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昕来了个电话,姜越越接起后“喂喂喂”好几声,那头终于传来一阵类似小猫的呜咽声。
进了ktv的包厢,看见华小昕蜷缩在沙发一角喝酒。雷的是她点了一首刀郎的歌,轻轻跟着哼唱。
“2002年的第一场雪……”
姜越越坐到华小昕边上,将软绵绵的她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怎么了?失恋了?”华小昕顺势倒在姜越越怀里:“越越,我们俩在一起吧,我照顾你,你照顾我,就这一辈子怎么样?”姜越越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笑着应:“好啊。”华小昕伸手紧紧抱住她,转了转眼睛,眼泪就掉下来了:“算了,凌大哥会揍我的,我不能夺人之美。”
“我早知道贾云超有女人,他身上一股dior真我纯香的味道……可我想了想,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不可能每天只看一个女人的,他车子都天天换呢,何况是女人……昨天我和他在商场里和那个女人碰个正着,那个女人当场扇了他一个耳光,我不甘心……要扇耳光也是我出手扇的,凭什么她出手扇呢?最讨厌的是贾云超立刻追了过去……”
“而我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原地。”
“越越,我像垃圾一样……”
姜越越拍拍她的背:“早看见早死心,长痛不如短痛,其实未必是坏事。”
华小昕眼泪哗啦啦流:“我不是伤心,是不甘心,那记耳光凭什么是那个女人扇的,应该是归我的。”
“算了,扇耳光也是技术活,扇的不好手很痛。”
华小昕喉咙一股气上涌,立刻摇了摇头:“越越,我想吐,想吐了。”
姜越越立刻起身,扶着她去洗手间,进了洗手间,对准那只马桶,华小昕又吐不出来了:“好难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姜越越轻轻敲打她的背,慢慢地,慢慢地,她终于吐出一堆酸酸臭臭的液体。“你都没吃东西?”姜越越心疼道,“胃里空空喝酒很伤身体的。”
回去的时候,走错了包厢,姜越越扶着华小昕推门进去,里面是烟雾缭绕,歌声喧嚣,她赶紧退出来,说了句:“抱歉,走错了。”可不知为什么,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这一看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苗翘也睁大眼睛看着姜越越,神色有些惊慌失措。姜越越看她静静地坐在一个男人边上,那男人嘴里叼着烟,一手搁在她大腿上,食指轻轻地敲,说不出的轻佻。
苗翘的眼睛立刻闪避过去,伸手拿了面前的一杯水,捧在手上。边上那男人嘀咕了一句:“妹妹别老喝水啊,喝这个,这个味道好。”指的是一杯琥珀色的酒。
姜越越带着华小昕回了包厢,华小昕立刻瘫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我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原地……天杀的贾云超竟然拔腿就去追那个女人……跑得速度比兔子还快。”
姜越越拿纸巾帮她擦干净了脸和衣服上的呕吐残渣,脑子里却是刚才那一幕:穿得规规矩矩的苗翘坐在几个男人的中间,手里捧着一杯白开水。
华小昕沉沉地睡了过去,那首刀郎的歌不知循环了几遍。门扣扣地响起,姜越越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的正是苗翘。
姜越越怔怔地看她,等着她开口说话。心想她也许会很倔强很清高地丢过来一句“事情不是你看见这样的”。
两人面对面站了半分钟左右,苗翘依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走错门了吧。”姜越越正欲关门。
“你知道不知道?!”苗翘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尖。
姜越越的手顿了顿,直视她:“什么?”
苗翘微笑:“姐夫在西城有套房子,没有带你去过吧?”
姜越越面无表情地看她:“什么意思?”
“他不会带你去的。”苗翘声音放轻,笑容不减,“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姜越越看着她,慢慢冷笑开:“你不用和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对了,你不用回去陪客吗?”
说完,门一关,砰的一声将苗翘略显苍白的脸挡在外面。
关上门,姜越越垂眸贴在门上,感觉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了,她很想走过去,和华小昕一起躺在沙发上,可是脚像被粘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出去。
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是凌少d的来电。姜越越看着“老公”两字许久,终于接起:“嗯?”
