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就在外边等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请他们进来一叙。”徐风起说道。
“既然夫子已经到了,那么就请他们二人进来便是。”白悠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徐风起略微迟疑了一下,道,“小山长,夫子们的俸禄要求不高,所以可能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小山长一会如若觉得不妥,也请给夫子们点面子。”
听见徐风起这样说,白悠悠的好奇心更甚,到底是什么样的夫子,每个月要的俸禄低还能这么快的请到,“徐先生,你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徐风起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出门去请夫子们了。
没一会功夫,就看见徐风起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名先生,其中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瘦弱,面庞黝黑,身穿白色粗布衣服,仔细去瞧,那衣服的质地倒是一般,端是往那一站,倒是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
另一位看起来像是个庄稼汉,长得黑黑壮壮,头发也乱蓬蓬的扎成一团,衣服是蓝色粗布衣衫,上面满是泥点子,走路一瘸一拐,还是个跛子。
“先生好,我是云鹤书院的山长,不知先生们怎么称呼?”白悠悠客气的问道。
白发先生率先开口,“老夫姓孔,名靖,字昊乾,乃孔家村人士。”说完还摸了摸自己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子。
“孔先生,不知准备授课哪一科目,可有什么见解?”白悠悠例行公事的问道。
“老夫准备教习除了射、御之外的所有课程。”孔先生自信的说道。
就是除了体育课所有文化课都可以呗,白悠悠心想,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可是俸禄为什么要的这么少?
“那先生觉得我们学院给的俸禄可够?”白悠悠有些迟疑的问道。
“够够,足够了。”孔先生急忙说道,和刚才慢悠悠的态度极为不同,好像生怕自己说不够,白悠悠就不让他来了一样。
白悠悠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徐风起,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看了一眼腿脚有些不便的黑壮男子,白悠悠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个没眼力见的,这么半天一群人都站在这里,急忙招呼道,“先生快快请坐,徐先生麻烦帮我们泡一壶茶。”
“不用麻烦。”孔先生开口道。
“俺也不喝。”黑壮男子也开口说道,刚一说话就能发现其实他十分紧张,倒像是没太经历过这种场合。
既然这样,白悠悠也不勉强,让二人坐下后在续集询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打算教授那些课程?”
黑壮男子有些不好意思,露出憨厚的笑脸道,“俺叫李经纶,因为瘸了一条腿,所以村里人都叫俺李拐子,你们也这么称呼俺就好。”
白悠悠此刻才发现到底哪里不妥了,这两位根本就不像是先生,可是既然徐风起把二人请了过来,肯定是有他们的长处,于是询问道,“李先生,在学院里称呼是不可废的,你打算教授什么?”
大概是白悠悠语气太过正式,李经纶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拘谨,讷讷道,“徐先生说俺适合教骑马和射箭。”
让瘸子教学生骑马,这不是闹着玩呢吗?怪不得要求俸禄都不高。
此刻白悠悠脸上已经隐隐有一层怒气,学院虽然之前一直没有夫子愿意来,可是到底也不能让这些人来糊弄学生。
大概是看见白悠悠脸色不好,孔靖和李经纶都不敢吱声,愣愣的坐在那里一脸尴尬。
徐风起也瞧出白悠悠脸色不愉,只得出声道,“小山长,别看二位暂时不太适合,听听他们的经历你就知晓缘由了。”说完就看向二人,语气温和道,“孔先生、李先生,你们可以把你们的经历同小山长说说,到时候是否能留下教书,就由小山张决定。”
听到徐风起这么说,白悠悠也不好一直板着脸。
