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也不例外,她和张思拥作一堆,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没办法,这个年假,张思张恬整家人全被她奶奶带到蜀山去渡假了,她们是真正整个月都没见到了。
远香近臭真是至理,在私塾时,张思和张恬关系很好——她们不住在一齐,小田村的人成亲之后就会自有居所,但这回去到蜀山,她们连同她们的父母加上祖父母,都得住在一套院子里,因为房间不够,她们两住在一间房里,于是,就造成了小寒耳朵受罪——张思一直在她耳边嘀咕堂姐不让着她,跟她抢厕所,洗浴时间又太长,害她只能匆匆淋浴,梳头发时也乱用她的发饰……
都是些极小的琐事,可加在一起就让她受够了,她信誓旦旦,“我再也不要理那个坏姐姐了。”
以小寒对张思的了解,她可以肯定,其中还有些什么是张思没有说出来的,“就这些小事,应该不至于影响到你和她的感情吧?”
张思的脸僵住了,显然,她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作“有个太了解你的朋友有时候不是好事”。
犹豫了一下,很显然,她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
“切,你一来就找我,不就是想和我说说心里话吗?”小寒撇了下嘴,这种小女孩的心思,她最知道了。
“好吧,”张思呶了呶嘴,“我是很不高兴,那天奶奶特意关照了第二天要会见蜀山中各剑派的精英弟子,叫姐姐好好给我打扮,可她呢,不但让我替她梳了双丫髻,还硬给我梳了这个,我都十一了,已经可以梳双环髻了,结果,在那些师兄面前,被当成小孩子,气死我了!”说到最后,她还不忿地一跺脚。
小寒想想,看着她,直看到她感觉到有点不对,才慢吞吞出声询问,“那些师兄弟,都很帅?还是哪个,特别帅?”
“你在说什么呀!”张思几乎是惊慌地推了她一把,语音弱抖。
小寒的手伸过去,在她发烫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快招了吧?这还要我问?而且,你未必想不明白,你堂姐把你们打扮成小孩子样,未必不是你奶奶特别吩咐的,还这么生气,想来……”
“我,我……”张思嫣红着脸,有点张口结舌。
“对呀,快说,到底看中哪个了?我去告诉奶奶,如果人家也有意的话,马上给你们订亲。”张恬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她们身后,这时突然出声。
“呀!”张思被吓得尖叫起来,跳起来直冲出去。
张恬反应很快地追上去,小寒怔了下,反应过来也追了过去,一直跑到后面练体术的园子里,小寒才看到被堂姐紧紧抓着的张思。
“……奶奶这次带我们去,本来就是想看看我们和蜀山的弟子有没有缘分,”张恬似乎并不怕被人听到,说得很是自然,“你既然有看中的,就和奶奶说说看,等下次再带你去那儿玩的话,也就可以相处看看,如果合得来,早点订下也是件好事。”
张思尴尬死了,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都含了泪了,“你骗人,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那天偏偏让我们梳双丫髻?”
在这个时代中,无论凡人还是修行者,只有小孩子才会梳双丫髻,这种发型是男女皆可以梳的,同时,也就表示梳这种发型的人都还是小孩子,未到可婚配的年纪。
“那当然是为了占据主动权了,梳双丫髻的女孩他们不会留意,那就由你来挑他们中的一个了,如果梳了双环髻,如果人家向你提出求婚,又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办呢?现在不是正好,你看中了哪个?那天来的那几个男孩,不是还和大堂哥斗了器吗?他们的法器都是不一样的,你只要说你看中的那个人,用的是什么法器就好了。”张恬很满意的样子,“奶奶自然会去打听人家的情况。”
张思脸红得,都要哭了,也是,这么被堂姐硬生生逼问看上哪个男生——还是只见了一次面的男生,以张思的腼腆性子,没哭出来已经很好了。
“恬姐姐,为什么张思看中了蜀山的师兄,你这么高兴呢?”小寒已经查觉到了,按之前的印象,张恬不象这么不讲理的人啊?
“你不知道,”张恬挥了挥手,“小思的生辰八字,在出生时推算出来,如果不在她十三岁前把婚事定了,她就得五百岁以后再成亲了,这次奶奶带我们全家回蜀山,还不是为了她!我呢,红鸾星至少要到四十五岁才会动,很正常的村塾毕业再成亲的年龄,小思你也不想成为老闺女吧?”
“这样啊?”小寒明白了,向着情绪缓下来的张思挥挥手,“行了,你们说悄悄话吧,我先回了,张思,你家里也是为你好,别为了面子闹别扭,里子才实惠呢。”
不过,十一岁的女孩子就要订亲这一事实让她非常之郁闷,谢天谢地,她家还没有这种想法,按小田村的普遍情况来看,她可以到四五十岁再订亲,那是最正常的情况,村塾毕业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了,如果能够等完成村塾的出师任务后再成亲,就更正常了——村塾里八分之五的学生都是这样的。
完成出师任务后,就会回小田村来成亲生孩子,等孩子们大到第一个进入村塾,而最末一个进入私塾之后,就要准备外出游历找契机积累功德了。
因为金丹期是个最平稳的过渡期,只要保持不断地吸收灵力,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到达大圆满,然后,碎丹成婴。
这段时间对小田村人来说是最悠闲的时间,而为了丹碎婴成这一关能够顺利渡过,又需要积累足够的功德,以保障之后的晋阶能够顺利——所以,这段修行之路上最顺畅的阶段,基本上都会被小田村人用来累积功德。
爹娘已经在作长期出外游历的准备了,小寒很郁闷,但在查到了以上的原因与理由之后,她再没有闹过些什么,只是抓紧他们在家的时间,多黏着他们说说话,加强感情。
一早上,除了张思很可能订婚这个震憾消息外,没有其他什么更惊人的了。
到了中午,小寒第一个进了饭堂,下午她得去见瑞麒,半个月没见面了,她很有点担心它,虽然说它是麒麟,其他四神兽族群都会顺服的种族,可她毕竟还小,会不会受欺侮呢?
