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褚笑一间办公室，白扬才知道褚笑上班有多忙，整个下午，不断的电话，报表，请示……褚笑处理得头头是道，白扬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最后白扬很颓败的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想起当初念书的时候被肖青媛拉着去听了一堂她们专业的专业课——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绝无仅有……

可是今天又重温了……白扬有种自己是差生的自觉性了！

到最后白扬的走神功底又开始发挥作用——听不懂，那就不听了，她开始想，是不是下班以后得去换个手机号码了，老是用外地卡，好像不太对劲，念书的时候发信息多，所以用的是学生中最流行的动感地带，这会儿上班了，好像发信息真的成为了过去式——谁有那么多时间去发信息啊，而且那延迟也够得受，有事情直接电话，还是得改全球通……

白扬这么想着的时候，褚笑又是一阵干呕，白扬忙从位置上起来，迈着她的长腿，到褚笑身边，拍着她的背——怀孩子，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等了一阵，褚笑缓和过来了，白扬弯着腰问她怎么样了。

褚笑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白扬扶着她的肩膀，有点儿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月的月报表，现在汇总齐全了，我共享出来，你去看看，密码就是你的生日。”褚笑缓了缓，然后扭头给白扬说。

“好的，就去看，嫂子要不要休息一下？”白扬看褚笑脸色不好，有些担心，褚笑的身体似乎并不好，有些瘦，和她一起过了两天，发现她吃东西也不行，如今怀着孩子，工作压力又大，白扬真的害怕她顶不住。

“上班呢，一会儿一个事情，怎么能休息？不一会儿也就下班了。等晚上回去休息好了。”褚笑笑起来，那口气，就像在跟一孩子说话，循循善诱的模样，让白扬顿时觉得自己硬不起来了。

“那我去看报表！”白扬回了位置上，在电脑上找着了褚笑共享出来的东西——密码是自己的生日，这让白扬的心里不由得一荡……自己记性超级差，要是设个复杂点儿的密码，自己准记不住，要是太简单又怕这商业机密被别人看了去，自己的生日……呵呵，白扬想着就觉得心里有点甜，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白扬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点儿无聊，还是喜欢别人在意着自己，那种存在感，顿时让自己觉得被溺爱……

报表有十几张，包括财务报表，销售报表，总务报表，人资报表等等，还有它们各自的月同比，年同比……白扬脑袋一炸，心想，还真多，不过呢，白扬看报表可是厉害的，这报表都做的很清晰明了，虽然白扬不懂经营，不明白那些个数据代表的是好还是坏，比如一单销售十万和百万之间的区别代表的意义，白扬并不明白，但是要看明白这报表本身，对白扬这个理科高才来说，就跟做加减法一样简单。

白扬的理解力，绝对是出众的。白扬那被打击到自以为是差生状态的心理突然又抑扬顿挫起来，她相信，只要让她多看上几个月的报表，公司的经营状况她一定会有个了解的。

人做事情，最怕的就是入不了门，外行看热闹而已，看看就忘，更别说要有什么作为了，可是只要入了门，这里面的每一个东西又都有她的玄妙，只要你开始懂了一，那么对白扬来说，那就好了。这就像没学动力的时候，刚拿着书，简直是看天书，等学了一点，入了门，顿时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如繁星浩瀚，吸引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去学习，而每窥到一点奥秘都让自己欣喜若狂。

所以白扬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看完几张报表，也快下班了，白扬看了看褚笑，这会儿倒是比较闲，于是笑着开口：“嫂子，能不能把今年的报表都给我看看？”白扬掂量了一下，本来想看看近两年的报表的，但是又不好开口，不过这会儿都七月了，出来的是六月的报表，前面也有五个月的报表，研究一下，应该可以了解个大概的。

“啊？六月的报表你看完了？”褚笑的淡定变成了惊讶，这些报表自己整整看了半天，白扬就看了两小时……

“嘿嘿，我和嫂子不一样啊，嫂子是看报表，还得看出问题，想着怎么应对，我可只是看看报表本身，几张表而已，能看多少时间啊，就像这总务报表，耗材需求五十万还是十万，对我来说，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区别，营运返点十个是达标还是不达标，我也不清楚，人力费用是多少合理，我也不明白的……我这看的是表面，就想多看几个月的，大概心里能有点儿底。”白扬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

褚笑愣了一下，从白扬的话里她就知道，白扬真的很聪明的，两个小时看点报表就能抓住事情的重点，人资当然是要控制费用，同样的产出同样的收益，人资费用过高当然不合理。返点自己告诉过她，一单合约可能是一个点也可能是二十个点，这里面刚好就是销售部门那边有很大的权利。衡量他们做得好不好，不是一单两单能说明的，而是要看总体，看具体情况。耗材和原材料是很大的投资，其中高一点低一点，作为采购部门的人来说，控制得好，那就是赢利，控制得不好，那就是很大的损失……