“在哪里呢?”
“ktv唱歌呢,小昕醉了。”姜越越轻笑,“你听到没,刀郎的歌,可好听了。”
“你也醉了?”
“没。”
“我来接你们。”
不到二十分钟,凌少d就赶来了。见他来了,姜越越摇了摇华小昕:“小昕,我们回家了。”华小昕又笑又哭,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凌少d过去接过华小昕:“我来吧,她怎么醉成这样?”
姜越越说:“失恋了。”
出包厢的时候,姜越越回头看了看,刚才苗翘那个包厢已经没人了,只剩一堆狼籍还来不及收拾。
上了车,华小昕就舒舒服服地枕在姜越越腿上,姜越越开了点窗,让微冷的风吹进来,散了她身上的闷热。
“贾云超那个混球……那个天杀的……我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在原地……他早就有一个女人……”华小昕笑起来,双手搂住姜越越的脖子,“越越,他拔腿去追那个女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在说什么?”凌少d问。
“说男人的坏话。”姜越越答。
“越越……为什么我总碰到这样的男人?”华小昕怔了怔,面色又迷迷糊糊。
姜越越说:“男人都是那样,没法子的。”
在前头的凌少d眉头轻轻皱了皱,还是不太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到了华小昕筒子楼下,姜越越扶着她上了楼。凌少d坐在车里,放了首音乐,等着姜越越下来。谁知,过了没几分钟姜越越便发来短信:“今晚我陪她睡,你自己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凌少d拨了电话过去,姜越越接了电话,说的和短信上的一模一样:“今晚我陪她睡,你自己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越越。”凌少d想了想轻声道,“记得将门锁好,有事给我电话。”
姜越越一夜无眠,耳边是华小昕的鼾声,她睡姿很差,一会儿翻向这里,一会儿翻向那里,还将双腿搁在姜越越的肚子上。
五点不到,姜越越就起来到厨房里准备吃的。冰箱里只有两包速冻水饺,她想华小昕饿了一个晚上再不吃点东西人会扛不住。饺子煮好了,姜越越回卧室叫华小昕起床。华小昕睁开眼以为是做梦:“越越,你怎么在这里?”姜越越笑,弹了弹她的额头:“小醉鬼,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我将你抬回来的。”华小昕揉揉眼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在这里陪我,凌大哥不会有意见吧?”姜越越笑而不语。
吃水饺的时候,华小昕眼睛骨碌地在姜越越脸上打转:“你一夜不归,凌大哥独守空床一夜,寂寞难耐,不会怪我吧?”
姜越越笑,低头用勺子搅着汤碗里的水饺:“小昕,我有点难受。”
“啊?”华小昕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速冻饺子太难吃了。”姜越越笑着蹙眉,“吃得我难受。”
华小昕叹了叹气,又絮絮叨叨地说起天杀的贾云超。
七点不到,凌少d的车子就停在筒子楼下。姜越越接到电话便下楼,华小昕站在门口内疚地笑:“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那啥,寂寞难耐了一个晚上。”
姜越越坐上车便侧头看窗外。今天是周六,这个时间段的路没有往常那么挤,大部分人还在暖暖的被窝里躺着,她刚才无意间看见凌少d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
“昨晚睡得好吗?”凌少d问。
“还行。”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粤香楼吃小点心?”
姜越越摇头。
“那你想去哪里?”凌少d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头发还乱乱的。”
“带我去看看你西城的那套房子,怎么样?”姜越越突然说。
凌少d搁在她头上的手顿了顿,随即微笑道:“怎么想起要去那里?”
姜越越斜了斜身子,懒懒地躺着窗:“不想带我去?”
“不是。”凌少d说,“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去哪里?”
