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自顾自的跑到河边,探了探小溪里的水,心满意足的回头招了招手,示意萧巡跟过来。
萧巡扭扭捏捏的靠过来,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朝着溪水中探了探头,抬头质问道:“螃蟹呢?”
如果情绪可以形象化,那白悠悠脸上肯定挂着三个大写加粗的黑人问号脸。
她平静的缓缓移动到萧巡身前,突然抬手,朝着萧巡胳膊打了一巴掌。
萧巡满眼惊愕,猝不及防的被吓得一大跳,下意识的逃跑,赶紧远离白悠悠。
“你打我干什么?”萧巡满心不解的脱口而出质问道。
白悠悠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智障的样子,歪着头幽幽的盯着萧巡看,砸了下舌,淡淡的开口道:“我打你,你为什么跑?”
萧巡一下被问懵了,怔怔的眨了眨眼睛,迟疑着开口,道:“谁挨打.......都会跑啊。”
“那螃蟹就不会躲起来吗?难道要堂而皇之的趴在小溪的石头上,晒着太阳对你说,我又鲜又美,快来抓我呀。”说着,白悠悠还形象的张开双臂,装出一副大闸蟹晾翅的样子,说到这,她翻了个白眼,道:“螃蟹当然是躲起来了啊。”
说着,白悠悠拉住萧巡的手腕,拉着他到了溪水边,蹲下身子来,指着河床说道:“螃蟹喜欢躲在阴暗潮湿的洞里,或者在石头和石头之间的缝隙,你过来看。”
萧巡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河床,上面有不少细细密密的小孔洞,每个空洞还都冒着气泡。
白悠悠指着那些冒着泡泡的洞,讲解道:“一旦有这样的冒着气泡的洞,十有八九肯定有螃蟹躲在里面。”
说着,像变魔术似的,白悠悠从腰间抽出一把小铲子,手脚麻利的插进河床的泥土中,使劲儿掘了一下,一只手掌大的螃蟹就被迫暴露在阳光之下。
“哎!”萧巡千年宠辱不惊的贫血脸上,表情突然鲜活起来,他伸手指着河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话结结巴巴的:“真的......真的......真的有东西。”
“半截入土”的螃蟹一看自己性命不保,八条腿一起努力,拼命刨着土,想扎身进更深的土地里。
白悠悠抓住时机,快速的插进了一锹,又将表面的土连着螃蟹自己一起从土地里翻了出来,伸手从螃蟹后面,掐着螃蟹的屁股,将螃蟹抓起来,随身放进腰间的篓子里。
白悠悠转过头,对萧巡说道:“看会了吗?你来试试。”
萧巡接过白悠悠扔过来的另一把小铲子,照猫画虎的朝着其他冒泡的小洞边上靠近。他蹲在河床边,学着白悠悠的样子,连挖了两铲子,一只同样鲜活的螃蟹被从窝里硬生生的掘出来,晾晒在阳光下。
螃蟹八个爪子不停的在扑楞,拼命的想加速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
第一次捕捉猎物的好奇让萧巡兴奋不已,他根本没由得思考,赶紧伸手抓住了螃蟹。
奈何学艺不精,白悠悠抓的的屁股,而萧巡抓的却是头。萧巡手指按着螃蟹的的眼睛,这一侵略行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螃蟹,它挥舞着两只大钳子,漫无目的的胡乱掐着,势必要将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东西,予以报复。
萧巡还没来得及躲开,虎口就被螃蟹用力地掐住了。
“啊......啊......疼疼疼。”萧巡再也顾不得城府,立即撒开手,拼命的甩着手,想要将这个螃蟹从自己的手上甩开。
可是悬在空中的螃蟹丝毫没有安全感,它被一甩一甩的,反而更加紧的钳住了萧巡的肉,生怕被摔下来以后,有什么不测。
白悠悠先是紧张,被萧巡的慌张也吓得不知道作何反应好,双手在体测不停的挥舞着,不知道要先做些什么才好。
萧巡见螃蟹甩不掉,无助的望向白悠悠,委屈巴巴的表情,迫切的在寻求帮助。
白悠悠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紧紧拧到一起的眉头,迟迟舒展不开。
这可怎么办?螃蟹又不是她家里养的宠物,怎么可以说让它松口,它就能松口呢。
正在白悠悠慌乱的不行,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的时候,她突然瞥见滚动的水流波涛翻滚,突然她有了灵感,一个妙计从脑子里蹦出来,爬上心头。
“快,给螃蟹浸泡在水里!”白悠悠大声的吵嚷道,赶紧按着萧巡的手腕,将他的整只手连同螃蟹一切按进水中。
刚才还“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螃蟹,现在就像回到了温暖的家,卸下了全身的疲惫,乖乖的送给开了钳子,准备朝着其他地方逃跑。
夹了老子的男人还想就这么乖乖的就逃跑?想得美。
白悠悠看准时机,趁着这螃蟹刚送开钳,在水中游泳。白悠悠就出手,稳准狠的一把抓住了螃蟹的后屁股,将螃蟹从水中捞起来,放进腰间的背篓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极其流畅,如取探囊之物一般。
