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叫的像杀猪一眼,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的右脸,朝着掉落在地上的蜜蜂尸体大肆泄愤,他站在蜜蜂尸体旁边,用脚使劲儿的跺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让你叮我,让你叮我,让你知道知道叮我的后果。”
娇弱的蜜蜂原本还在苟延残喘的蠕动,大壮这几脚下去,蜜蜂彻底就成了泥,短暂的生命就此画上了句点。
被蜜蜂叮了这可不是个小事儿,本来高高兴兴出来郊游,接二连三的意外让白悠悠哭笑不得。
她赶紧跑到大壮身边,拉住像疯了一样的大壮,可白悠悠的力气有限,正在气头上的大壮根本不听劝,险些把白悠悠卷飞。
白悠悠用力的推搡了一下大壮,声音较之刚才严厉了一些,道:“别胡闹了,快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大壮这才冷静下来,意犹未尽的频频回头瞪着地上蜜蜂尸体的残骸,气冲冲的跟着白悠悠远离了案发现场。
“手拿开。”白悠悠说着,握着大壮的手腕将他护在脸颊被叮位置的手移开,本来白白胖胖平坦干净的脸颊上,突兀的肿出了一个大红包。
白悠悠轻轻的用手指尖儿戳了一下红包,疼的大壮全身一抖,大叫着朝着一边逃离,道:“哎呦我的妈呀,您这是下死手啊。“
白悠悠埋怨道:“你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坚强点儿,我就轻轻的碰了一下,你看看你叫的,像杀猪一样的惨。”
大壮捂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小山长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被叮一下试一试。”
白悠悠恨铁不成钢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好,知道你疼了,别乱动,让我处理一下伤口。”
被蜜蜂叮了的第一时间应该先看看毒针是不是折在了皮肤里,若是毒刺没处理干净,伤口轻则迟迟不痊愈,重则溃烂流脓。
借着这耀眼的骄阳,白悠悠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折在皮肉里的一小截毒刺。
“你说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白悠悠没头没尾,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啊?”大壮一愣,脑子里还在想白悠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白悠悠下手稳准狠,麻利的将大壮伤口上的毒刺给拔了下来。
等到大壮后反劲儿开始想起来疼的时候,白悠悠已经得手了。
“啊!”大壮又是一声惨叫,如同杀猪一样的悲痛在整个山谷里哀转久绝。
“小山长你拔刺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儿,好让我有点儿准备行不行。”大壮眼眶里绕着晶莹的泪痕,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告诉你你就更疼了,我这不是为了分散你注意力嘛。”白悠悠随口敷衍道,已经转身开始哈腰低头仔细在草地上寻找刚破土的蒲公英叶子了。
蒲公英的叶子民间又称苦麻子,味道奇苦,无论是用来生吃,还是晾干泡水,都是一种上好的去热降火的妙药。对于大壮这种情况,解毒减轻**,也是同样有妙用。
蒲公英在这个季节很好找,一长都是一群一群的,白悠悠采了几株,拿到溪水边洗了洗,祛除上面的泥土,搁在嘴里嚼了嚼,等草汁都被榨出来以后,吐到手上,准备往大壮脸上敷。
可大壮却连连躲闪,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眉头几乎要拧成一根大、麻花。
“嫌我口水啊。白悠悠白了大壮一眼,幽幽的说道:“那就自己嚼完敷脸上,真是不识好人心,蒲公英这么苦,我还没说我委屈呢。”
大壮闻言,一边伸手将蒲公英接过来,一边缓和气氛似的连连陪笑,可脸部肌肉牵一发而动全身,扯到被叮的伤口处,瞬间疼的大壮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剩下了呲着牙,小心翼翼的喘着粗气。
他小心翼翼的将蒲公英竖着一点儿一点儿放进嘴里,一下一下,生怕咀嚼的过程中牵动了那块受伤的皮肤,好半天才把蒲公英嚼碎敷在脸上。
这下队伍里就有两个病号了,大壮也成功如愿以偿的逃避了干活儿,和萧巡一起乖巧可爱的坐在一边养病。
萧巡满脸红肿,大壮同样大半边脸都肿得像个猪头一样,两个人沉默的并肩坐在一起,一眼望去,哪能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大壮转过头看了看萧巡,萧巡也同样转过头默默注视着大壮,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分外珍惜。
