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白扬深刻的体会到了涂琳那句话的含义。并且在整个晚宴的过程中领略到了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酒文化……

面对这些酒精考验的人们轮番的轰炸后，白扬的优雅和绅士风度被这些人一点一点的剥了个干净，这个时候，白扬才开始明白，自己还真是乡巴佬，真没见识过这种有着几乎绝不重复的祝酒词，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一句话，那就是，这酒一定得喝……

白扬喝了不少，涂琳帮她挡了更多，褚笑在旁边一脸优雅的笑着观战——这是个让白扬和高官们亲密接触的机会，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几杯酒下肚，以后就好打招呼好说话，至于她本人，孕妇，还是不沾酒。

所以白扬也不知道褚笑的酒量怎么样，不过总的来说，涂琳的酒量是非常恐怖的，那叫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惜白扬这人还有个根深蒂固的毛病，那就是好酒，一个好酒的人上了酒桌，被人劝酒，除非倒下了，否则是很难会拒绝的。

白扬的拒绝很象征性的，几乎没有战斗力——她不习惯假惺惺的告诉别人今天不舒服不喝，也不擅于跟别人说假话，说自己不能喝。幸好涂琳很是很贴心，别人的酒一端过来，她要么就举杯在别人开口之前便开口了，意思明白了，想找白扬喝，先把自己摆平，今天坐在白扬旁边就是给白扬保驾护航的。不过要摆平涂琳，谈何容易？最要命的是，别人能说会道，涂琳却似乎更加的能舌战群儒，散兵游勇们还轮不上和白扬碰杯，就被涂琳放翻了回去。

后来有几个爱闹的扎了堆，说，要不就先集中火力，干掉涂琳。

结果拉了个长队，几乎要以人海战术功上来的时候，褚笑褚大老板微笑着轻轻一挥手：“你们这算什么事啊？非得要让她横着回去才好？喝酒喝开心就是了，别买醉……”轻描淡写，别人说来没分量，换褚笑，那效果又不一样了，当家主母啊，何况积威已久，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是白进贤父子，也是不会真给褚笑难堪的——毕竟今天主角是白扬，有些时候暗潮汹涌，可是大家也都是明理人，什么时候该收敛对白进贤父子来说还是知道轻重的。

除此之外，没有人会为了喝酒而得罪自己的老板娘的，除非这人脑袋有问题。闹是可以闹，酒桌上闹得好，有氛围，长感情。闹得不好，今天可就记下你一笔了，所以会察言观色的，自然觅到了重点，不会察言观色的，大抵也会以别人的行动来作为自己的行为参考——一般而言，做到高层，还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已经少得要命了，这种人大抵在还没有爬到高层的时候就已经被别人一脚踹到地狱里去了。

不过，白扬虽然没有横着出酒店，却还是喝了个左脚踩右脚。

这一顿酒，大家都还喝得不错，喝多了的，车就寄在酒店，打车回去，不允许酒驾——褚笑吩咐的，包括涂琳。而白扬倒不用打车——褚笑没喝酒，临时成了白副总的司机。

虽然白扬是左脚踩右脚的状态了，但是毕竟比和林中玉喝酒的那晚状态好了很多，再怎么说涂大将军这个盾牌还是给挡下了大部分的酒水攻势。所以白扬今晚想要借酒装疯，再跟褚笑发生点儿什么超越暧昧的事情，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白扬还有个好处，醉了就醉了，虽然醉了思维还是清醒的可是毕竟醉了，对不知道白扬这个底细的褚笑做点儿什么，还真是个不错的理由，白扬也不会觉得愧疚——借口嘛！但是白扬不会装，如果她还没醉，要让她装醉，那有违她诚实的本分……

所以两个人分别洗漱过后，白扬面对着穿着睡衣，小腹已经有了些微凸起却一点不减少那种成熟韵味反倒凭添了母性光辉的褚笑，氤氲着有些迷蒙的醉眼，白扬到底还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轻轻将褚笑搂了搂，然后径自去睡觉——虽然过后，白扬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悔刚刚抱着褚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乘机亲她一下。不过到底是喝过酒，这种遗憾在一小会儿以后便被周公彻底打败……

第二天一切依旧，白扬早已经忘记了前夜的遗憾，又将那两家公司的资料翻了翻，然后去找涂琳。

上午的时候，涂琳出去谈业务了，所以和涂琳见面已经是在下午，按理说，副总和经理谈事情，一般是经理到副总的办公室——虽然白氏并不是官僚思想特别浓厚的企业，但是这种上下级关系的明确区分依然让下级一直在主动的做到下级应尽的礼仪。

