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华菁如此这般,到底想要干嘛?
赵婉兮心底隐有惶恐起,皱眉抬眼,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欧阳华菁,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竟多出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来。
嘴角的那抹凉薄,已经成了实实在在的冰冷。
“赵婉兮,你可真有本事啊。蛊惑了冷君遨一人倒也罢了,如今就连本宫的皇叔,竟也能对你青眼相加。
你这样的女人,分明就是妖孽再世!
你说,如果本宫替天行道,直接毁了你这张狐媚子脸,算不算是造福万民?”
“……”
狗屁,毁不毁了她的脸,跟造不造福万民,有个屁的关系?!
便她当真是狐狸精,也蛊惑不到万民头上去啊。况且欧阳晟乾本就是异国人,倘若她当真能迷惑到他,再怎么看,那做的也是利国利民,于南麟有利的好事儿才对。
欧阳华菁脑子抽掉了?
当然,跟有人要毁了自己的脸比较起来,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突然之前的,欧阳华菁怎么就跟个疯子一样了?
被废了后位的人是她赵婉兮,就算是要疯,也该是她疯才对吧?
莫不是,这年头精神失常这回事儿也成了潮流,人人想要来上赶着体验一把不成?
俨然已经是完全撕破了脸皮,再无半点儿忌惮可言。
随着欧阳华菁的叫骂,许是体谅她身体笨重有诸多不适,四个粗壮的宫女又齐齐钳制着赵婉兮站起身来,压着她往前,将她的脸往匕首上头凑。
照旧还是挣扎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华菁满眼的阴霾跟疯狂,赵婉兮到底还是被她拿在手上的匕首给吓到了,背后瞬间激出了整整一层的凉汗。
下意识地心乱如麻了一会儿,就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要怎么顺利化解眼下的危局。
也算是她适才的感觉极准,欧阳华菁的确是来者不善,从这状态上看,今儿个不将她脱下一层皮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指不定,真的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也未可知。
怎么办,怎么办?!
如此危机情况之下,依着她家男人跟儿子的谨慎,赵婉兮半点不怀疑,只要她肯开口,那些潜伏在暗助,时时护着她周全的暗卫们便会出手,保她无恙。
可是那样以来,自然也会毫无悬念地暴露。
同她的初衷相悖。
可是除了自己人之外,还有谁人,能……
说是慌乱,倒也冷静,念头一转,恍然之前,一张并不怎么让人舒服的脸,突然出现在了赵婉兮的脑海里头。
说起来,也算是欧阳华菁的提醒。
欧阳晟乾对她这个婉兮皇后别有心思,这是从一开始,就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莫说是欧阳华菁,甚至就连冷君遨那边,也心知肚明。
还曾吃醋闹矛盾。
借着这个由头,想必在背后,欧阳华菁也没少借着她的名义,在那位西岐好王爷的耳朵边扇风。
结果这会儿,竟又故意拿着这个借口,老找她的晦气?若说这其中,没有发生点儿猫腻,赵婉兮是完全不相信的。
甚至在那一瞬间,她心中还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估摸着,欧阳华菁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反常,全无任何忌惮跟顾忌,行为举止更是这般古怪难测,与其说是冲着她来的,倒不如说……是跟欧阳晟乾有关?
莫不是他们叔侄两个之间,又有了什么嫌隙不成?
具体内幕,这一时半会儿的,想要求证也没有可能,心念一动,赵婉兮只当是为自己博条出路了。
也亏得几个宫女只是压制住了她的手脚,而没有堵住她的嘴!
“是,西岐王爷对我青眼相加,此事我自是承认。我本一介女子而已,旁人心悦与我,我又能如何?
不过话说起来,欧阳华菁你这心还当真是歹毒!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皇叔着想,可曾想过,你若是就这般伤了我,又哪里顾忌到了你那皇叔的心情?
不是连你也说,他本是极难动心之人?
或者说,你如此这般,原就是因为心中对他诸多不满,所以才借着毁我容颜的由头,来故意伤他借以报复不成?”
