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将张无忌赶出厨房,半个时辰后敲着碗沿宣布开饭。又趁机询问周芷若伤势。得知她早已在半个时辰前复原,心中那一点怀疑随即无限扩大。
碗筷摆上桌时,周芷若正扶着门微笑走出来。见是宋青书下的厨,既是惊讶又觉欢喜,“宋师兄还有这等手艺,小时候未曾显露,我竟全然不知。”
宋青书很怀疑她是否故意说的这话——虽然猜不出她的用心,但有很明显替自己洗脱嫌弃的迹象。
几人就坐,赵敏、周芷若等四女尝过后纷纷赞不绝口。赵敏更是拍着宋青书肩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种本事。奇怪了,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君子远离庖厨’吗?怎么我瞧着用在你身上倒是半分也不合适。”
宋青书正欲说话,张无忌却笑着接过话题道,“师哥有此手艺甚好。我原就不爱弄这些,有师哥在,此后我也不必再愁三餐膳食。”话音刚落,被宋青书狠狠踩在脚背上,一口饭卡在嗓子眼处不上不下。
一旁谢逊听出张无忌喉咙的不适,问他可是身子不适,在得到否认的回答后,点头道,“青书小子的手艺确实不错。我一人在岛十年,也从未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只可惜我那无忌孩儿,今生恐是无缘再见了……”说着,残疾多年的双目竟有些许湿润,食物再入口中味如嚼蜡,不由得放下碗筷。
宋青书踹了张无忌一脚,以眼神询问,“你没跟你义父相认?”张无忌不着痕迹地轻叹,摇头。宋青书知道张无忌对谢逊这位义父素来重视,如今竟能按下性子忍住暂不相认,必有缘故,也不拆穿他,只默默扒着饭暗想要不要劝狮王几句。内心还在天人交战,周芷若已笑意温柔的开口道,“谢公公,你无需太过忧伤,总有相见之日。”
宋青书原还有些担心周芷若下一句会不会蹦出“其实你义子就坐在身边”,但见张无忌仍是自顾自地吃饭,周芷若也一句道完不再言语,当即只觉奇怪。扭头去看赵敏,她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对于周芷若的话并未插嘴。宋青书一阵头脑发抽,有些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这……这到底是个啥事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转性了?自从发现张无忌从忠犬转型成无耻猥琐帝后,周芷若和赵敏也跟着一起抽了。
难道现在这个世界流行抽抽更健康?!
一顿饭在各怀心思中吃完。小昭主动挑起洗碗的重担,谢逊、金花婆婆去到内堂歇息。赵敏和殷离不知站在树下说些什么,独留周芷若一人靠着大门注视蓝天,久久未动。
宋青书猜不准周芷若是否知道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按理来说,灭绝死前并未和周芷若见过面,但现在剧情已经混乱不堪,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步发生之事是否会在掌控之中。但宋青书已经打定主意不想让周芷若得到《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遂也不管她究竟了解多少,定不让她有机会获取刀剑里的秘籍。
想到这里,宋青书刚想上前和周芷若搭讪,张无忌几步过来一把拽住他往门外走去。
宋青书未曾设防,被他一路拖着趔趄前进,半晌回过神一把甩开他的手,指着鼻子怒骂,“我就当你要间歇性抽风一下,也够了。要不要时时刻刻的折腾我?”刚说完,人被张无忌钳住双臂往后猛地一退,背部狠狠撞在了树干上,摩挲得肩膀一阵生疼。
宋青书不由得微蹙眉头,待想要去抚被撞疼的地方,偏又被张无忌紧紧制着臂膀无法行动自如,只得瞪着他命令,“放开我!”
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收入眼底,张无忌自知方才情绪失控力度过大以至于弄疼了宋青书,又见他此刻虽是怒视自己,一双黑眸却宛如夜幕下熠熠闪耀的星辰,透着明亮璀璨之光,当中漾着少许茫然,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将他拥入怀中,轻揉着他后背软语亲哝,“宋师哥,我自小父母双亡,除太师公、诸位师叔伯外,你是我最亲最近之人。你在我心中情分,也大不同于武当几位长辈。当年蝴蝶谷分开后,你曾多番吃苦,我未能时刻在你身边照顾,心中悔恨至极。如今我已将话说明,你听也罢不听也罢,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再也容别人不下,凡事也自然是要先顾着你才……”
“停停停!”宋青书好容易挣开张无忌的手臂抬头,极为认真严肃的看着他道,“我能先说两点吗?”
张无忌一愣,随即轻笑应允。宋青书道,“第一,你拐弯抹角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能不能一次性抓重点?你说着不费劲我听着也累。第二,”伸手指了指脚下,扯着嘴皮子干笑道,“大爷,能把你的脚挪开吗?你一直都踩着我的脚你难道知觉被狗吃了?”
张无忌顺着宋青书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果见自己右脚正踏在他左脚的履面上,不免有些尴尬。莫不是刚才情难自禁走了神,所以才没注意到脚下?轻轻将脚尖移开,抬眼见宋青书仍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眉间眼角满是疑惑,不禁搂着他朗声笑了起来,“宋师哥,你果真是独一无二,甚为有趣。”
宋青书磨牙霍霍地瞅着张无忌肆无忌惮环抱自己腰身的双手,以强大的眼神杀气迫使他松开后,撇嘴道,“有趣个毛线。我又不是马戏团的小丑,专门来给你取乐的。”
张无忌也不气恼,只以一种看小孩子任性发脾气的眼神笑意满满地注视着他,“难得我深情款款跟你说了那么多,换做别人,就算未有感动,至少也不会在此刻说出这等破坏气氛的言语来。你说你这般,难道不算独一无二?”