不过显然的，这并不包括白扬。

和涂琳谈事，依然是在涂琳的办公室，依然是下午烈日当空的时候，不过这一次好些，出办公室之前，褚笑坚持让白扬带了一把遮阳伞。虽然白扬极度的不愿意——她在不是暴雨的天气是从不打伞的。七八月的太阳确实不可爱，但是白扬觉得打上一把遮阳伞，奇奇怪怪的，也不方便。

不过白扬的坚持被褚笑轻而易举的攻破。褚笑拿着伞在白扬旁边，就温温柔柔的微笑着说了几个字：“晒黑了，不好看，我可不喜欢了……”

然后白扬就鬼使神差的拿过了伞，还非常乖乖的立在那里让褚笑给自己拨弄了一下头发，白扬那刻的感觉就是，你可以给我抡拳头，不怕，你可以给我扯道理，不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是你别用那种温柔得能杀死人的眼神看我，好像不答应就是天底下最不知道怜香惜玉，最粗俗的人……

白扬就木讷了，她这会儿绝对没有了绅士的风度，可是却也绝对流氓不起来了……呆子一样的表情，接过伞，然后呆呆的除了办公室。也许褚笑这句话是标准的玩笑话，但是白扬就是把那几个字嚼碎了——晒黑了，就不喜欢了，那不晒黑就喜欢了？也就是说现在就是喜欢的了？白扬看了看自己不由自主举到面前的手臂——还好还算白的……

白扬出了办公楼的时候，打着那把精致的太阳伞，在七月的太阳下漫步，感觉是徜徉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感情这玩意儿真奇妙，心情一好，似乎什么都好了，□□也能是蜜汁。

到了涂琳办公室的时候，涂琳见白扬又搞得满头大汗的，立刻给她倒水：“我说晚点儿我过去呢，这么热，就你不怕……”说着的时候递过了水，然后又忍不住在白扬滴着汗水的头上揉了揉。

涂琳是有点儿意外，一般而言上下级关系的工作商谈，都该劳动下级跑腿的。不管白扬是不是比自己小，不管白扬是不是没有自己那么多经验，她如今确实是自己的领导，而涂琳一旦承认了对方的身份，那么她就是个有很好执行力的员工。所以这会儿，不用说，涂琳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儿感动的——想来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有个体贴的不拿架子的老板吧。

“那有什么关系，你比我忙，你上午出去谈事，我上午就在公司喝半天咖啡，下午再劳动涂姐姐你大驾，我怎么好意思……”白扬嬉皮笑脸的说这，把两个装着对方公司资料的文件袋放到涂琳办公桌上。然后吊儿郎当的窝回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摸了根烟点上。

涂琳看到白扬点烟的动作，突然想起前天夜里，在白扬家，拍的那张照片，如今都还在自己的手机里。相比这个时候的痞子相，那一刻的白扬太有杀伤力了。

“涂姐姐……你先说说这两家的情况……我再听听。”白扬吐了口烟，决定再听一下涂琳的说法。

“42号合同，对方是老合作伙伴了，在白老总在的时候，就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到了白总的时候，合作关系开始趋于稳定，这几年，我们几乎是他们最主要的代工合作单位，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我约了对方两次谈续签合同，但是对方好像不怎么上心，从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有点担心对方是另有打算了。这样事先没有明确表态，到了合同截止日期然后不再续签是最麻烦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涂琳手里抓了一只笔，在办公桌上轻轻扣着，发出嗑嗑的声音，关于42号合同也就是这么个情况，其他的白扬手里的资料就能知道了。

“71号合同，是去年我挖到的一个客户，品牌是比较大的，当时是觉得白氏确实比较有优势，而且他们在代工方面的负责人比较有特点，喜欢收藏字画，说白了，其实也不懂，恰好我老爸也好这个，我皮毛上的东西懂些，和他聊得很畅快，又私下约了几次，他对我很有好感，这客户就敲定了。今年情况不同，他们的业务负责人前段时间换了一个。我还没有能够接触上。也还摸不清底细，约过两次，对方居然不怎么理睬。我分析了一下，可能一个是他们公司内部的问题，一个是对我们公司的近期情况有一些了解，所以这业务，也就不好说了。”

白扬等褚笑说完，燃了大截的烟在烟灰缸上一抖，顿时落了下去。“我想，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合作公司一般也不愿意更换代工厂商的，毕竟，那是需要冒风险的。不管是质量还是工期。老的合作伙伴，尤其是白氏这样做了很多年，在行业内部有很好口碑的代工厂，按例应该说是不会出这种问题的。我想，我们当前的根本问题还是前一次我们聊到的关于白氏危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