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越从书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她撑开伞便冲出去打车,无奈打车的人很多,个个都彪悍,怎么也轮不到她,眼看衣服都快被淋湿,便急匆匆跑到对面的车站,看了看站牌,只有一辆车可以到,且还需要走一大段路。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邵柏屿的电话,手指刚要落下呼叫键瞬间又收回。算了,邵柏屿一定很忙,雨下成这样,他赶过来也不方便,姜越越决定还是不要麻烦他,乖乖地等公车。
正巧,手机响起,姜越越急忙一看,是凌少d的来电。
幸事一件,没过多少时间,凌少d便开车过来,姜越越收下伞便钻进了车子。
“今天怎么想着请我吃饭呢?”
“你不是爱吃麻辣水煮鱼吗?”凌少d说,“刚刚也打电话给子谦和小昕,他们统统不给面子,有事来不了。”
“我打给他们。”姜越越掏出手机。
“算了。”凌少d伸手过去按在她的手,“就我们吧。”
沸腾麻辣水煮鱼店今日开张,店门口全是花篮和彩条,早晨放过鞭炮,地上还有一堆废屑来不及清理,现在混着雨水湿答答的。因为凌少d是被经理请来的,他和姜越越被服务员领到二楼一间雅致的包厢。
上来两盆麻辣酸菜鱼,姜越越吃了几乎半盆,她一向嗜辣,喜欢舌头又酥又麻像掉了半根的感觉。
凌少d倒没怎么吃,低头翻了翻姜越越买的书,看着几个封面觉得很精致可爱,抬头的时候便看见姜越越一张辣椒红的脸蛋。
“吃这么多,辣得眼睛都和兔子一样。”他笑。
“真的太好吃了,这酸菜鱼好入味。”姜越越吃得满头大汗,刘海湿答答地黏在额头上。
凌少d递纸巾给她,让她擦擦。
姜越越看不得凌少d安安静静的姿态,舀了一大勺辣汤加鱼片在他碗里。凌少d只是稍微动了动便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越越,下周起我要去外地的分公司工作了。”
姜越越嘴里还咀嚼着一块非常麻辣的鱼片,听到他这么一说,怔了怔,嘴里浓重的辣味竟然生出一丝苦,慢慢地挤出话来:“为什么要你去,你们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要你去?”
“分公司的业务刚刚起步,工作比较重,我去比较合适。”凌少d淡淡地笑,他没告诉姜越越自从他回来,凌夫人一直给他张罗安排环肥燕瘦,门第可以和凌家匹配的千金小姐,他都笑着一一敷衍过去,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出去避避风头。
姜越越放下筷子,和个孩子一样别扭地低头,蹙眉说:“你才回来多少时间,而且你自己说的,不会走的。”
凌少d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情绪这么伤感?”
“那要多久回来?”
“半年多吧,等那边稳定了,就回来了。”
没想到他又要走,原以为他这次回来就不会离开,他们像以前一样可以常常碰面,可才不到两个月,他又要离开。
姜越越越想越没胃口,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结果还有半锅子的鱼谁也没有动。
出门的时候雨停了,抬头看看还有道彩虹,可姜越越的心里却还是小雨连绵。上车后她的头一直扭向窗口,眼睛看着窗外的街道,行人,商铺,就是一眼都不看凌少d。凌少d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摇头笑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当心扭了脖子。”
“老凌。”姜越越突然开口。
“嗯?”
“我想喝张三肥的奶茶。”
车子停在秋水路口,两人进去买了两杯奶茶,一人一杯坐在休闲椅上。姜越越因为刚才在水煮鱼店的门口脚踩了一个大水洼,现在黏答答很不舒服,索性脱了鞋子搁在一边晒晒。
“老凌。”
“嗯?”
“说好半年的,你可别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凌少d心里有块地方顿时一软,笑着看姜越越,很郑重地说:“绝对不会的。”姜越越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堵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下,她了解凌少d,他说不会就绝对不会。
站起来的时候姜越越光溜溜的脚不小心踩着一块极细极小的碎玻璃,被针扎了一下,痛得尖锐,她不禁啊的一声喊出来。
“怎么了?”