宋青书本就拉扯着的嘴角愈发提高,很无语的反问,“什么叫‘破坏气氛’?难道你踩我脚了我还不能说,就得让你一直这么踩着?怪癖。”说着,意犹未尽地将张无忌上下一番打量,“突然一下这么穷摇起来,喂,说真格的,你才是穿来的吧?”
张无忌伸手轻捏了一下宋青书的鼻尖,笑道,“师哥你真爱说笑。既是如此,我便与你直说了。如今就咱们几人在灵蛇岛上,四面环海见不着陆地,若真有个什么也难保其身。师哥,你听我一句,莫和那峨嵋派的周姑娘太过牵扯。”
宋青书纳闷道,“这跟周芷若有毛关系?”
张无忌面上挂笑,口气却俨然隐了一丝不悦,“都直呼其名了。我让你远离自有我的道理,等以后得了适当时机再告诉你。如今你且听我的便是了。”
宋青书纵使平日里下意识的抗拒张无忌,但也早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心。如今听他话中拈酸带醋的,“扑哧”一声大笑起来,“别告诉我你是吃醋了啊?啧啧啧,张无忌吃周芷若的醋,这太玄妙太奇幻了。如果让阿金庸知道,说不定会气到吐血啊!怎么他塑造出那么多英雄好汉,就独独出现了你这么一个奇葩呢?”
本想借这大好机会嘲讽张无忌好让他无地自容,谁想那人丝毫不以为然,竟直认不讳道,“我就是吃醋了。方才若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该去找那周姑娘了,不是吗?”
宋青书狂笑的神情愕然静止,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双唇拢出一个弧形,脸上闪过一丝措手不及。张无忌眼中泛起一层微波涟漪,曜石般黑亮的眸子淌着暖暖光点,“有何好吃惊的。你自来便知道我对你的心,又何必借此为题想要痛击到我。”见宋青书颇不服气地闭上嘴唇砸吧了两下,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笑言,“你既已知道我在吃醋,日后便和那周姑娘离远一些罢。”
“你……”
宋青书再度被袭吻,刚要开口怒骂,转念一想,自己被他占尽便宜,打又打不过,骂多了又有失身份,还是得琢磨出个好法子来抑制这人日渐膨胀的兽心。
脑海还在胡乱思忖,只听见不远处传来金毛狮王谢逊的吼叫声,张无忌神色一敛,暗道了一句“不好”,对宋青书匆匆道,“你留在此处,稍后再来。”语落,人已飞奔至几丈开外。
宋青书猜想若不是岛上有外人入侵,便是谢逊的疯癫之症发作。但原著里张无忌出生时谢逊突然好转,此后十多年也未曾再有识人不清挥刀乱砍之时,如今想来应该也不会是这原因。放心不下茅屋的几人,宋青书还是跟了过去。
刚到半山腰处,只见谢逊大发癫狂,挥动着屠龙刀在空中恣意乱砍,金花婆婆被殷离扶着站在不远处,周芷若立于她二人身后。赵敏手握倚天剑站在小昭身边,冷眼注视着谢逊的一举一动。
张无忌飞身上前欲要拦下谢逊的屠龙刀。只见刀锋凌空划过,凌厉的刀风携以强劲杀戾从地面擦过直入林间,周边的一圈树干瞬间折断倒地,击起一阵尘土飞扬。
张无忌徒手不得近身,又不敢出重手怕伤了谢逊,也只好以乾坤大挪移对抗屠龙刀,力图找到空隙点上他的穴道。
宋青书到时,张无忌正在和谢逊周旋。扭头看其她人都在一旁等候,眼底虽有诧异却并无出手相助之意,心中大感恼火。收回目光之际,恰好瞟见站在金花婆婆身后的周芷若嘴角上那一抹古怪的浅笑,一种异样的感觉如火苗般从心里冉冉窜起。
周芷若,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宋青书在心里暗下结论。这女人的外表看上去还是那么柔弱善良,但内心就真说不清楚了。原著里她得到刀剑里的秘籍后将一系列罪行嫁祸给赵敏,这可不是灭绝逼她发誓所为。再善良的人内心也有未被挖掘的黑暗一面。现在这人物剧情早就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被搅得一团紊乱,就算某天突然发现周芷若腹黑、赵敏纯洁,看来也不用太过惊讶了。
这头还在想着,那边谢逊的屠龙宝刀擦着张无忌的耳侧砍过,一缕发丝幽然飘下,还未着地便已随风而去。
宋青书也顾不上理会周芷若,见谢逊的刀锋再一次逼近张无忌,忙大喊一声,“张无忌!”谢逊手一顿,刀锋适时停下,无神的双目偏向宋青书所站方向,“你说什么?张无忌?你刚才喊的,可是‘张无忌’三字?”
宋青书并不确定谢逊是否已经完全清醒,他快速拼凑着较为妥善的回答,边往后悄悄退了一步。却不想这极为细微的一步落在谢逊耳中,大有欺骗之意。谢逊大吼一声跳起,挥刀直下,反射着粼粼寒芒的刀锋朝宋青书面门径直砍来。
张无忌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义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