦大雄沉默了一阵,看着淑宁道:“其实此事倒还有一线生机,只是那人还未归家,暂时还没联系上。”
淑宁这两天早就想过了,若是不成,在想别的法子。现下听了这预料之内的话,倒不是特别难过,只是稍微有些受挫罢了。淑宁笑道:“倒是难为窦叔叔了,这没几天就是腊八节了,过年也不远了,窦叔也别太在意这事了,我已经给窦叔添了不少麻烦,窦叔也别光顾着我,趁年前也赚些过年盘子,到时和小雄弟弟过个好年。”
淑宁这话说得窦大雄心里是热乎乎的,窦大雄看着她,叹道:“你这孩子……在等等吧,窦叔自有分寸。你们娘三儿也不容易,唉……”
淑宁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很快就转到小雄身上。窦大雄也不想给这孩子增加压力,也乐呵呵的说起了小雄,又说了说华子那孩子。
午饭算不上丰富,因着有客在,戴氏便将剩下的唯一一块腊肉切了半块下来,合着淑宁做的豆腐干炒了个肉。饭后,窦大雄就急匆匆的回了城里。
戴氏一边收拾碗灶,一边瞧着正在烧火的闺女,道:“你窦叔既来了,他怎么说的?”
淑宁一边加了根枯枝进去,一边回道:“没啥,不过是让我做好心里准备。”
戴氏闻言闷了一会儿,道:“既如此,你也别在去捣鼓些有的没的了。这眼看也快过年了,你爹虽是去了,然这年还是要过的。这些日子娘做了些针线活儿,赶明儿就拿去卖了。换些钱来,咱家也过个年。”
淑宁低着头,嗯了一声,便没出声。只是盯着那烧的正旺盛的柴火有些发愣,戴氏也懒得管闺女,见锅里的水热了,赶紧就洗了碗筷。
杨天麟抬眼看了看杨头,皱皱眉头,道:“你成天在我跟前转,手下的活儿干了没。”
“干……干完了。主子,奴才这不是给主子把风嘛。”
杨天麟冷笑一声,道:“拿了爷的银子就是这么办事的?若是闲着,就将院子打扫一遍吧。”
杨头眼神一愣,有些郁闷的用手指了指自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道:“主子,让奴才去扫地?”
杨天麟放下手里的账目,似笑非笑道:“咋了,爷让你去你还不赶紧去。”
杨头这次赶紧应下,退了下去。出了房门,杨头不禁想仰天大哭,有没有天理啊,堂堂大总管,竟……竟被主子安排扫院子,这被下头的人瞧见了,面子可往哪儿搁啊。杨头正在心里叹气,便听见屋里传来主子的声音,杨头一个站不稳,一下子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只听他家主子道:“天黑前给我打扫干净,不然晚饭别吃了。”
杨头摸摸摔疼的腰,呲牙咧嘴的暗道:窦大雄,老哥这罪可是为了你受的啊。
杨天麟也没心思理账目了,站起身来,慢慢跺步走到了窗户边,一时看着院子有些发呆。
“少爷,对不起……”
“知书,你偏要这么倔强吗?你跟了我十几年,少爷我可曾苛待过你?”
“对不起,少爷,都是奴才的错,还望少爷责罚。”
“还跟这狗奴才扯什么,他自己都认了。真真是混账东西,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了头白眼狼啊。来人啊,还不给我将这狗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老夫人气得在一边直喘气儿。
几个高大的汉子进来,将知书拉了出去。沉闷的棍棒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杨天麟跑出房门,对着那几个奴才怒道:“给我停手。爷手下的人也是你们动得的?”
老夫人气道:“天麟,你今天是不是真要护了这死奴才?”
