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二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刚入门就怀孕,十月怀胎产下林长治,可乐坏了教谕。加之二夫人最会撒娇拿乔,一下子就把教谕拿捏住。
在二夫人的煽风点火下,教谕对大夫人越来越不喜,念在她为自己还生下一个女儿的份上,一直把她扔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平日里不管不问。
二夫人就以正室的身份处理府内各项事务,可是到底不是名门贵族出身,说话办事都差强人意,导致家中常年入不敷出。
教谕本是很生气,可是在二夫人的眼泪攻势下,不得已开始把手伸向各大学院,常年和青松学院保持不交正当的金钱交易。
二夫人一听教谕说财神爷,就知道是徐山长回来了,赶忙从托盘中拿出一颗葡萄,认真的扒起来,把娇嫩欲滴的果实放进教谕嘴里,道,“这次徐山长怎么会回来?”
“还能因为什么事,肯定是云鹤书院。”教谕吃着葡萄,口中含糊不清道。
白悠悠实在年少轻狂,不晓得徐山长的可怕之处,得到教训就会知晓有些人惹不得。
“云鹤书院最近太张狂,入学还要考试。长治还没通过,当真是可气。”二夫人知晓自己儿子被云鹤书院拒绝的时候,当真气不打一处来。
“幸亏没通过,要不然云鹤书院被徐山长打压的无法生存,长治还要转学,倒是麻烦。”教谕心有余悸道,幸亏他当时发现的早,要不然可真就要酿出大错。
“云鹤书院的山长到底是年轻,这么久都没给我们点油水,你看我的朱钗,款式还是去年的。”二夫人指了指头上的朱钗,让教谕去看。
教谕是男子,觉得那些朱钗都长得差不多,不懂女人明明有一大些,还要再买新的。话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我看着挺好看。”
“你懂什么?”二夫人不满意的嗔怪道,“在夫人中早就不流行这个样子了。”
二夫人不知想起什么,眼波流转,摸着教谕的头发,温柔道,“老爷,家中最近真的很紧张,那两个铺子今年一点没有盈利,不如——我们把那个女人的嫁妆借来用用。”
“你这个人——”教谕拨开二夫人的手坐了起来,“你怎么光想着可卿的铺子,那是她的嫁妆,我怎么好去动。”
“你还口口声声可卿可卿的,我和儿子在你心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不行我们就离开林府,天涯海角,总有我们一口饭吃。”二夫人满脸怒意的站起身,做势就要往外走。
教谕一把拉住二夫人,怒道,“你每个月都要作上几次,还不腻歪?”
二夫人装作生气的在教谕身上打了两下,“人家嫁给你的时候都没有从正门进来。进了府,虽然都尊称我一声二夫人,可有几人心里是尊敬我的。出门在外,人家当面给我面子,背后都骂我是个妾。家中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我来管理,那个女人躲在院子里,守着自己那么大的家产,这么多年什么事都不管,只躲着清闲,你当我容易?”
二夫人越说越生气,她在府内是二夫人,可是出门在外,到底是个妾。那些夫人小姐,有几个正眼瞧她,仿佛和她说话都掉了身份。
自己的儿子作为教谕唯一的儿子,偏偏是个庶子,只要那个女人不死,自己到死都是个妾。
“那你说怎么办?她家已经败落,到底是我的表妹,我总不能太绝情。”教谕有些无奈,他这些年也腻歪了大夫人,每次见面一张臭脸,永远都没有笑模样。看见家里这么艰辛,一点不知道拿出嫁妆过来帮衬家里,到底是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
“那难道让长治一直是庶子的身份,你要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儿子,等着他以后走上仕途,这些多耽误他。我无所谓,那些夫人小姐瞧不上我,我不出门就是,你总不能让你唯一的儿子也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二夫人最近几年越发着急,儿子小的时候无所谓,现在已经上了学院,过几年肯定要考取功名,到时候庶子的身份会一直在他身上。
“你当我不在乎长治的身份,总不能杀了可卿吧?”教谕被二夫人逼急了,口不择言道。
“为什么不可以,等着林若菲嫁出去的时候,你多给些嫁妆,就算是弥补了。”二夫人继续蛊惑道。
“表妹到底是没做错什么。”教谕听到二夫人的建议,像是触碰到他另一个世界,他竟然犹豫起来。
“你当初娶她的时候,本来也不是因为喜欢她,难道不是为了权利。随后我进门,她就不再理你,她说是心仪你,可是哪有这种心仪的方式?”二夫人这些话经常要在教谕面前念叨几遍。
要说一句话说一次,也许不会当回事,可是有一个人一直在你面前说上十几年,难免会当成真的。
表妹其实心里根本没有我,那么我又在顾忌些什么?