孔靖这时候先开口道,“小山长,老夫自幼年就有神通的称号,四书五经可以倒背如流,十里八村的先生们都称赞我是他们见过最聪慧的孩子。因此所有人对老夫科举十分有信心,大概是周围人觉得老夫一定会考上,反倒让老夫紧张。每次到考试的时候,不是拉肚子,就是头疼脑热,这一考就考到了花甲之年,每年考每年都不中,都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后来年纪大了,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索性就放弃了科举这一条路。”孔靖絮叨着自己的经历,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些时日。
白悠悠在心里也跟着叹口气,年少成名,肯定是自豪的很,不过周围人对他期待太大,也给了他过多的压力。每次考试前都有各种各种的问题,在现代是在学生中很常见的心理疾病,只不过孔靖的这个时代,没有人告诉他这些,所以也算耽误了这么多年。
“孔先生,如若做夫子,那么就要从夫子的角度去为学生剖析问题。既然这样,我便考考夫子,如果是你,你要怎么教学生去解答这些题目。”不管经历如何,还是要实力说话,总不能没点东西就来教学生。
仿佛突然有了自信,孔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只要不让他上场去考试,他什么问题都可解答,“小山长,你且问吧。”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看到这一题,先生要如何来教学生作答。”白悠悠张口问道,这是一道关于四书文的题目,出的中规中矩。
孔靖略做思考,而后开口道,“这句话出自《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名段,这句话主要是说尧的功绩很大,百姓已经没有更好的词语来赞美他,他的功绩和成就都很优秀,没有文章能够歌颂。要是想要作答这样的题目,一定要先赞颂古圣贤的化育之功,要具体说说尧为百姓做了那些好事,然后赞扬国家郡主的英明神武,表达一下自己也要成为辅佐当今圣上为百姓做出一番事业。”说完还对着皇城那边双手抱拳拜了拜。
不愧是读了这么多年四书五经,这些话可以说随口便说,白悠悠点点头,刚才的题目中规中矩,接下来加大一下难度。
“孔先生,‘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请——”说完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要说刚才孔靖还有略做思考,那么现在就是张口便来,“这句话出自《尚书·大禹谟》,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这六样东西被称为六府,是天地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圣人之德就体现在处理好政务,把水、火、金、木、土、谷这些东西都安排好,那就叫惟修,就能把百姓养好。然后在写几句关于孟老夫子的名句,那么这一题就很轻松了。”
要说刚才白悠悠还有些质疑孔靖的学问,现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孔先生,实在是佩服,你已经深知考试的套路了。”
孔靖不明白套路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夸奖的话,便抱拳表示承让。
白悠悠这才放下心来,孔靖虽然饱读诗书,可是在这个没有功名加身的时代,就代表没有一切,别人也不会相信孔靖的能力。
白悠悠对徐风起赞许的点点头,徐先生真是个挖宝小能手。
转眼去看李经纶,不知道这位腿脚有些不便的先生怎么能来教学生骑马和射箭。
李经纶看见白悠悠的眼神望向自己,意思轮到他说话了,于是开口道,“山长,俺之前是给皇帝的军队管理马匹的,有次有个贵人到了军队非要骑马,俺又不能不听,可是军队里的马那可都是烈马,哪是贵人这些人能骑的了。果不其然,这马就撂挑子了,非要把贵人甩下来。俺不能让贵人在俺这里出事,只得拼命去救人,于是这腿就搭上了。”李经纶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那只腿,叹了一口气。
白悠悠也跟着叹口气,“那李先生可会骑射?”
李经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白悠悠,“俺以前可是在军队管理马匹的。不会的话,真打仗了可咋办。”
白悠悠讪笑两声,她生长在和平年代,确实不知晓古代的军队的情况,还是不耻下问道,“那李先生腿脚不便,怎么教导学生?”
李经纶继续盯着白悠悠这个傻子,“俺手还好好的,再说你们学院的马能有军队的那些厉害,肯定都是蔫蔫巴巴的小马,这有什么难度。”
白悠悠还是继续问下去,看见徐风起给她一个眼神,就住了嘴。
徐风起开口对白悠悠说,“小山长你且放心吧,我之前对李先生也有所知晓,所以他的能力是有的。”
得到了徐风起的肯定,白悠悠也放下心来,现在学院里夫子已经足够,文武双全,再加上她这个现代的教育学博士,她就不信云鹤书院闯不出自己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