“我整理一下，明天就给你，今年六个月的报表……白扬，有不明白的就问我。”褚笑很快从惊讶中出来，也许白扬不是不会做生意，只是以前一直志不在此而已……只是，经商还要看很多东西，人员管理和营运策略，人际关系和经营手段，这可不是会看几张报表就能搞定的事情……不知道白扬能不能继续给自己惊喜！

白扬扬唇一笑眼睛弯弯的：“嫂子今天晚上我做饭给你吃……今天现学的。做不好不要笑话我啊……”

“呃？你今天不是有约会吗？你不是忘了吧？”褚笑诧异的说道，中午白文涛来的时候可是说晚上也和白扬吃饭的，这孩子不是忘记了答应了人家吧。虽然褚笑很不喜欢白文涛，也不喜欢白扬和这样的人混一起，毕竟褚笑觉得白扬刚刚进入社会，怕就怕跟着白文涛给学坏了。到时候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只是既然答应了别人，那怎么也不能失约的。好歹大家还有亲戚关系，又是同事，而且现在就褚笑看来，白扬也不是那种白痴到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的人。

“先回家做饭给嫂子吃，完了我再出来就是……”白扬无所谓的模样，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呼一声站起来，口里呼着：“下班！”——其实白扬差点儿说成“下课！”

“你去就是了，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好让人家等。我自己会做的……”褚笑有些好笑，白扬可真是孩子性格。约了人还要跟自己回去做饭，都不知道这不礼貌吗。

“那不行，我今天学菜学了大半天了呢。今天一定要做！嫂子你也一定要吃！好了，嫂子，你都知道我有约，还不快点下班啊……等着你呢……”白扬不理褚笑，直接过去，给她关了电脑，然后拉开抽屉拿了她的包包，垮在身上就往外走。

褚笑看着那高挑利索的背影，摇了摇头，看来是说她不动了。也赶紧关了空调，跟了上去，这是褚笑最近第二次准时下班……而白扬不过才回来上班两天而已。

刚上车，白文涛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妹子在哪？我接你……”白文涛也是掐好了下班时间的。

“不用接我了，你先回去换衣服吧，难不成穿工装出去吃饭啊？你今天帮我搬床累了一身汗，先回去洗个澡吧，我也先回家一趟，送嫂子回去……”白扬打着电话，发动车子。

褚笑在旁边轻轻说了声：“开车小心些”。

白扬给褚笑递了个“知道”的眼神，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嗯，那呆会儿我去你家接你……”白文涛原本想着接了白扬回去换身衣服就是的，白扬这么一说，白文涛觉得也对，总不能让白扬等自己洗澡的吧。

“八点吧……”白扬定了时间，说自己在开车，就不多说了。

褚笑在旁边笑着看她，这小妮子把时间拿捏的准啊，六点下班，到八点刚好两个小时，路上花二十分钟吧，一个多小时做饭再吃上点儿，那是绰绰有余了……于是忍不住开口：“你可会算时间啊……”

“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在外面吃，今晚是我的处女作，再怎么我也得好好吃一顿啊……”白扬的嘴唇扬起来，脸上的线条显得柔和。

褚笑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微微侧头看着她，那年轻的，活力的，充满朝气的脸。记得她前天回来的时候，自己在窗户上看到她，一个人，萧索的夹着烟，满面落寞的仰望天空，到这个时候似乎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性了——是同一个人吗？

褚笑相信，那一刻，白扬的落寞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忧郁，散发在她的身上，所以初见她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那个没有母亲，失去了父兄的人的悲伤，那悲伤也点燃了自己不愿意去想的沉痛，所以见她的时候，拥抱她，那是一种同命相怜的感慨，也是对这种落寞的心疼……

可是这刻，那飞扬的人，似乎随着她被剪掉的头发，同时也剪掉了那段忧伤，昨天理发的时候，白扬睁着她狭长的眼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褚笑突然回忆起那个片段，似乎那刻开始，掉下的头发，就是她掉下的过去……

这样的白扬，更符合她的年龄，可是这样的白扬却突然让褚笑觉得陌生了！

“嫂子在想什么？”白扬看着前方，眼角的余光有看到褚笑的眼神，褚笑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这不像是她的风格。一路看来，白扬已经被那眼神灼得有些心乱……

“白扬长得很好看……”褚笑一顺口吐出了这句，温和的口气，里面有种感慨，突然之间让车内的气氛暧昧起来……

是暧昧……

虽然白扬知道，褚笑一路看着自己的时候，应该不只是在看自己的长相吧。可是当褚笑这句话出口的时候，白扬的心突然漏掉一拍——虽然白扬听这句话，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