自从小寒认识了瑞麒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见它呢,担心是难免的,小寒这个年假里,时不时就会想起她来。
匆匆吃完了饭,不理会被堂姐按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脸求救地望过来的张思,小寒向她摊摊手,径自向着后面君先生住的院子走去,每次村里的灵石都是由君先生转交的,而且上次年前,她向君先生说明了瑞麒已经开始用睡眠来吸收灵气,而这种情况意味着瑞麒正在成长,需要更多的灵石才能够满足她的生长条件。
按以前的惯例来看,这时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应该已经在君先生那儿等着她了吧?
“耶?胡老祖?”小寒怔了,“您怎么来了?”
怎么胡祖亲自来呢?还没重要到这种程度吧?还是这次的灵石太多了,贵重的运钞车的确是要更强力的保镖!
“嗯,”胡老祖对着她微笑,“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灵石是给瑞麒的!”小寒脱口而答,又反应过来,“有东西要给我?什么东西?”
“对,是给你的,”胡老祖从口袋里掏出个质地象是珍珠蚌贝壳里泛着彩光的那层,而颜色则是暗红色的坠子状饰品来,“这是专门为你炼制的,可以抵御龙族与玄武高层威压的东西,需要带在头上,唔,来,给你挂在两个丫髻当中,你下午去瑞麒那儿就不会有问题了?”又掏出个储物袋,“这里面才是村里给瑞麒准备的灵石。”
小寒奇怪了,“可是,既然老祖能够和瑞麒联系上,这灵石为什么不直接给瑞麒呢?”
“和我联系上的不是瑞麒,而是龙族,”胡老祖翻个白眼,“龙族看我们村和玄武族做生意有点眼红了,你这边又是肯定应了谈完玄武族的生意后再和龙族谈,他们就找上我了,谁叫我和他们龙族的某位有点交情呢,拒绝也不太好,反正玄武那边的生意也已经谈好了,龙族的就此接下去谈也不算违背了你的承诺。”
“哦,原来!”小寒摸摸头顶上的那个坠子,“这个是龙族送来的吗?”
“哪那么好,”胡老祖好象总算找到诉苦的地方了,“龙族新年刚开始放假的时候,就借口你需要抵挡龙族威压的法器,送来了材料,‘顺便把未来打算和我们交易的货物也一齐送来好让我们估个价’,而且,虽然龙族长老的胡须很难得,可用它炼制出来的法器只能抵挡龙族威压,然后钟老三还去找了玄武,问有什么办法,又得了片玄武族长老褪下的鳞片,鲁家那边衡量了这两件顶极至宝的物性之后,说是这两样东西妖性太重,如果不加上钟家人的精血,就算炼出来了,你也带不住,钟老三只能再出一滴血,才炼成这么一小块坠子,你可千万带好了,别弄掉了。”
“钟老祖还出了精血?那太宝贵了,完全不能以价值来衡量的?”小寒愁眉苦脸地,反手探上去摸着那个坠子,将之拢在手心里,“带在头上总不够稳当,能不能挂在脖子上?”
“现在你修为低,非得带在头上不可,否则面对神兽时神念会受不了,等你修出神识了,就可以把它挂在胸前了,”胡老祖若有深意地摸了摸她的额心,“行啦,有了它,不但能够抵挡龙族和玄武族的神威,还能够让你在水中与阴路上行动自如,以后哪怕掉进海里,也不怕会呛水,水里的妖兽更是一闻到坠子的气息都会逃走,在阴冥中,也是一样的情况,毕竟这个坠子可是由两种神兽族群最难得的东西炼成的。”
啧,越说越让人胆战心惊,小寒怎么想,还是把坠子取了下来,握着坠子的手都在发抖,别说龙族长老的胡须和玄武长老的鳞片多难得了,光是钟老祖的精血,就让小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所谓精血,也就是常人说的心头血,玉简也好先生也好,关于这个东东的解释都很虚幻,只强调了它对修行者的重要,与修行者的寿命相关,甚至与修行时,对灵力的吸收速率相关,除此以外,没有更切实的解释。
以小寒前世的知识来解释,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什么,心脏是个泵机,一涨一缩的,送出血液与吸收血液,而这个泵机比较深,那么就会有一些血液是永远留在泵底的,无论心脏怎么舒涨都不会流出去的,这些永远留在心脏这个泵机底部的血液,就是所谓的心头血,修行者也称之为精血的。
人类的心脏才多大,心头血就更少了,就算是修行者,修为深厚了之后,能够将精血凝炼得越来越稠密,也很难得才能增加一滴。
而精血真是与性命、修为、灵力的吸收利用纯熟程度相关的,而且更是本命法器炼制时必须的——龙族玄武都有求于她,送上的算是礼物,倒也罢了,反正和他们做生意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但,钟老祖的一滴精血,那是啥概念啊?
晕哦,这因果,要怎么还得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