教谕开始纠结。
二夫人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现在教谕正在思考,她准备乘胜追击,“老爷,我知道你和大夫人这么多年,到底是顾念那一点的亲情。所以你不好下手,不如这件事交给我去做,到时候肯定她离开的没有痛苦。”
教谕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沉重的点了下头。
二人本以为商量这些事极为隐秘,不曾想教谕的大女儿林若菲把所有的话都偷听了去。
今日林若菲去看她母亲林可卿,刚进屋子就发现母亲咳嗽的厉害,便叫丫鬟去寻大夫。
结果丫鬟发现根本无法出门,因为二夫人有命令,要出门一定要经过她的许可,无奈之下只得去找二夫人。
一进门发现院子里没有丫鬟伺候,就想直接敲门进屋,结果在门口就听见了二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不想进去太尴尬,只得站在门口等着。
结果越听二人的对话越是心惊,她真想冲进去痛打二夫人,可是听着父亲都要改口,她心痛又无措。
不等听完就急忙跑走了。
大夫人正坐在屋子教训丫鬟,“以后我哪里不舒服,不要让大小姐担心,再等几年她就嫁出去了,就不用跟着我一起受苦。”
正说着话,就看见林若菲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脸的惊惶无措。
身边伺候的丫鬟一把扶住林若菲,大夫人关切的问,“不要紧吧,娘的咳嗽不要紧,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和二夫人起冲突。”
大概是听见母亲的话语,林若菲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她本想大哭一场,然后把这件事同母亲说说,可看见母亲那憔悴的神情,想说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件事她不能同母亲说,她能怎么做,到底谁能救她的母亲?
突然,林若菲想到一个人,教谕最怕就是这个人,而且母亲和他到底有些关系,兴许他能帮帮她。
“母亲,我要出去一趟。”林若菲仿佛坚定了决心,对着大夫人道。
“你刚才没和二夫人说这件事?咳咳咳——”大夫人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林若菲急忙站起来轻轻拍打大夫人的后背,“母亲,你等着我给你抓药回来。珍珠,任何人给的东西都不要随意让母亲吃,东西一定要亲自经过你手。”
林若菲不放心的吩咐道,她之后的日子要时刻在母亲身边,绝对不能让母亲出事。
大夫人不知道林若菲出去一趟怎么就变了个样,奇怪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若菲害怕母亲担心,摇摇头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没发生什么事,只是看你咳嗽有些担心。”
大夫人温柔的笑着,伸出瘦骨嶙嶙的手拍了拍林若菲,“娘不要紧,只是些小毛病。”
林若菲因为心里有事,赶紧和大夫人道,“母亲,我先不同你说了,我先出去给你抓药。”说完就唤来贴身丫鬟豆花,“你去和二夫人说一声,就说我要出门一趟。”
豆花有些犹疑,看了一眼大夫人,“小姐,我就这么去说,二夫人能答应吗?”
怎么会不答应,二夫人巴不得她出点事死在外边。
这话不能当着大夫人面说,只得不耐的摆摆手,“你去说吧,肯定能行。”
小丫鬟得了指令,应了一声就跑出去。
大夫人看见慌里慌张的小丫鬟,有些担忧道,“等着你出嫁那一天,娘一定给你挑选几个机灵的丫鬟。豆花看起来有些毛躁,到时候别惹出来乱子。”
当初林若菲选择豆花就是看她天真无心思,在这个府里生活,她已经见惯太多的腌臜事,实在不想身边的丫鬟还和自己有别样的小心思,于是就挑了豆花。
大夫人却不这样想,她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单纯才落得今日的地步,她不想女儿步她的后尘,想给女儿找一个机灵的丫鬟,可是女儿不听,自己无法,只得由得她去了。
没一会,豆花喜滋滋的跑回来,还没进门就喊道,“小姐,二夫人许了。”
林若菲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和大夫人告辞就急忙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