姜越越笑:“就是想去看看,看看自己老公的房子,当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凌少d想了想说,转了转方向盘,调头往城西开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凌少d只是认真地看车,黑眸里闪过一丝微微的,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城西景隆苑,环境,物业,娱乐休闲度都很好,一幢幢公寓楼清一色的淡蓝色,说不出的舒服。
“这里挺漂亮的。”姜越越吸了口气,“空气也不错,绿化度也很高。”
凌少d淡淡一笑,拉着她的手往他的住处走。
到了一幢二层的小洋房,凌少d顿了顿步,示意就是这里。姜越越知道这套房子是凌少d四年前买的,他用人生第一笔赚到的钱在这里添置了房产,那时候这里还不叫景隆苑,后来开放商大刀阔斧地在这里搞新楼盘,利用这里依山傍水的优势,建了地铁,体育馆,房价自然蹭蹭上去。
凌少d开了门,拉着姜越越的手:“进去吧。”
姜越越突然甩开他的手。凌少d一怔,回头看她面无表情地站着,慢慢地,眼睛里涌上一层雾水。他没想到她情绪来的这么突然,伸手摸她的脸,轻柔道:“越越?”
“我不想进去。”姜越越面露坚毅,眼眶里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凌少d,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是你和她一起同居三年的地方,我说要来这里你为什么不阻止?你就忍心让我看到你们以前生活过的痕迹?”
“越越。”凌少d看着她,认真道,“没有痕迹了,里面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是吗?你确定一样她的东西都没有保留吗?你就那么放心我进去检查?”
“是你说要来的,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凌少d声音很平静。
“我不想进去,我不要进去。”姜越越转身快走回去,这是他们住了三年的地方,她本能地排斥。
凌少d没几步就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抱。姜越越挣扎,他却抱得更紧,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难过什么,纠结什么,只知道胸口有块地方堵得她难受,眼泪答答地掉下来:“凌少d,你为什么要带苗翘来这里?!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我?”她此刻只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可他的铁臂箍得她紧,她怎么也动不了,扭来扭去还是在他怀里,一时间恼羞成怒。
“越越,我们回家。”他的口气硬起来,不容置喙地将她抱起往回走。
“你说。”姜越越盯着他,“你有没有带苗翘过来?”
“有。”他回答得迅速,没有一丝心虚。
姜越越立刻委屈上涌,郁积的难受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都不想便使了全身力气在他胸上重重地捶了一下。他微微顿步,低头看着她,然后狠而准地封住她的唇。
姜越越瞪大眼睛,然后狠狠地用贝齿咬下去。凌少d完全没觉得痛,像要控摄,镇定她的情绪一般吻了她很久。松开后,姜越越气喘吁吁,看见他嘴唇磨出了血珠子。
他快步将她抱上车,侧身过来为她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姜越越的手机响起来,她没听到似的,一直低着头,不管那急促的音乐。凌少d伸手在她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接听。是姜妈妈的来电。
“哦,好的。”凌少d微笑,“嗯嗯,谢谢妈。”
挂下电话,凌少d开口:“妈让我们过去一趟。”姜越越哼了哼,没说话。
“越越。”他见状打着方向盘,在一个路口停车,“她是来拿她姐姐的东西,拿好就走了。”
姜越越转过头,眼睛微红:“凌少d,你就一定要和她有牵扯吗?”
凌少d直视她,想了想问:“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可以啊,你让她离开你的公司。”姜越越说,“这你可以办到吧?我不会太勉强你,她母亲生病的事你可以去劳心劳力,但你至少要避免和她多接触,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安排进来的。”凌少d语气微冷,“三个月后,我不会留她。”
姜越越怔怔看着他,半晌后才开口:“你出差回来的那天中午,是不是和她一起吃饭?”
凌少d眉头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人果然是不坦诚相见就会产生误会和隔膜,原以为不告诉她只是不想打扰她的情绪,没想到现在将自己逼到这么被动的困境。
“对,是她。”
姜越越眼眶里的泪水依旧打着圈圈:“于是,你一次一次骗了我?你知道不知道隐瞒就是欺骗?”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还是姜妈妈的来电,在密闭的空间里,划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凌少d不得不再次接起。
“哦,好。”凌少d带着恭敬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