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是所向披靡的人,都因生活所迫,才会慢慢装上盔甲,以免受更多的伤。
其实蓝旗没脸没皮地寻来后,楚晗始终都半吊着一颗心,生怕因自己曾经幼稚的感情错误给叶尔柯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次二柯遇到医闹,他自然会心生疑窦,拜托律师多调查些细节。
相反,压根没考虑太多的叶尔柯纯粹沮丧,下班后也没多少精神,坐在桌前便沉默扒饭不吭声。
楚晗挪到他旁边问:“怎么样,被欺负了?”
叶尔柯咬着筷子叹息道:“也没有啦,毕竟真的不是我的错,院长也没责怪我,只是狗主人要钱不成就叫了许多帮手在医院门口拉横幅,过来过去的路人都在指指点点,看病的也少了很多……最后还是嘉哥去看我,才把他们暂时赶走的。”
楚晗抚摸他的头:“既然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就别在心里难为自己,这牛肉我可是炖了四个小时,多吃点。”
叶尔柯郁闷地靠在楚晗身上:“我不气自己,也不气别人,他们爱骂就骂呗……最伤心的还是德牧被毒死,现在想想它主人的人品,说不定是故意想借此骗钱呢,之前我就听同事说过类似的事。”
为财死为食亡的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明白。
但楚晗不想叶尔柯因此而产生灰暗的心理,所以故意态度积极地说:“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反正现在是法治社会,量他们也闹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怕院长为了息事宁人,忍辱把钱赔了。”叶尔柯抱怨完,发现楚晗面前的饭碗半点都没动,这才深吸口气:“嗨呀,看我跟祥林嫂似的,吃饭吃饭。”
遇到些无能为力的事,是人生难免存在的坎坷。
楚晗明白此时最忌胡思乱想,所以刻意琢磨出事情做:“我听新闻说,天街那里新建了喷泉,还有熊本的文化展览,吃完饭去散散步怎么样?”
“熊本?好呀。”叶尔柯果然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顿时点头答应。
“来,尝尝。”楚晗喂了他口炖牛肉,微微温柔淡笑,暗自寻思起该如何帮助他度过这次的难关。
——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贪玩,哪里有热闹就会往哪里凑。
等他们两个逛到喷泉边时,瞬间被人山人海吓了一跳。
叶尔柯吃惊道:“哇,他们都没正经事可以做吗?”
“早知道这么乱,还不如在家呆着。”楚晗不禁挑眉抗拒。
“热闹也有热闹的好嘛,那里有卖冰淇淋的,我想吃。”叶尔柯拉住他的手使劲往前挤。
因为眼疾的缘故,楚晗自小便甚少会被带到摩肩接踵的地方,他非常无奈地被二柯拽着迈步,倒也从中体味到了种陌生的亲密:原来全世界这么多的人都和自己毫无关系,只有握着手的这个男孩是独一无二的,就像童话中小王子的玫瑰花,因为彼此眷恋,所以才能隔着全宇宙彼此思念。
全无浪漫细胞的叶尔柯无法思考这么许多,他站到冰淇淋摊位前抬头高兴道:“我想吃巧克力味的,你呢?”
“都好。”楚晗微笑。
“那就再买个咖啡的吧。”叶尔柯低着头找零钱,无意间听到旁边排队的姑娘窃窃私语,发现她们竟然是在偷看楚先生,不由拧巴起眉毛。
幸好楚晗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静立着毫无反应,察觉二柯的目光,才低头疑惑:“嗯?”
叶尔柯摇晃下他的手:“谢谢你陪我,我已经不为那事憋闷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总是被暖着的楚晗渐渐放心,忽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过他的额头。
叶尔柯有些吃惊,却不怎么抗拒,瞬间傻笑了出来。
——
咖啡馆的噪音程度永远与它的消费水平成反比。
次日被律师约到酒店顶楼的楚晗翻了翻菜单,瞬间明白为何四下无人。
但他的心思并不在此,忽见个西服革履的中年男子靠近,立刻起身迎接:“秦律师吗?您好。”
“叫楚先生跑了这么远,真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秦律师苦笑落座,然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开门见山:“昨天你摆脱我的纠纷,我已经和派出所的朋友以及宠物医院了解过,其实那所谓的狗主人纯属在附近理发街厮混的无业游民,死掉的德牧很可能是他们偷来的,蓄意敲诈不无可能。”
楚晗点头:“那……”
秦律师又说:“您还委托我查一下关于蓝旗的事,我拿着资料拜托过社区办事处的朋友,发现此人正暂住在理发街附近,刚开始在一家美容院打工,所以也排除不了是他授意的可能,但我毕竟不是警务人员,短时间内所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已经非常感谢。”楚晗点点头,以他对蓝旗人品的了解,瞬间对来龙去脉明白了八九不离十,然后认真道:“如果医闹行为仍在继续,我希望你能成为叶尔柯代表律师,不过在这之前我会亲自去找蓝旗谈谈的,若导火线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除了上法庭外也未尝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明白,我等你消息。”秦律师对这等小案子不敢兴趣,全因楚晗出手大方,才笑眯眯地满是耐心。
——
为什么沟通非常重要?其实只要把话说清楚了,就能避免很多实际的麻烦。
可惜对蓝旗这个人的出现,楚晗内心多少藏着些无法言说的歉意,故而决定要独自搞定此事再告知叶尔柯当然情有可原。
他完全没料到,与此同时向来不讲规矩的王嘉竟也打听出来真相,想都不想就跑去宠物医院义愤填膺:“靠,老子直接找人把那几个闹事的给揍了,揍完他们才讲真话,说狗是偷的,主意是别人出的,闹成现在这样也很后悔,后悔管啥用,早干吗来着?”