收拾住了这个“作恶多端的妖魔”,白悠悠赶紧走到萧巡身边,也不顾得上征求他的同意,心疼的一刻一刻的,赶忙将他的手牵起来,拉倒自己眼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伤势。
“嘶......”萧巡倒吸一口凉气。
虎口的肉本来就薄,没有骨头,也没有软骨,十分的脆弱。加上这只螃蟹器大活好,一双大钳子是用的很是传神,不下手则已,一下手就是深深的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的切割边缘,参差不齐,一股连着一股,几乎是在用喷射的方式往外留血。
要不是白悠悠及时想出解决办法,就算再晚个几秒钟,恐怕这块肉就要被活生生的切断了。
白悠悠来不及多想,握着萧巡的手将伤口含在口中。
唾液是最便捷也是最廉价的消毒水,迅速包围席卷着白悠悠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
“嘶......”手上的感觉神经好像在一瞬间被放大了千倍万倍一般,虽然眼前只能看见白悠悠毛茸茸黑压压的一个头,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伤口上掠过柔软的舌尖,他能感受到涓涓的鲜血从裂缝中被吸出来,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住的加快。
不知道是不是口腔的唾液真的有奇效,可以很好的抚平疼痛,萧巡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较之之前,更强烈的反倒是心跳和脉搏。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灼烧的脸颊,一定红的像晚上傍晚的火烧云一样,红得几乎就要渗出血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反常的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有一点像......
白悠悠自以为处理好的伤口,松口,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眼角好像含着点点晶莹的泪花。
她关切的望着萧巡,心疼的说道:“还疼吗?”
萧巡怔怔的摇了摇头,之前数年学习的说话之道好像顷刻之间全部被遗忘的干干净净,他能做的,只有不经过大脑,是灵魂深处深深扎根埋葬的潜意识。
“不疼了......”萧巡弱弱的开口,魂不守舍的说了一句。他的双目也无法躲开白悠悠真挚的目光,好像被其吸引,深深的交织沉沦在一起一般。
“谢谢......谢谢你,我......我没有事儿了。不疼了。”萧巡对着白悠悠那一双泛着光芒的眼睛,虽然内心有千百种真挚,但是嘴上却尤其的显着笨拙。
就这样,两人直勾勾的对视着,对视着。
突然,白悠悠绷不住笑,忽地笑起来,这个笑越演愈烈,到最后白悠悠笑的都控制不住自己,前仰后合的抽搐着。
“少,少主......你......你笑什么?”萧巡被白悠悠突如其来的诡异反应搞的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他呆愣愣的看着前仰后合的白悠悠,一脸不知所措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白悠悠的长笑以一个响亮的鸡鸣结尾,她扶着萧巡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你真的是太好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根本控制不住。你......你竟然能被一个螃蟹夹到跳脚。实在是人生中难得的一副精彩画面。”
萧巡好端端的一个受害者,现在活生生的被白悠悠笑成了小丑。他自己虎口上的伤口叫嚣着,时时刻刻的在提点着他。
他是一个智障,他被螃蟹夹坏了。
“不许笑了。”萧巡红着脸,硬憋了半天,才假意凶巴巴的开口呵斥白悠悠一声。
萧巡的努力,成功的换来了一个短暂的寂静,白悠悠乖乖的噤了声,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向萧巡。
两人目光短暂的交锋,又是短暂的一个僵持过后,两个人突然同一时间控制不住,对着爆笑。
“哈哈哈哈哈,”白悠悠捧腹大笑,乐的肚子都疼,“你看看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就能让螃蟹把自己手夹成这个样子。量你打的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没想到在螃蟹的小钳子上翻了船。”
萧巡虽然不至于放声大笑,但看着白悠悠笑的前仰后合的傻样儿,也实在是憋不住,一抽一抽的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