“脚底好像有东西。”姜越越不确定。
“坐下,我看看。”凌少d说,“腿伸过来。”
姜越越有些不好意思地伸腿过去,凌少d将她的腿搁在自己大腿上,掰过她的脚丫子一看,果然是一块很细很小又很尖的碎玻璃,立刻帮她拨下,幸好伤口小,没怎么流血,轻轻帮她揉了揉。姜越越只觉得他的手又大又厚实,还暖烘烘的,不仅在脚底,还涌上了心尖。
“那么淘气,落地都不穿鞋子。”
“忘记了。”姜越越更是不好意思。
凌少d越想越觉得有种无奈的好笑,随口开她玩笑:“还真是个孩子脾气,竟然要嫁人了。”
一提到嫁人,想起邵柏屿,姜越越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说:“我的确到该嫁人的年纪了,妈妈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有我了。”
凌少d微笑地看她:“也对,邵柏屿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用愁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邵柏屿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会给她美好而稳定的婚姻,她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开开心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就行了。这是一段人人看好的婚姻,有金钱的呵护,有长辈的祝福,可偏偏只有姜越越自己没太多的感觉。
“会像你这样照顾我吗?”姜越越笑了笑,说出口便有些后悔,这话问得不是妥当。
凌少d接得很自然:“当然比我做的要好一万倍,他是要和你生活一辈子的人,自然要最疼爱照顾你。”
“那你呢?你以后也会很疼很疼老婆吧。”
凌少d笑:“这还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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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d走的那天姜越越本决定去送他,可偏偏那天邵柏屿要来家里吃饭,姜妈妈开开心心地做了一桌子的菜欢迎准女婿,姜越越怎么也脱不了身。
吃饭期间,邵柏屿说起离h城不远有个休闲山庄,依山傍水,幽静典雅,不少城市人在周末都会去那里休闲娱乐,偷得一日闲,正好有个合作客户给了他两张票子,如果愿意可以去玩玩。
“听起来很不错。”姜妈妈笑着问女儿,“越越,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我们一块去。”姜越越说。
“就你和柏屿去吧。”姜妈妈笑着夹了口菜,“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点,多了我们就绑手绑脚的。”
姜越越没想到母亲竟然那么开放豪迈,竟然允许自己和邵柏屿单独前往?简直是出乎意外的出乎意外。
“反正有柏屿在,我和你爸爸都放心。”姜妈妈说着和姜爸爸对看了一眼。
“对,就你和柏屿去玩玩吧,难得有这么个好地方。”姜爸爸也应和。
吃完饭,姜越越在厨房里准备水果,邵柏屿突然进来。
“我来帮忙。”
“不用了,你去看电视好了,我要做一道水果沙拉。”姜越越笑。
“好。”邵柏屿刚要走出厨房,想到什么又回头,“既然伯父伯母同意了,周末就我们两个去吧。”
姜越越愣了一愣,她还从没和邵柏屿这个未婚夫单独出去过,还要过一夜再回来,心里有些尴尬,可父母都允许了,邵柏屿又主动邀约,再不同意有些矫情了,便点点头:“好,那周末你来接我,我们早晨就去。”
水果沙拉做好,四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姜妈妈笑着说起上周参加的一个婚礼,是和她大学住一个寝室的同学的女儿,刚刚二十三岁便结婚了,婚礼办得很隆重,中西结合,送的喜糖盒子里都是进口的法式巧克力,满满的一盒,分量很足。
“现在的孩子结婚都早了,早有早的好,我们还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姜妈妈明暗两示道,“否则以后我们年级大了,骨质疏松,加上糖尿病,高血压,带孩子都带不动了。”
姜越越不说话。
“柏屿,你说是不是?”姜妈妈转头问邵柏屿。
邵柏屿笑了笑:“嗯,很有道理。”
姜妈妈趁热打铁:“要不,就年底,将你们的婚礼办了?”
姜越越心里本能有些抗拒:“妈,你不是说过两年吗?怎么又提前了?”
姜妈妈笑笑:“我就是问问,当然主要还是看你们,不过我们两家都准备好了,的确是可以随时就办的,又不是像别人没有钱没有房子,迫不得己才一拖再拖。”
“我还在读书。”姜越越小声道,“等毕业吧。”
姜妈妈不理会女儿的抗议,又问邵柏屿:“柏屿,你说我讲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邵柏屿依旧微笑:“嗯,很有道理,我是完全听越越的,她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姜越越愣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她的拖延?让大家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想越觉得有些理亏,只好拿起一只苹果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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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大早,邵柏屿就来接姜越越,他今日穿了休闲的西服,浑身上下少了分严肃,多了分潇洒,姜越越上车就打趣他:“你这样穿比较好看。”
“你喜欢吗?”
