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凤仙的城堡大到不可思议，这个时候老东西还没有去地球建造自己的地下王国——或者已经在建中了，但是还没有建成，所以他没搬进去。神月跟着阿伏兔进了夜王凤仙的城堡，没有去最大的那座城，而是去了城堡后一片空旷的场地上。

阿伏兔把神月送到了门前，挠挠头说道：“嘛，接下来我就不能陪你去了小姑娘，你自己去吧。”

“总要告诉我，让我来是为了什么吧？”神月叹口气，扣住了腰间的天丛云之剑，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接近城堡这里，这种预感就越来越强。

“给你个忠告小丫头，不管什么时候，活下去都是最重要的。”阿伏兔没有直接回答神月的话，而是说了一堆看似不相关的东西。

“哦？”有点意思，神月心想，这个大叔看来是个不错的人啊，不管是日后救了神乐和新八也好，还是现在对她说出这种话。

“人生就是接连不断的选择啊……”阿伏兔耸耸肩膀，“可是不管你怎么选择，正确也好错误也罢，你总要给自己下一次的选择机会，才能修正你曾经犯下的错误嘛……”他缓缓靠近了神月，最后弯下腰凑到她的的耳边轻轻问道，“你和神威，谁会活下来呢？”

没等神月回答，阿伏兔就转身离开了，他边走还背对着神月挥挥手：“小姑娘，别让我失望哦，十分期待看再见那天你那种表情呐……”

我和神威……谁会赢？废话！肯定是神威啊！不管怎么选择都只能是神威啊！就算开了挂战斗力爆表也照样打不过他啊……因为！神威什么都没有顾虑，自己却有一大堆呢……

神月推开了大门。

“呦~神月~好久不见呐~过来过来，这里~~~”前边的声音传来，熟悉又陌生。

神月微眯了眼睛。在看见神威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刚才阿伏兔的所言，神月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她缓缓走了过去。

“想我了没。”神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屈起膝盖歪着头看着神月，笑眯眯的。

“没有。”神月面无表情，“我对于抛弃家庭抛弃母亲和抛弃妹妹的人渣没有一点想法。”

“啊咧……总感觉神月你好怨念呢……”神威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神月，突然伸出手拽住了神月扎成歪马尾的长辫子，迫使神月不得不弯下腰来，“呐，上次站在街角看着我……不敢出来嗯？”

“没必要。”神月皱着眉头，却没有试图挣脱神威的手，她换了一个角度让自己觉得舒服一点，继续说道，“告别的场景，我只要看着就好了，没有想插一脚的愿望。”

神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抓住神月辫梢的手。

“呐，神月，如果你死了，会恨我吗？”神威突然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难得的没有笑，而且没有看着神月，他始终看着前面，那里是长长的甬道，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非常轻，轻到如果这里不是一片空旷安静的广场，神月肯定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那要看是什么原因……”神月缓缓后退一步，拔出了腰间的天丛云之剑，“我大概明白夜王凤仙让我来这里做什么了……话说我连凤仙的面都没见过，能劳动他老人家叫我过来，也就只有跟你有关系了吧？”

“神月真是聪明啊。”神威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并不存在于身上的土，向着神月的方向走了过来，“那么……做好觉悟了？”

“做好你妹呀！”神月突然骂道，“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莫名其妙好不好啊！好好的上街买菜被人劫到这里来了有木有啊！劫过来了二话不说就带我来见你了啊！见了你结果貌似有性命之忧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事情很简单嘛……”神威一边拉开架势一边说道，“就是咱们俩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输了的那个就死了嘛。”

“为什么会这样啊！”神月一边大声喊道，一边侧身避开了神威突然冲过来的一拳。

“因为师父说想要他教我，就得在你和神乐之间选一个嘛……你说我选谁？”两个人在空中相交又错开，炸出一团耀眼的火花。神威稳稳的落在地上，神月则是往后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的。

“这种胡闹的条件你都要答应？”神月瞬间只感觉有一股火冲上了心头。

“没办法嘛……我现在又打不过师父啦……”神威笑眯眯的挠了挠头，顶上的呆毛一动一动的，然后他忽然收敛了微笑，睁开眼睛看着神月：“不过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的啦，所以神月呢，今天你就乖乖的……死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神威带着凛冽的杀意冲了过来。神月挥刀抵在胸前，抵住了神威的一巴掌，然后旋身闪开了他接下来的一拳。那一拳擦过了神月的腰侧，带起的拳风破开了她腰侧的衣襟，刮得她的皮肤生疼。神月的余光看见神威突然把拳头张开了，暗道一声不好，想滑步闪开，却还是慢了一步。神威的五指死死抓住了神月的左腰，深深扣入了肌肤里面，然后他直接抬手把神月抡了出去。

神月摔在了地上，左腰侧火辣辣的疼，她垂下头去看，发现那里被神威一手抓的血肉模糊。神威站在不远处，他抬起那只沾满了鲜血的右手，缓缓放到嘴边，舔了一下。

神月一阵反胃。

“你真的会死的，我是很认真的在对待我的对手的。”神威睁着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知道……傻子才会给你放水。”神月忍着疼痛爬起来——其实只是有一点火辣辣的疼，她已经能感觉到伤口愈合的时候那种痒痒的感觉了。但是神威抓的很是地方，那一爪子下去不仅抓伤了皮肉还差点捏碎了她的肋骨。