杨天麟深吸口气,道:“知书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他断断不会做下这等事儿。咱们府里都是些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这幕后者给我听着,胆敢惹爷,给爷下套,等爷查出来,管你是谁,我保证让你后悔这辈子被你娘生了下来。”
杨天麟叹了口气,回过神来,那些远去的事儿,远去的人儿,这会子却越发清晰。那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季节吧,还下着雨,只是最终确只能放了知书离开。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现在再一次见面,杨天麟不知该用个什么心态去面对,说起来知书也算是一个受害者,而那时的自己又太自傲,终究是没能留下他啊。
想到这里,杨天麟眼中冷色一闪,重重锤了一下窗台。这罪魁祸首最后虽是罪有应得,然知书确走了,他们再也不是主仆。杨天麟叹息一声,出了房门,看着正在扫地的杨头,道:“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别成天无所事事,你要干什么就去干吧。”
杨头惊喜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道:“主子真准了。”
杨天麟瞪了他一眼,道:“怎么,爷的话还有假?”
杨头紧紧抓着扫帚,傻兮兮的笑道:“爷的话比那珍珠白银还真。”
杨天麟道:“那赶紧扫院子吧,爷的话竟比珍珠白银还真,那今儿晚还是不扫完别吃饭了。”说完背着双手出了院子。
杨头在后头张大着嘴呆呆的目送他家主子离开,末了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你嘴碎,让你嘴碎……
第二天一早,杨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往辉阆苑去的时候,来往的下人们看着这位管事滑稽的模样,心里暗暗偷笑,又想起大家伙儿传言的说是昨个儿晚上杨管事被主子罚扫院子,一时间大家伙儿心里平衡了不少,心道,让你成天整我们这些人,活该被主子责罚。
杨管事一手假装摸着脸,实则是想掩饰脸上的倦容。看底下走的的下人们也没敢抬头瞧他,这才放心了不少,然心里还是有些觉得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面。见几个人偷偷摸摸的从他身边走过,杨管事道:“鬼鬼祟祟的干啥,咱杨府可不养不干活儿的人,给我打起精神来。”
几个人虚心的接受了杨头的一通排头,等到杨头走了,互相看了看,撇了撇嘴儿,偷笑着离开了。
杨头训了几个人,心情也好了不少。赶紧跑去伺候少爷,杨天麟早就起了,这会儿子正在吃早点,抬头见杨头顶了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进来,心里有些好笑,然好在定力算好,还没把嘴里的一口汤给喷出来。身边另外一管事就没这么淡定了,应礼一见着杨头,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把杨头给弄得莫名其妙。
应礼见他那呆样,诚心想笑话他,大声道:“杨头,难不成你昨儿晚去人家地里偷东西啦?咱们主子最是和善的,你若是不好意思,兄弟我省了那份口粮也要给你留点。”
杨头见那应礼那小子回来了,道:“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应礼嘻嘻一笑,道:“主子交代的事儿都办完了,我当然得回来了。我又不是你,就是一吃货。”
杨头讷讷的摸了摸头,瞄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主子像并未听见他们说话似的,还是优雅的吃着早点。杨头道:“主子,那我今儿就谈黾伲热ゴ笮勰嵌魄疲俊
杨天麟没说话,倒是应礼拉了杨头一把,瞪了他一眼,杨头转头道:“你拉我做啥。”应礼那个心哟,急得快抓狂,这个笨蛋,怎不用脑子想想啊。在主子跟前提那人的名字,不是自找苦吃是啥?应礼正担心着,心里合计着该怎么圆场,不想那边杨天麟道:“那你就去吧。应礼,以前你们三个也是玩的好的,你也一块去吧。”
应礼应下后,拉着杨头告退,出了房门,应礼问道:“杨头,这啥回事啊?知书……不是,大雄他在哪儿?”
杨头道:“大雄就住在城里,唉,也是落魄得紧。”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应礼在后边一把拉住杨头,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就这么空手去啊?”
杨头有些呆愣的看着应礼,道:“你拉我干啥,咱们还是快走吧。”
应礼简直快被这厮给气炸了,指着杨头,忐忑的道:“你……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实啊,真是丢人。”应礼说完气呼呼的走了,杨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应礼,等他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