看着看着,正在马上就该进入互述衷肠抱头痛哭的阶段的时候,突然大壮没憋住,笑了一声。
紧接着萧巡也忍不住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恐怕两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你这孙子怎么这么惨,怎么比我还惨。
各种东西都准备齐全,捡来的干柴火也成功钻出了白烟,跃动的小火苗在一点儿一点儿凭借着树枝的边缘,熊熊燃起。
粗些直些的树枝被用来扎成烤架,四角插进泥土里,如此加以稳固。
带来的包子馒头绿蔬蘑菇已经摘洗干净,穿成串摞在一起等待着烤制。一圈人整整齐齐的围坐在篝火面前,眼神都极其虔诚,一动不动的盯着篝火看。
忙活了一整天,大家着实饿坏了。
白悠悠扫了一眼储备的粮食,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显是僧多粥少,若是平均分的话,根本就吃不饱。再说了,各种食材的数量都不一样,有的人分包子有的人分蘑菇,这也不能叫人信服,来之前还挂着在林子里找些什么野味,可是接连损失两员大将,这让大家都没有了奋取拼搏的心。
“咳咳。”白悠悠假装镇静,出来主持大局道:“现在的食材种类不一,大家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总要有一个分配的方式,既然我们都是读书人,那我们不如就用知识来决定。想吃什么,就要吟一句与之相关的诗句,谁说得上来,食物就归谁。”
在饥饿面前,大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去争辩,都纷纷点头同意。
最先烤好的一把串好的蘑菇,白悠悠洒了些盐巴和白糖,询问道:“谁想吃蘑菇,可以开始选了。”
平日里文科不怎么好的陆思齐第一个举手,他咽了口口水,道:“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
白悠悠很是惊讶,迫不期待的朝着陆思齐投去的赞赏的目光。从古至今,诗词一向是雪月风花,有人赞美菊,有人盛爱牡丹,但是些蘑菇的篇幅还真的少之又少。
就好像诗人悲花落悲树枯很好很有意境,但是悲土豆发芽了,悲白菜烂了,这就显得尤其不舒服。
所以陆思齐能这么快的想出一个关于蘑菇的诗句,着实让她忍不住赞叹。
这句话是出自屈原之手,是离骚中的一句。以申椒与菌桂比喻鄙陋之人,以惠茝比喻高尚的人。意思是,喜欢蘑菇的人怎么能跟喜欢花的人相提并论呢。
“有人想跟陆思齐争这些蘑菇吗?只要说出来关于蘑菇的诗句,就可以分的一半。”白悠悠说道。
左右等了半天,不知道大家是真的不爱吃蘑菇,还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关于蘑菇的诗句,陆思齐等额拿走了全部的蘑菇串。好不好吃是次要的,反正吃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白悠悠又拿起了在火堆旁边微火熏了半天的包子,道:“谁想吃包子,说关于包子的诗句。”
可以看得出来,主食对大家的吸引力更大,但是大家跃跃欲试,绞尽脑汁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想出来一句关于包子的诗句。
“太难了,怎么可能有诗人吃饱了撑的要给包子作诗?”大壮单手托着脸颊,没精打采的抱怨道。
白悠悠想了想,好像确实鲜有,于是人性化的放宽了要求,说道:“若是实在没有,你自己作一首关于包子的诗也行。”
大壮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他正了正身子,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眼珠一个劲儿的往上翻白眼,绞尽脑汁的开始想词汇。
大家也图个新鲜,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等着挺大壮作诗。
“啊......”大壮冷不丁的出声儿把大家吓了一跳,白悠悠不禁埋头偷笑,这开场白还颇有一种现代诗的风骨。
“啊,包子它有好多褶,要是吃多特别渴,渴了千万少喝水,包子吸水会......”
大壮磕磕绊绊僵持了半,愣是没想出来最后这几个字填什么才好。
白悠悠一直忍着忍着,试图不带头嘲笑自己的学生,可是大壮这作诗一首,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笑。不仅仅是没有文学性的事儿,就连顺口都做不到。
“会,会,会,到底会怎么样啊?”白悠悠咧着嘴,脸上满是笑意,幽幽的调侃道。
“你等会儿,别催,我还没想好呢。”大壮一脸的认真,好像真的在努力思考着最后的韵脚到底怎么压才好。
白悠悠拍了拍大壮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你这要是能叫诗,那我一天起码能些个十几斤,这个包子算是奖励给你的,奖励你勇气可嘉,快不要再想了。”
大壮不信邪,接过包子一口咬了大半个,一边嚼着一边还继续嘟囔着,试图把最后的韵脚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