“扔了你的刀，带着它你会死的很惨，夜兔的厮杀从来只靠自己！”神威露出一个凶残的笑容，然后对着神月再次扑了过来。神月这次有了防备，在神威动的时候就已经抽身闪开了。然后她挥起了天丛云，樱红色的刀光在空中破开一道优美的弧线。神月的刀越挥越快，樱红色的刀光渐渐交织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对着神威兜头罩下来。神威加快了速度在网中来回穿梭，竟然准确的避开了所有致命的攻击，只有寥寥数刀划在了他的胳膊和脸颊等□□的皮肤上面，鲜血流出来，看着挺可怖的。

“拿着刀乱挥啊，被近身之后呢，你就是死路一条！”神威毫不在意自己满脸的鲜血，他随便抹了一把，继续前进。神月不断的后退，刀光也越堆越密，但是神威还是缓慢的靠近了她。不行，这样行不通的。神月看着神威满脸血还在微笑，而且靠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心缓缓的往下沉。这种刀法原本讲究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神威说的没错，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神月的身边，所以一旦被人近身，就失去了原本的威力。天丛云之剑又太长了，挥舞起来其实不是很方便，作为近战显然不是合适的武器。至于她的伞……其实一旦被神威近身之后什么武器都没有用了，只能空手搏斗。

所以神月想要赢，有一条很重要，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让神威近身！运用网游的专业术语来讲，放他风筝！

打定主意，神月就开始和神威溜圈圈。她快速急退然后归刀入鞘，右手紧扣住腰间的刀柄。神威快靠近之后对神月的动作很奇怪，不过没有见过刀术的他并不知道神月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这孩子不疑有他很愉快的就冲了过去。

神月往后撤了半步微微下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如此往复了几回。

吐纳。

“所谓居合斩呢，就是一种十分精巧的拔刀术，讲究的是一击必杀。最开始呢要求持刀者先缓缓吐纳三回，平复自己的内心……”

吉田松阳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来，声音温柔又平和。这是在神月来到私塾不久后，吉田松阳开始教授私塾的孩子们学习居合斩。别看吉田松阳看起来温温柔柔，是那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类型，但是他的刀术却意外的凌厉凶狠，还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大概是上过战场的人特有的气势。

当时私塾之中公认的刀术最好的人是坂田银时，这个白毛小鬼整天抱着吉田松阳送他的刀，脸上一派敌意。大家在对战的时候，坂田银时扛着木刀乱劈乱砍，刀术毫无章法，却偏偏意外的让人无法打败。据吉田裟罗说，就连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都曾经被坂田银时的乱刀砍过满脑袋大包。

可就是这个把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砍了满脑袋包的坂田银时，却别吉田松阳砍翻在地上好几回，最后还被腹黑的松阳老师“一不小心”踩了一脚……

神月心中想着吉田松阳曾经说过的话，左手的拇指顶住了刀覃，向外轻轻一推，刀刃离开了刀鞘。

“吐纳完毕之后，用手推开你的刀，出鞘一点点就好，不要让杀气外溢……这个阶段呢，叫做鲤口之切。”

刀刃离口，神月右手拔刀出鞘，刀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刀鞘，刹那之间刀影流转闪动，神月身形一闪，第一次放弃了防守，冲着神威冲了过去，天丛云所指之处，就连空气都被劈开成了两半。

“所谓拔付呢，是长刀出鞘的过程，是居合的生命。开始的时候速度沉静而缓慢，拔刀至中段开始加速，等到刀刃离鞘的时候，刀速快如闪电，仿若眨眼之间便已过千里。”

神月和神威是对冲，眨眼之间两个人就贴近了，在神威惊讶的目光之中，神月轻轻跃起，抬手举过头顶，狠狠的往下劈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尺，这样近距离的斩切，神月的刀还带着狠冽的刀气，就算是神威，也没有躲开的可能性！

就在刀刃马上要劈到神威的头顶的刹那间，神月看见神威充满了笑意的冰蓝色大眼睛，就好像是神乐在揪着她的衣襟要她讲睡前故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神月把刀往右边斜了几寸，刀刃擦着神威的头皮滑了过去，削下了他的一缕红发。

天丛云之剑劈在了地上，深深的切进了地板里面。

神月落在了地上，眼前是神威放大的脸，他微笑着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神月的脸，然后凑近了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呐，手下留情了？为什么？”

神月喘着粗气，没有说话。周围一片沉静，渐渐地，能听到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来，鲜血顺着神月的衣服滴落在地上，溅起了朵朵红色的血花。

神威的右手穿过了神月的胸膛，在胸口里面紧紧攥住了她跳动的心脏。

刚才在神月挪开刀刃的那一刻，神威的右手却没有闪开，而是直直的刺穿了她的胸膛。

“不想……手下留情……”神月闭了闭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急速流失，虽然佐藤真一说过她是杀不死的，但是谁知道心脏都被攥住了，会不会就这样死去了呢？

“总觉得……看着我的……是神乐……”温度从胸口被神威刺穿的那个地方开始降下去，渐渐地神月全身一片冰凉，她缓缓的把头靠在了神威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如果……是我……也会选择……杀了你……”

“只有神乐……是最干净……的……”

神月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软，就在她马上要站不住了的时候，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口传来，神月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她眼睁睁的看着神威攥着她的心脏直接把手拿了出来。

“早就告诉过你，别用你的刀，夜兔用什么刀。”神威抱着神月，他随手捏碎了她的心脏，把那一团血肉模糊扔在了地上，然后用那只沾满了血腥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呐，说好了啊，我会帮你报仇的哦。”

神月最后听到的声音，是神威充满笑意的话语，和一个男人浑厚的笑声。

“不愧是神威啊……果然很干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