生死关头,不拘小节,打着心悦她的旗号,不论是欧阳晟乾,还是眼前的欧阳华菁,各种人身攻击倒也罢了,明里暗里可没少干一些龌龊事儿。
既然如此,与其一味地址被别人利用,还不如自己也来赶个热闹。
心有算计,赵婉兮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无形之中似乎当真就有那么点儿,她跟欧阳晟乾之间,的确是存在着不得不说故事的架势。
而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近在咫尺的欧阳华菁说的,倒不如说是,说给理应潜伏在暗处的西岐侍卫们听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赵婉兮这个举动,完全就是赌。所求的,也不过只是欧阳晟乾的一个不甘心,一份属于自负者的执著。
万一要是赌错了,那她这张脸,可真就要……保不住了。
也不知冷君遨那个大猪蹄子,会不会因此而嫌弃。
历来女人最懂女人心思,何况作为对手,欧阳华菁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明白了赵婉兮真正的意图。
鄙夷而轻视的笑,红唇一动,直接讽刺。
“呵,赵婉兮,没想到你除了天真之外,竟然还如此自以为是?
事到如今了,还指望着什么呢?我那无情狠心的皇叔能对你怜悯不舍,关键时刻还能护住你不成?
没错,他的确是对你动了心了,但那又能怎样?
像他们那种男人的野心,你永远不懂!”
对权利的欲望胜过一切,莫说是女人了,就连亲情,家人是什么,都不足挂齿!
言语之间,除了鄙夷之外,还逐渐变得疯狂,紧盯着赵婉兮脸颊的目光,也偏执而狂热起来。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在欧阳华菁眼中,自己所有的一切不幸,悉数归结在了眼前的赵婉兮身上,有一个念头,始终在脑海中叫嚣着。
就是她,就是赵婉兮这个狐狸精!
都是因为她这张脸。
男人都是肤浅的东西,只会看重容颜姣好的女子。如果不是赵婉兮,那么从一开始,自己就不会败的那么惨。凭借一介公主的身份,何愁得不来冷君遨的重视?
如果没有了她,或是,她没有了这张脸,那么后面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说不得,自己现在还是顺顺利利地坐着南麟的后位,享受一切荣耀。
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被人戏耍于股掌之间,成了一枚棋子而不自知?!
好在,还不算是最差,既然都是这张脸彻底毁了自己的生活,而眼下手中还算是颇有点儿权利,那就不如……干脆直接毁掉算了。
真是要命的时刻。
奈何赵婉兮手脚被钳制住,完全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中的匕首距离她的脸颊越来越近,鼻翼之间,隐约能嗅得到血腥味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察觉到匕首锐利的刀刃落到脸上,肌肤相触间寒意入侵,而外面还没有丝毫的动静,心底的那点儿仅剩的奢望,也算是彻底没了。
咬牙闭眼,歇了心思,赵婉兮只能硬着头皮,等着剧痛到来。
看她终于有了那么点儿绝望的意思,欧阳华菁这厢,心里头才总算略微感到点儿满足。
而这份满足,也总算是稍稍弥补了点儿,她今日在未央宫,欧阳晟乾面前所受到的屈辱之一二。
不止是对于全局的敏感程度,逐月还跟她说,对于那位皇叔而言,其实他们真正的用处,不过就是这腹中的孩子。
一旦孩子降生,那便是最好的便利,届时,莫说是他,甚至就连欧阳华菁这个公主,也会彻底变得可有可无。
若是听话就留着,倘然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者野心来,大不了……抹去便是。
这话实在是太过残忍打击,欧阳华菁非但没有半点儿相信,还生了气,从心底真真正正地恼上了逐月。
想着,卑贱出身果然就是卑贱出身,目光忒过短浅。什么叫做抹去?再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堂堂西岐的公主。
立下如此汗马功劳,又怎会被那般对待?
甚至初到未央宫是,她还将这个论调当成是笑话一般,讲与自己那位好皇叔听。
彼时,欧阳晟乾并未发表任何评论,也没置可否。只神情淡然地回问了她一个问题。
也就是那一个问题,让欧阳华菁蓦然明白,
“你身为西岐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受众人服侍地长大,为西岐做点儿事情,难道不应该么?”
成功抹杀了她的功劳,所有的算计跟努力,都变成了理所当然,是她应该去做的。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欧阳华菁当时就清醒了。
奈何即便是被戏耍,她也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面对着自己高深莫测的皇叔,她就跟初出茅庐的雏儿一般,再多的挣扎,也是笑话。
不过有了赵婉兮,则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婉兮说的其实是对的,欧阳晟乾,的的确确极难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