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喝了太多的酒,喝得酩酊大醉,刚出酒吧便吐得一塌糊涂。而我,明显喝得不比她少,竟然自始至终都头脑清醒、身形稳健!看来,经过这大半年时间里,梁湛有意无意地放纵培养,我的酒量又突破历史、再创新高了!
隐隐约约地,还听到身后酒吧里传来飘渺的歌词: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以碰!真的是这样子的么?或许是心境使然,让我听着任何歌词都能够感到某种淡淡的辛酸,但,不可以……不可以让任何过分消沉或伤心的情绪打败我自己!
我甩甩头,扶着明兰在路边吐完了,把她的身体掰过来,她便靠在我的肩头,沉沉地睡着了。
我勉强撑着她的身体,站在路边拦出租车,一连过去了好多辆车,却都坐着人。
几个染着七彩头发,满身披金挂银的年轻人吹着口哨过来了,伸手来拉我的胳膊:“美女,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啊……”
好经典的酒吧桥段!
我笑一笑,说:“没事儿,我舅舅刚说调一辆警车过来接我呢……我说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打110,不是一样坐警车……”
大概是我的美艳程度不足以激起人太多的欲望吧,几个小青年居然闻言离开了,害我后续的无数精彩戏路完全用不上。
幸好,逛酒吧的无聊人,远不止一个两个!
我的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美女,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这个人比较直接,根本不给我对答的机会,就那样直接走上来,直接从背后拥抱我。
我的背,一瞬间僵直了!
然后便有人上来,从我怀里接过明兰。
我愣愣地看着两位身着正装的女士扶着明兰上了一辆车,愣愣地任由背后的人把我箍住,越箍越紧,许久,才轻轻吐一口气,说:“我舅舅刚说调一辆警车过来接我呢……”话没说完,我的下巴便被人捉住了。
身后的男人,熟练地捉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拧了过去,一吻,又一吻……绵绵密密的亲吻,便那样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我不想的,不想每次见他都不争气地流眼泪;不想每次见他都表现得毫无招架之功;不想让他察觉到……我内心深处,早已满溢到无法承载的蓬勃的思念!
我准备了许许多多的台词,再见面时,该如何表达出我的不屑、我的高傲、我的云淡风清、云卷云舒,可是,真的见了面,我竟无法说话、竟无力反抗、竟然、竟然堕落到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回了公寓。
一切似乎顺利成章地便进入了程序,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强劲之中,略带几分温柔;而我,我觉得自己的鼻腔里,又开始止不住地酸意氤氲,多少带着几分不甘、不忿……或许是带着几分欣慰、期许?——太多复杂的情绪充塞胸臆,我胡乱地叫着:“你混蛋、你混蛋……”声音越叫越低、越叫越暗、越叫越……
他实在是太过了解我!
他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我感到彻底地愉悦!
他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我放松全部的警惕!
他又一次把我送上了云端;又一次把我拖进了海底;又一次让我尝到了人间至乐;又一次让我品到了人间至哀!
一切都带着难以言喻地欢愉与痛楚,我开始不受控制地痛哭失声。
他紧紧抱着我,喘着气,咬牙切齿地说:“哭什么哭!”
我伸手拭泪,抽抽噎噎地说:“我们不是分手了吗?现在究竟算什么!”
他把头顶在枕头上,不停地喘息,许久,才转过脸来瞅着我,却是满脸的笑,神情间带着说不出地欢愉,用一种极轻松的语气说:“谁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不给我电话,不给我消息,不给我……”
“你不是说你要静一静?”他伸出手来,在我的脸上掐了一把,用一种又好气又好笑地口吻说:“你不想理我,我总不能不识趣儿地巴巴跟着你吧?”
我的脸上还挂着泪,听到这话,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扬头,挑衅地说:“为什么不能?”
他笑着说:“因为我家里养着的是一头小老虎,用绳子捆住还四处咬人呢,你说如果直接把绳子都放开了,还不得掀了天?”
“我就是要掀天!”我立即一个翻身,侧伏在他背上,抱住他,狠狠地一口咬下,在他的肩头上,硬生生地咬出了血花。
一股咸腥的味道冲进咽喉,我不死不休地又一次问他:“我是第几个?”
他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想了想,多少有些不确定地说:“怎么也应该在前两百名之内吧……”
我立即收紧了牙关!
他疼得整个背部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终于伸手,一把把我从背上拖下来,揽在怀里,吻了我一口,捧起我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听清楚了,鲁西!这句话,我这辈子只会说一次——对你,我是认真的!”
依旧不是我想要听到的答案,却毫无疑问说服了我的牙齿。我已经不舍得再咬他!
我伏在他的怀里,多少有些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一直瞒着我!”
“我想追你啊!”他摆出极度无辜的模样:“如果一开始就明火执仗,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还能追到你吗?”
“应该……应该……”我无法回答。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高到让我无法攀越的人,我还能毫无负担地跟他谈恋爱吗?会不会打一开始就被吓退?
“你知道我多辛苦才安排了夏威夷的度假?你知道我挪开了多少会议才到丽江找你?”他忽然低头盯着我,有些恨恨而无奈地说:“为什么每次千辛万苦找到你,总看到你跟其他男孩子一派亲热的模样呢……”
“因为我受欢迎啊!”我下意识地扬了扬眉,立即被他狠狠一把捏在腰部,忍不住低呼一声,抬头,对上他恼火的表情,心灵深处埋藏的冰雪,终于止不住地一丝一缕,缓释消融,连日来缠绕心底的阴霾渐渐退散,代之而起的,是越来越多的心疼怜惜和负愧歉疚。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他要安排一次度假有多辛苦;要专程找我一次,得付出多少代价!包括现在……
我轻嘘一口气,低头,顺贴地伏进了他的怀里,紧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脏结实有力地跳动——这声音令人我如此安心、如此喜欢!许久,我终于轻轻地叫了一声:“梁湛……”
“嗯!”他应了一声,伸手揽紧了我,说:“比起叫‘喂……’,除了显得生分一些,还有什么区别呢?”
“有的!”我轻轻一声叹息:“这样显得比较有归属感!”从这一刻开始,我认命地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梁湛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