姜越越点头。
“你喜欢就好。”
开车到山庄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姜越越在路上打了个小盹,醒来的时候便看见大隐于市的悠闲山庄,依山傍水,处处鸟语茶香,空气里是大自然的味道,令每个毛细孔都贪婪地吸吮。
邵柏屿早就订好了两个高级房,带着姜越越先去酒店。姜越越看到一个房间一个晚上要两千五百块,忍不住说了句:“两个房间就要五千,好破费。”
“那你和我住一个房间?”邵柏屿笑着反问。
姜越越没想到他会一下子油腔滑调,立刻摇头:“还是两个房间好了。”
出了酒店,邵柏屿便带姜越越去看这里出名的瀑布。
一路两旁都是参天古树,植被丰厚,丝丝缕缕的阳光从茂密的叶子缝里透出来。青石板的小路从量变延伸出去,凉风习习,一路走一路听到类似飞禽走兽的声音,在幽静的树立里显得特别清脆。
姜越越偶然发现两只小松鼠爬在树干上,开心地指给邵柏屿看:“你看,这松鼠毛茸茸的好可爱。”
邵柏屿笑笑,不知不觉中拉住她的手,怕她走丢似的。
到了瀑布,有些人在底下拿桶接水。邵柏屿说这里的水很干净,味道还带着清甜。
“可惜没带水瓶子,我也想尝尝看。”姜越越觉得惋惜。
邵柏屿想了想便走过去和那边的几个农夫说了句,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小碗,掬了一碗水给姜越越尝尝。
“放心,碗是干净的,我擦过了。”
姜越越尝了口,果然是带着很淡的甜味:“很好喝。”
这个瀑布不怎么壮观,但水异常清澈,两人在边上的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
“这里好漂亮。”姜越越感叹,“空气比城里好太多了,我觉得我整个肺干净了。”
邵柏屿也难得偷得一日闲,一下子忘了平日的俗务,笑道:“你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附近买套房子,周末就过来,很方便。”
“真的?”姜越越笑,“要是能住在这里,真的算是人间仙境了。”
“越越。”邵柏屿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和我一块吗?”
姜越越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好啊,我们一起。”
“其实你妈妈说得没错,女孩子早结婚比较好,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年底办婚礼,怎么样?”邵柏屿慢慢揉着她的手,“你觉得呢?”
姜越越想了想,很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感觉有点早。”
邵柏屿垂眸:“没事,都听你的。”
又去湿地,茶园和附近的博物馆玩了一圈,吃完饭回酒店已经是近晚上八点。姜越越回房便洗了澡,换上带来的居家服,站在窗台,看夜晚的山色。这山色还真对得起这个价钱,从姜越越这个角度看,山林幽幽,带着荧光的绿,像一幅画,尤其是今晚有轮月亮很应景的地挂在天上,又闲适又浪漫。
凉风习习,姜越越闭上眼睛,突然听到敲门声。
“越越,是我。”
姜越越去看门,邵柏屿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你妈妈的电话,说打给你,你没有接。”
“哦,大概是震动没听到。”姜越越接过邵柏屿手中的电话和姜妈妈报平安。
邵柏屿直直地看着穿着单薄的,类似睡衣的姜越越,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她曼妙的曲线,看着看着小腹升腾上一股热。
结束电话,姜越越将手机还给邵柏屿:“你睡了没?要不要进来聊聊天?”
邵柏屿自然是进来,姜越越有些渴,小跑到床边的柜子里拿饮料:“你要喝什么?”
邵柏屿本想说喝水,但不知为什么开口却是:“有酒吗?我要一杯。”
于是,姜越越喝奶茶,邵柏屿喝酒。姜越越兴致一点也不减,一个劲地说刚才在博物馆看到的新奇玩意,邵柏屿静静地听,心里却莫名地烦躁,只要他一低头便可以看见姜越越两条白皙的,光溜溜的小腿在晃来晃去,他有种想狠狠触摸的冲动。
他对他的小未婚妻第一次有了这种冲动。
“对了,刚才我看了这里的杂志,说这里有家不错的农家乐。”姜越越突然想起似的,起身去电视机边拿杂志。
“越越。”邵柏屿突然拉住她的手。
“嗯?”
邵柏屿眼睛灼热,浑身烦躁难耐,他鼻尖全是小未婚妻身上类似花果加牛奶的香气,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他竟然想要她。于是,身体先于意识地将她抱在怀里。
姜越越尴尬:“干嘛啊?”
邵柏屿微微侧头便咬住了姜越越的耳垂:“越越,我忍不住了。”
姜越越脸一下子红透了,嘴上很笨地问:“什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