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两天之后就是结束，我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当即带了怜星回宫布置善后。有旁人在御剑术自然不便使用，好在我和她的轻功都够好，总算是在八月十七前一天的晚上重新赶回了龟山。

“大姑姑！”

推门而入看到我，花无缺眼睛一亮，忙上前来。

“花无缺，你来做什么。”

停止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我转过身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大姑姑，你和小姑姑去哪儿了！我这两天一直在找你们！”急切地说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他略做停顿。

“十五的时候，我从小鱼儿那里回来，想和两位大姑姑一起庆生，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无缺担心地厉害，还以为……两位姑姑没事就好，无缺也就放心了。”

“你急什么，再没和燕南天对决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背过身负手而立，我做足了姿态道。

沉默。

他情绪低落地开了口。

“大姑姑，为什么你一定要和燕大侠决一生死，分个你死我活不可？当年你们明明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为什么要偏偏要闹到如今这般境地。”

“住口！谁给你的这个胆子！居然敢议论我的事！”

猛一甩袖子，我转身恶狠狠地朝他瞪去。

“我没有要议论大姑姑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说过，你若再敢阻拦，我就亲手杀了你。”

“可是杀死燕南天根本不能让你快乐，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做？如果你肯改变主意，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你和燕大侠依旧可以像二十年前一样，当一对世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老娘愿意个屁！要跟燕南天冰释前嫌相亲相爱我还不如跟玄霄！

恨不得直接把话叫出来，偏偏碍着邀月对那家伙的感情无法开口……

我正琢磨该怎么应话，却听他再次说道。

“大姑姑，你不要骗我，更不要骗你自己了。你的心里自始至终就装满了燕大侠，从他出现开始，你的眼睛里就只有他一个……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大姑姑的心不在无缺和小姑姑身上。虽然大姑姑总是督促无缺努力练功，但我能感觉到，其实大姑姑从来没有真的在意过。以前我以为那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大姑姑一定会把无缺看进眼里。就算后来听说了当年的事……我也以为没有人能够取代自己的位置，只要我陪在大姑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取代燕大侠的位置。”

这口气怎么听起来……

隐隐感到不安，我转过身皱眉看他。

“燕大侠武功盖世，义薄云天，尤其更对我和小鱼儿关心不已，我知道我不该更不能怨他。可是当他拍着我肩膀诉说往事……我终究无法控制自己——我怨，怨他当年为了行侠仗义背弃了大姑姑，怨他没有及时感到让我遇到了大姑姑，更怨他——为什么要再一次出现在大姑姑的面前。”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干脆甩袖呵斥。

“荒唐！如此目无尊长，怎配做我移花宫的弟子！”

“无缺知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传出去必遭天下人耻笑，也晓得若知无缺对大姑姑抱有何等不堪心思……大姑姑必然会亲手将我毙于掌心。然而今日不说，无缺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机会。”

他缓缓在我面前跪下。

“大姑姑可还记得曾经问过无缺的心上人？如今无缺终于可以回答大姑姑了。”

隐隐听到警报声拉响，我张开嘴想让他滚，却……终究没来得及。

“……无缺喜欢的人，一直就是大姑姑。”

一瞬间耳朵轰鸣，只看见少年的嘴唇在蠕动，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听清。

脑中乱如毛线，似有一群大象飞奔而过，以我的修为也几乎有想找点什么来扶一把的冲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

我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玩笑，但看着他抬起头露出的那双眼睛……

喉中翻涌，良久方能哑着声开口。

“无缺很清醒。与其明日看大姑姑和燕大侠一决生死两败俱伤，倒不如现在就死在大姑姑的掌下……无缺知道自己对大姑姑心生恋慕，虽百死而难以偿罪。今日死在大姑姑手中，无缺亦无怨悔。”

“好一个花无缺，好一个我邀月教出的弟子……”

我握紧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闭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我真该一早就杀了你——”

“不——姐姐求你饶了无缺吧！”

流云舞袖的宫装女子破门而入扑在跪着的少年身上，紧紧把他拥在怀里。

她把白衣胜雪的少年推到身后，用身体护住，同样跪在地上抬头望着我乞求道。

“求你姐——我求你饶了她！”

“小姑姑！”

少年想要把她推开，却再次被拦住。

“我求你，姐姐！你饶了无缺吧！看在我的份上，他是无缺啊——！”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面上似在压抑愤怒，暗地里却松了一口气。

无论花无缺的话多大逆不道……我从来没想要真杀了他。

“你可知道他说了什么？”

她缓缓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回过头望着我的双目含泪。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好！好一个怜星，我的好妹妹……”我作怒极反笑状，趁她不备抬手就要一掌拍过去。

“不，姐姐！姐姐不要！”

她慌忙握住我的手，流着泪乞求。

“放开！不然我连着你一起杀！”

“不……要杀无缺，除非你先杀了我！”

一瞬间逵猩瘛

连花无缺都能爱上邀月……怜星她不会是爱上——

知道这时候不该胡思乱想，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对她此刻的激烈反应脑补起来。

一分神，手上的力度减轻，怜星忙说道。

“姐姐，我们一直把无缺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这么多年，尽管你从未真心对待过他，可他还是这么得关心你。你真的认真亲手杀了他吗？我们把无缺抱回来的那一天……宫里百花盛开，充满每一个角落，你说我们教养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最完美的，所以给他取名叫无缺……”

“姐，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我们都场过情爱的滋味，都知道坠入情感中的身不由己。连我们都做不到全身而退，又怎么能责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姐，你饶了无缺吧！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从来都就不是他的错啊姐姐！”

“够了！”

“姐——”

“让他滚！”闭上眼，“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大姑姑……”

“快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