叶尔柯愣愣地听着,好奇道:“啊……谁出的这种馊主意?”
王嘉说:“是个姓蓝的美容院小哥,还指名道姓说你最好忽悠,幸亏这次院长态度坚定,才没叫他们的诡计得逞。”
“蓝旗?”叶尔柯惊讶,露出原来如此的眼神。
王嘉也惊奇:“对啊,你怎么知道?”
“他妹的……”叶尔柯郁闷着讲前后的事情简单解释过,随即决定:“不行,我要去找他说清楚,犯的着做这种事吗?胡闹我就会跟楚晗分手了?再说就算分手也轮不到他。”
“可以啊,有点正宫娘娘的意思。”王嘉嘴贱道:“走,哥陪你瞧瞧去。”
“少废话。”叶尔柯气呼呼地换掉白大褂,嘱咐说:“无论如何你别再跟人动手啊,不然被楚晗知道他肯定要不高兴的。”
“哼,这等垃圾需要爷爷我亲自出马?”王嘉伸了个懒腰:“估计随便威胁下那人就怂了。”
——
和楚晗一样,蓝旗所拥有的家境环境也不太幸福,他的父母忙于外地打工根本没时间多管,让他随着开美发店的小姨长大,使其品性受到了许多乱七八糟之人的影响。
这次下定决心留在东川,他只能找个不太正规单稍可应付的职业。
原本憔悴而青春不在的脸,稍微画些底妆后倒算看得过去。
该怎么折磨别人这个问题蓝旗驾轻就熟,他路过宠物医院时看到门口拉的白色横幅咒骂叶尔柯,便不由心中暗爽,此时正在美容院边忙碌边暗自感慨恶意天衣无缝,当事人和王嘉却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吵吵嚷嚷地要给他好看。
蓝旗微怔:“你们干吗?我正在工作看不到吗?不要打扰我。”
叶尔柯上次揍他揍得还不过瘾,瞬间就揪住蓝旗的衣领道:“你不服气就和老子刚正面,背后装神弄鬼有什么意思?!”
蓝旗挣扎:“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那条德牧不是生命吗?凭什么就这样毒死了!”叶尔柯用力把他推到一边,惊得正在做美容的客人连忙惊叫逃走。
王嘉在旁边悠闲点烟:“你那几个靠不住的狐朋狗友都坦白了,装什么装?”
蓝旗不晓得叶尔柯这哥们是做什么的,但瞬间决定打死不承认,抚平衣服道:“完全听不懂,请你们离开。”
此时店老板已经叫了人来驱赶,五大三粗的壮汉把小小的美容室围得水泄不通,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叶尔柯却梗着脖子不服气:“你听不懂是吧?那我就报警了!”
王嘉蛮横惯了,忽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骂道:“吓唬谁呢,你们还不把这个祸害开除,有一个算一个——”
结果他威胁的话还没讲完,就惹怒了不是善茬的老板,骂道:“妈的,哪来的臭小子,给我赶出去!”
叶尔柯生怕王嘉吃亏,赶忙横加阻拦,但不留情的拳头还是袭了上来。
王嘉瞬间炸毛,捞起美容架子上面的仪器便当武器反击。
好端端的小店顿时人仰马翻。
倒霉的叶尔柯被两个人按倒在地,眼见着王嘉在那边占了上风,却有个打红了眼的男人捡起了地上的小剪刀,顿时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挣扎开扑上去叫道:“嘉哥!小心!”
王嘉目瞪口呆地回身,见二柯已经完全摔倒,那剪刀插在他的后腰不知深浅,瞬时间渗出的鲜血倒是极为刺目,这把躲在角落里的蓝旗也吓得无语伦次:“别打了,快叫救护车,你们要闹出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